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4章 自私是一種奢望(4)
安歌安靜地聽著他的話,站在那裏,迎向他的視線,然後心平氣和地說道,“不知道啊,反正,就這麽過來了。”
他活著。
他挺過危險期。
他忍過覆頂的劇痛。
她就這麽看著過來了,是不是絕望,她已經沒感覺。
權墨定定地看著她,突然什麽都問不出來了,他坐在那裏,一雙眼裏深深的映著她的模樣。
“安歌。”
“嗯。”
“你的意式濃湯學會了麽?”他低沉地問道。
“……”
安歌站著,心口被狠狠地刺痛。
他用一道意式濃湯讓她順從地留下了兩天的時間,他卻一個人走進白家。
她在琢磨濃湯火候怎麽樣才到位的時候,他卻在被鞭打,被浸在冰冷的水中……
其實安歌真想問他一句,他是怎麽還有臉問她這句話的?
安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現在隻能吃一些白粥之類的,再過一陣我煮濃湯給你喝。”
“好。”權墨應允下來,黑眸盯著她,“你上來陪我躺一會。”
“不行。”安歌搖頭,“你睡吧,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
權墨沒再說話,隻是手指動了動。
安歌伸出手,握住他修長的手指,低聲道,“睡吧。”
權墨這才闔上眼,幾秒後,他又睜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確定她是否還在,這才閉上眼休息。
權墨傷重,一個多月後才能在人的扶持下勉強下床,在病房裏走兩步。
這段時間,比呆在菲德堡更長。
安歌也經曆了權墨最脆弱的一段時間,當然,他自己不會這麽認為。
他不疼,他一向都是這麽說的。
醫院的洗手間裏,安歌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一雙眼有著黑眼圈,這是難以避免的。
她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目光呆滯而遊離。
半晌,眼淚從她眼眶裏滑落。
她俯下身去,伸手將長發別到耳後,低頭讓眼淚直掉落到洗手池中,不會淌落麵頰,不會留下淚痕,不會留下一點哭過的痕跡。
一個多月來,這是安歌第一次落淚。
她的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撐得很用力,眼淚不斷地往下落,無法停止,心口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割著,割得血肉模糊……
其實她怎麽樣呢,他選擇為哥哥犧牲,無可厚非。
他選擇為她留著一口氣,理所當然。
他以為他找到了最好的辦法,可他忘記,她要怎麽麵對他一身的傷痕累累,怎麽麵對他的危險期……
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在他麵前一再說什麽不能去攻擊白家,如果不是她輕而易舉地相信了他,相信勾手指的承諾,她就會隨他而去。
而不是選擇一個人留下。
還記得,席老爺子曾經說過,權墨是個好孩子。
真的是個好孩子,太好了,好得完全不知道自私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可她多希望,他的人生中……有多一點自私。
這樣,他就不會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