66我有特殊的鑒定技巧

沉默,父子兩人炯然對視,都期望從對方眼中看到妥協。

然而他們都失敗了。

良久,漢尼拔再次開口,語氣中開始透出一絲父親的嚴厲:“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沒命?那一槍再往上挪十公分,你現在哪裏還有機會站在我麵前說話?”

巫承赫被他身上強大的氣場壓得心頭一沉,漢尼拔在他麵前一向是溫和慈愛的,上一次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還是為了阻止他去看金軒的告別演出,不過在他明確表示自己不希望被幹涉私事之後,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半命令式的口吻責問他了。

不知為何,巫承赫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漢尼拔,強勢、決斷、掌控一切、不容置疑。隻是作為遠航軍統帥,他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擅長用“溫情”之類的表象掩飾自己的獨斷。

“都過去了,那隻是意外,我不是還好好站在這裏嗎?”巫承赫感覺太陽穴有些脹痛,那是成年期特有的嗜睡症在作祟,他的身體要求他立刻睡覺,但退學這件事太大了,完全觸及了他的底線,他必須第一時間掐滅任何可能性。於是他盡量心平氣和道,“我是醫科生,這種事大概幾十年也就遇上這麽一次而已,不會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不,我不能承擔這種風險。”漢尼拔嚴肅道,“夏裏,我自認是一個開明的父親,你想學什麽,跟誰交朋友,我都可以尊重你的意見,但我不會放任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總之這件事我不想聽你的意見,當初把你送到這裏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現在該結束了,我要帶你回家。”

回家?哪裏還有什麽家?加百列的公寓嗎?巫承赫覺得自己體溫有些上升,意識雲不安地湧動著,頭昏腦漲。漢尼拔的黑栗雕一直在他腦袋上空盤旋,跟打了雞血似的,翅膀帶動的氣流灌進他的衣領,讓他忍不住汗毛直豎。

不可否認在阿斯頓他過得很辛苦,功課壓力大,同學競爭強,還時不時有巴隆兄弟和藍瑟小姐這樣的腦殘給他添堵。但他喜歡這裏的生活,這種生活很充實,也很真實,不像在加百列那樣,所有人都默認他是“統帥的兒子”,而沒人在意他其實叫巫承赫,隻是一個來自於平民階層的普通人。

而且這裏有金軒和沐,相比於漢尼拔、馬洛和莉莉茲,他們更像是他的家人,他的良師益友。

“我不會回去,來這裏上學是我的理想,我並不認為我的理想是個錯誤。”巫承赫盡量壓□體的不適,鄭重地對漢尼拔說,“至於你的擔心,我覺得有點反應過度,退一萬步講,既然連黑珍珠空間港這種大事故我都能全身而退,將來遇上類似的危險,我想我也有能力應對。”

“全身而退?這也叫全身而退?”怒意爬上漢尼拔的眼睛,他指了指巫承赫的大腿,“你差點就瘸了你知道嗎?簡直幼稚!我看你們院長根本就沒有說實話,從進門到現在你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了,你在發燒,我隔著這麽遠都能感覺到你的體溫不在正常範圍內!夏裏,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你身上是不是還有其他傷?”

巫承赫眉心一跳,漢尼拔是強異能者,五感極為發達,這樣麵對麵很容易察覺他在發燒,而且還有黑栗雕——這貨現在居然在試圖往他肩上落,好像對他耳背上的蛹有所察覺,搞得他完全不敢扭頭,連脖子都快僵硬了。

“沒什麽,是最近在感冒,所以有點發燒和嗜睡。”巫承赫不動聲色地道,站起身去冰箱拿飲品,趁機避開黑栗雕的騷擾,“要來點茶嗎?還是果汁?”

“不用。”漢尼拔皺了皺眉,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說法,道,“等回加百列我會叫人好好給你做個體檢,你來首都才不到一年,就瘦成這個樣子,你根本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說過我不會回去!”巫承赫沒來由一陣焦躁,漢尼拔這種自說自話油鹽不進的態度讓他煩躁不堪,雖然他占用了“夏裏·辛普森”的身體,但並不意味著就要履行這個身體的一切義務,“爸爸,我要怎麽說你才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呢?”

“這種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意見我沒必要認真考慮。”漢尼拔徹底沉下臉來,“我是你爸爸,我難道會害你嗎?”

“馬洛也是你的兒子,他還念軍事專業,他麵臨的危險比我大一百倍,你為什麽不考慮把他也帶回加百列?”巫承赫衝口而出,他太累太悃了,意識雲像是有火在燒一樣,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溫和,“馬洛才是你更應該關心的兒子不是嗎?”

“你不是他,他是異能者,他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漢尼拔沒想到他居然敢跟自己這樣頂嘴,眉宇間籠起一層戾氣,“什麽叫‘馬洛才是我更應該關心的兒子’?夏裏,你是在指責我嗎?我從前並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之所以現在要你退學,就是為了把你帶在身邊,更好地保護你!”

“呆在你身邊就安全了嗎?”巫承赫腦仁突突跳著疼,思維混亂,一瞬間完全忘記自己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尖銳地道,“沒記錯的話我連著兩次遭遇劫持,都是在遠航軍的轄區,統帥,你想把我栓在你的褲腰上給人當活靶子嗎?”

這話說得相當誅心,漢尼拔愕然,停頓了幾秒鍾才勃然大怒:“你說什麽?你在跟誰說話?!”

他的聲音冷極了,卻蘊含著極大的怒氣,像蓋著冰川的岩漿,冰冷的表麵下湧動著熾熱的暗流。巫承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忽然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他最近一直這樣,成年期引起的激素紊亂,動不動就想發火,跟更年期的女人一樣。

手心潮熱,後背出了細汗,巫承赫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打開冰箱門,帶著冰碴的寒氣撲麵而來,讓他稍微冷靜了一點。他取出一瓶牛奶,在額頭上冰了一下,告誡自己不要意氣用事,說出什麽惹怒漢尼拔的話來,直覺告訴他和這個強勢的父親硬碰硬是沒有好處的——對方手裏有他的監護權。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巫承赫深呼吸,道,“我收回剛才的話,爸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抱歉,我不能服從你的安排,請你立刻收回轉學申請。”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麽任性,夏裏。”漢尼拔胸口劇烈起伏,顯然被他剛才那些尖刻的話氣得夠嗆,少頃平息了一點,語重心長道,“你不理解我不要緊,但你母親把你交給我,我必須履行監護人的責任。”

“我知道我母親把我的監護權給了你,可是我首先屬於我自己。”巫承赫握著冰牛奶給自己降溫,既然話已經說開了,再退回去於事無補,還不如一次性把問題解決。於是他堅持地道:“我已經十八歲了,我有權決定自己的未來。如果你不收回申請,我明天自己去教務處。”

父子二人再次沉默對視,巫承赫寸步不讓,漢尼拔的眼神卻有些變幻不定,一開始是陰沉暴戾的,漸漸卻浮上一絲冰冷的決絕。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道:“好了,你身體不舒服,我們就先不談這件事了。我瞧你也累了,既然感冒,就早點睡覺吧。”

巫承赫直覺漢尼拔並沒有被自己說服,但都到這份上,再說下去恐怕會鬧僵。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的,我們明天再談。”無論如何,他是不會退學的,如果漢尼拔執意不收回申請,他明天就去阿斯頓大學教務處把申請撤回來,他十八歲了,完全有這個資格。

“別多想,好好休息。”漢尼拔臉上的陰戾完全褪去,重又恢複了慈父狀態,走過來像從前那樣撫摸他柔軟的頭發,親一下他發頂,“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沒事先跟你商量,貿然說出來,嚇著你了。隻是我以為你不會反對的,畢竟黑珍珠事件你傷的不輕。”

“我沒事。”巫承赫勉強給他一個微笑,送他出門,“對不起我最近情緒不太好,大概是生病的原因。再見爸爸。”

“再見夏裏。”漢尼拔捏捏他的肩膀,將他帶到自己懷裏,輕輕擁抱了一下,“爸爸愛你。”

“……”巫承赫莫名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一點都不溫情,反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剛想脫開他的懷抱,忽然感覺後頸一麻,就失去了意識。

漢尼拔摟住兒子綿軟無力的身體,單臂撈住他的膝彎,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巫承赫十分消瘦,一百七十三公分的身高,堪堪隻有五十三四公斤,抱在懷裏完全沒什麽重量。漢尼拔輕輕將他放在床上,自言自語:“真不想這樣啊……果然不該把他送來首都,比以前難搞多了,是因為金軒那小子嗎?真是不可原諒!”

黑栗雕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落在床頭的書架上,金色環眼貪婪地看著巫承赫毫無知覺的睡顏。漢尼拔嘴角一勾,道:“還好這次事故給了我一個好理由,能把他光明正大帶回加百列,隻是……該死,他們居然傷了他!”

漢尼拔大手蓋住兒子的大腿,隔著褲子輕輕撫摸他腿上的傷疤,眼中漸漸浮起一絲戾氣:“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口桀——”黑栗雕回應似的尖叫一聲,雙翅一抖,帶起一股冷冽的氣流。漢尼拔睥睨了它一眼,道:“別著急,他就要成年了,很快你就能找到他的量子獸。巫家的後代都是特殊的,他們是隱形向導裏最強大的類型。”他低頭,迷戀的目光掃過兒子額頭、鼻梁,最後落在他微微張開的,露著一點點細白牙齒的嘴唇上,緩慢而小心地吻上去,輕輕摩擦。

“他是我的,他身體裏流著我的血,他的骨肉都是我給的,誰也不能把他搶走。”漢尼拔喃喃道,眯著眼睛吸氣,汲取兒子唇齒間幹淨甜蜜的氣息,那是十八歲少年特有的幹淨的味道,即將成年的向導的氣味……

“尤娜!”良久,漢尼拔抬起身來,重又恢複了莊嚴肅穆的模樣,揚聲叫道。

無所不在的第一秘書應聲出現:“統帥。”

“我要帶夏裏回‘四分衛’主艦。”漢尼拔說著,打開衣櫃,取出一件短風衣蓋在兒子身上,將他打橫抱了起來,“你收拾一下他的行李,衣服,書籍,還有他那些小玩意,一件都不要漏,午夜之前讓人一起送過來。”

“是。”尤娜恭敬道,看了一眼他懷裏昏迷不醒的巫承赫,遲疑道,“夏裏先生這是……病了嗎?要不要讓醫生待命?”

漢尼拔冷冷橫了她一眼,長臂一收,將巫承赫的臉轉向自己懷裏,直接忽略了她的問題,道:“讓伊萬諾夫布置一級防禦,保護主艦,隨時準備回加百列。”

“是。”尤娜噤若寒蟬,低頭不敢再看。

軍政中心,信息大廈頂層。

時鍾走向十點半,金軒伸了個懶腰,關閉麵前的扇形全息屏,打開右手的個人智腦,沒有來電,沒有信息,也沒有郵件。

這不正常……金軒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們說好每天睡覺前都要通話的,都這個點兒了,巫承赫不可能還醒著,為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金軒聯通了巫承赫的線路,掌心的通訊請求一直在閃,卻沒有人回應。

睡著了?忘記了?金軒重新聯了一次,仍舊沒有回應。

不對勁,就算睡著,這麽長時間的呼叫他也應該醒了。金軒直覺有些不好,立刻通過管理員權限打開了個人智腦追蹤係統,輸入巫承赫的dna序列。

沒有在學校,也沒有在雙子城,甚至沒有在敦克爾大6……金軒勃然變色,將搜索範圍擴展為首都星團,終於在敦克爾星球近地空間軍港發現了他的信號。

為什麽會在近地空間軍港?他去那兒幹什麽?為什麽不接電話?金軒飛快切換到軍港內部地圖,查詢巫承赫所在方位的情況,發現那裏停泊著一個中型外來艦隊,主艦一艘,僚艦六艘,另外還有兩艘後勤補給船。

軍港起降係統是一級機密,他沒有查詢權限,但金軒一秒鍾都沒猶豫,直接啟動自製駭客軟件,侵入了進去。幾分鍾的數據轉換之後,他把整個軍港的船隻注冊Id都下載了下來,一一排查,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

“四分衛”艦隊,隸屬遠航軍第一集團軍,漢尼拔統帥嫡係。

原來是他。

金軒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關閉係統,拎起自己的軍服外套,大步流星往天台的停機坪走去。幾分鍾後,一艘隸屬nTu的小型穿梭機彈射升空,很快便突破了音障,往近地空間軍港飛去。

四分衛艦隊呈一級防禦陣型停靠在近地空間軍港,金軒的穿梭機剛剛進入它的防禦範圍,就收到了警告:“警告,這裏是遠航軍第一集團軍‘四分衛’艦隊,你已進入我方防禦範圍,請立刻後退,否則會被立即擊斃!”

金軒駕駛穿梭機懸停下來,接通對方的通訊:“這裏是nTu信息組,我是少校金軒,要求立刻接駁。”說完,將總統特批的通行證傳了過去。

幾分鍾後,“四分衛”傳來消息:“準許接駁。”

穿梭機在導航係統的引導下緩緩飛入“四分衛”主艦,機塢關閉,氣壓恢複,金軒彈開穿梭機艙蓋,從裏麵走了出來。

“您好金少校。”一個穿遠航軍製服的中年女子站在機塢通道口,向他敬了個軍禮,“我是漢尼拔統帥的第一秘書尤娜,奉命請您去見統帥。”

“你好。”金軒雖然是文職,但軍階比尤娜要高,因此並沒有還禮,隻是冷淡地點了一下頭,“巫承赫是統帥接走的?”

“是。”尤娜道,“夏裏先生身體不適,統帥非常擔心,所以把他接來休養一陣。”

金軒沒有再說話,隻簡單地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帶路。尤娜恭敬地伸手:“請跟我來。”

“四分衛”是遠航軍最精銳的宇宙級艦隊之一,完整編隊擁有近兩千艘艦艇,光星際級主艦就有一百多艘。這次漢尼拔隻帶來九艘艦艇,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主艦非常宏偉,金軒跟尤娜乘坐氣浮車沿主通道走了近十五分鍾,才到達中央大廳。這裏是整艘船的核心,機組人員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漢尼拔高大的身影站在主控台前,手中端著一杯紅茶,正在看一副全息星域圖。

“統帥,金少校來了。”尤娜將金軒帶到他麵前。漢尼拔沒有看他,大手在星域圖中撥了幾下,像是在研究什麽,半天才向尤娜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離開。

“我跟總統就是在這裏認識的。”漢尼拔開口,將一個暗淡的小行星放大,推到金軒麵前,“那時候他還在遠航軍,是著名的戰鬥英雄,我們新兵都很崇拜他。”

金軒麵無表情,隻掃了那星球一眼就挪開了視線,直視漢尼拔的眼睛:“我要見巫承赫。”他完全沒心情聽這些老家夥憶苦思甜,搞什麽?另類心靈雞湯嗎?

漢尼拔眼中浮起淡淡的戾氣,全息星域圖泛出的微光映射在他臉上,讓他冷峻的五官看上去幾乎有一絲猙獰的意味。他沉沉看著金軒,少頃右手一抹,關掉了星域圖,道:“他睡了。”

“我要見他。”

“我不允許。”

冷場,兩個分外強勢的男人麵對麵站在宏偉的主控大廳,四周人來人往,熱鬧異常,他們身旁卻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冰牆包圍,泛著令人窒息的冷意。

“你沒有權利阻止我。”

“但我有這個能力。”漢尼拔冷冷一笑,“金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離我兒子遠點,我不想有一天因為你而對總統閣下說‘抱歉’。”

“我想你永遠都沒有那個機會。”金軒淡淡道,“你這是非法監禁,我完全有理由申請港口巡警對你的艦隊進行搜查,你沒有權利把巫承赫關起來,他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奴隸。”

“我是他的監護人,他病了,受了傷,我有義務保護他,把他帶回家。”漢尼拔嘴角依舊帶著冷冷的笑意,“你呢,你又是誰,你憑什麽申請對我的艦隊進行搜查?因為你的哥哥是總統嗎?”

“因為我是他的未婚夫。”金軒抬起左手,給他看中指上那枚古樸的抹香鯨戒指,“他沒告訴你嗎?我們半個月前訂婚了。”

漢尼拔臉色微變,銳利的目光直直刺向他左手,仿佛要將那枚礙眼的戒指燒成氣體。

“口桀——”他的黑栗雕按耐不住從他肩頭騰空而起,口中發出尖銳的怒鳴,雙翼凶猛地扇動著,露出泛著金屬光澤的利爪。

“嗷唬——”金軒的巴巴裏獅子立刻上前一步,半透明的眼珠死死盯住黑栗雕,肩部高聳,前爪趴低,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唬聲,尖銳的獠牙凶狠地齜著,寒光閃爍。

量子獸是異能者情緒最直觀的體現,一旦某個異能者受到了強烈的精神刺激,即使他城府夠深,能夠隱藏自己真實情緒,也很難第一時間壓製自己的量子獸,因為它們是獸性的,遠比人類要衝動直接。

金軒不動聲色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之所以亮出巫承赫送他的戒指,還憑空捏造了“訂婚”之類的消息,並不是指望能憑這個搜查“四分衛”艦隊,“未婚夫”這玩意不受法律保護,他還沒有那麽傻。

他隻是想弄清楚,自己麵對的到底是嶽父,還是情敵。

早在加百列軍港,他就隱隱約約感覺漢尼拔對待巫承赫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但那時候他隻是猜想,因為那想法太黑暗,太肮髒,他根本不願意聯想到巫承赫身上。

但此時此刻,看著漢尼拔暴怒的嫉妒的眼神,黑栗雕嫉恨得幾乎要發瘋的狀態,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大多數父親對即將搶走他兒子的男人都會有抵觸情緒,但絕對不會像漢尼拔這樣強烈,強烈到幾乎失態的地步。

他不願意相信,但不得不相信,他麵對的並不是一個憤怒的父親,而是一個嫉妒到幾乎發瘋的情敵。

糟糕的是,這個情敵手裏有著致命的王牌——監護權。

不過事情還不算糟糕透頂,畢竟這個情敵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已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