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外界是黑夜,又被槿菡的血海層層包裹。
但教堂內部卻溫暖又舒適。
陽光透過無處不在的彩繪玻璃窗緩緩灑入。
聖耀大教堂,雖然擺設顯得極為古老滄桑。
但內部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層神聖的光輝所籠罩。
高聳的拱頂,就像是觸及了上古神靈的寶座。
而那刻有細致花紋的石柱,靜靜地守護著這片莊嚴的聖地。
金色與紅木色的交織,營造出一種歎息般的寂靜美,似乎在訴說著無聲的恒久。
張炎背後就是大門。
門敞開著,並未關閉。
他麵前長長的中央走道,就若在引導著信眾,直達教堂深處。
走道兩旁,是數不清的長椅。
長椅上刻滿了不知名的文字,滄桑而又莊重。
這些文字張炎看不懂,但總覺得,這些都是人名。
走道悠長,而盡頭,有一座龐大無比的雕像。
雕像高達百米,矗立在光中,因為嚴重的丁達爾效應,看不清真容。
神像隱約傳來低語。
仿佛是古往今來祈禱者的回響。
偌大的教堂,沒有任何人。
卻又像是無處不在都是人。
張炎順著中央走道往前走。
‘踏踏踏。’
隻有他的腳步聲在回**。
隨著他朝神像靠近,光線的流轉,暗處的影子輕輕搖曳,神像終於被扯下了神秘的麵紗。
張炎倒吸一口涼氣。
這竟然是一尊無頭女神像。
而且顯然,這尊女神是不屬於人類世界的東西。
披在女神像上的,是從穹頂灑下來的月光。
這給張炎很強烈的時光割裂感。
明明在女神像一步之遙的位置,還是陽光普照的白日。
月色下的無頭女神雕像顯得又陰森又神聖,仿佛是古老傳說中的英靈的化身。
它身披破碎的戰袍,身體裂縫中隱約流露出白色大理石的皎潔光澤,這種聖潔與她的破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似從一場血腥殺戮場中勝利歸來。
一對翅膀伸展在身後,雄偉而瑰麗。
哪怕是靜態的,可依舊賦予了動態的美。
仿佛雙翅揮舞時,就會引得風聲呼嘯,激起一波波寒露。
但這對翅膀和女神像的腦袋一樣,早已經殘破不全,充斥著悲涼。
如同一位驕傲的戰士,在經曆無數勝利之後,終究未能逃脫命運的捉弄。
女神像的殘缺頭顱不知凋落在何處,頸部以上截然而斷。
站在高達百米的雕像前,張炎在它腳下,渺小得如同螞蟻。
無頭女神散發出的聖潔的光芒。
讓張炎更加警覺。
“能夠用邪惡的紅色紙飛機附身在人身上,並且破壞一個國家國運根基的存在,絕對不是善良陣營的。
這鬼地方,必有蹊蹺。”
張炎能感覺到那無頭女神像無時無刻都在窺視著自己。
他打量了那女神像幾眼,終於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女神像的左手心中,握著一個橢圓形的瓶子。
看那形狀,和封印了聶小倩的東西一模一樣。
張炎想要用星辰變將那瓶子打下來,這才想到星辰變被自己變成了一張網,網裏還有十多隻紅色紙飛機。
他靈機一動,將星辰變內的儲存空間扔了些不需要的東西出來,然後嚐試著將紙飛機收進去。
令張炎驚喜的是,雖然紙飛機表現出了智慧,但依舊被星辰變判定為沒有生命的物質。
成功地收入了空間內。
他將星辰變化為弓箭,正準備一箭將無頭女神手心裏的瓶子給射下來。
陡然,一聲爆喝從身後響起:“見到女神,為何不拜?”
聲音熟悉。
張炎愕然回頭看過去,隻見疤瘌眼綁著昏迷的陳家寒從側門走了出來。
“你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張炎冷冷地望著他。
疤瘌眼癲狂地大笑著:“張炎,我有什麽不敢。
我找到了信仰,皈依了我主。
你區區一個D級寄魂師,我早就不放在眼裏了。”
“不把我放在眼裏,還用奸計在江山匯設下陷阱,還引誘我進這座大教堂。”
張炎嗤笑道。
“這是我主的意思。”
疤瘌眼冷哼一聲,歇斯底裏地跪倒在無頭女神像前,不斷地磕頭。
張炎見他發瘋,有心想要探疤瘌的話:“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這無頭女神像又是個什麽東西?”
“這是我主人,我最敬愛的主人。
主人的光輝普照人間。
它,可不是個東西。”
疤瘌眼怒道,緊接著就發現自己貌似說錯了話:“不,她是個東西。
不對,不對,我主是我的主人。
她美麗聖潔,她肯定是我重要的東西?”
“那它到底是不是個東西?”
張炎哈哈一笑。
“她是神,她怎麽可能不是東西,她就是東西。
不不,我逾越了,我褻瀆了。
神就是神。
混賬東西,你竟然敢誤導我,你特麽褻瀆我的神,你在找死!”
疤瘌眼越說越亂,最後拚命地抓著自己的頭。
一把一把的頭發,被他給拔了下來。
血淋淋,看得人毛骨悚然。
張炎越看越覺得疤瘌眼有病。
這家夥的身體裏,果然也被他的所謂的神寄生了紅色紙飛機。
否則不可能這麽性格割裂。
雖然之前乍一看,疤瘌眼似乎沒有什麽異狀。
但實際上他的邏輯思維能力在遇到一些特殊情況時,還是會受到了影響。
而且邏輯不通的時候,甚至會自殘。
例如現在。
果然,這聖潔的無頭女神,不是個好東西啊。
“褻瀆我神的人,該死。
我要替我的神,天罰你!”
疤瘌眼一直把自己的頭發給扒掉了一大半,這才醒悟過來。
該懲罰的人明明是張炎才對。
他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憤怒地盯著張炎看:“聽到了,聽到了。
我的神生氣了。
她要我馬上殺掉你。”
“你能跟它對話?”
張炎看疤瘌眼神神叨叨的表情,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無頭女神像一眼。
女神無頭,但是張炎也顯然感覺到。
這尊雕像,似乎真的有那麽一丁點生氣。
“我主的聲音,我怎麽可能聽不到。”
疤瘌眼冷笑:“我的主告訴我,你將在一分鍾後,被我殺死。”
說罷,疤瘌眼抬起手。
竟然從身體裏逼出了轟轟雷聲不斷。
劈裏啪啦的電光,很快就籠罩住了大教堂的穹頂。
張炎麵色大變:“你怎麽會使用雷王的技能?
難不成,你就是雷王?”
“雷王已經死了,被女神大人殺死的。
她將他的能力賜予了我。”
疤瘌眼眯著眼睛,瘋狂地吼道:“女神大人沒有說錯,吃得苦中苦,成不了人上人,隻能成為苦命人。
想要成為人上人,就要吃人。
所以我吃了他,得到了他的能力。
哈哈,那雷王被我吃掉的時候還沒有死。
他活生生地看著我一點一點地將他的肉嚼碎,血喝幹。
人類血肉的味道,他的恐懼,真是太美妙了。”
疤瘌眼哈哈大笑著,手往下一按。
穹頂上空的雷電,裹挾著巨大的能量,全朝著張炎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