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收留嶽銀屏

耳邊盡是風的低吼,呼嚕呼嚕的,朱奕拿著刷子用心的給一匹匹的戰馬梳理毛發,認真仔細。高大壯碩的西北戰馬被他梳理的舒舒服服,鼻中衝著粗氣,直打著響鼻。

朱奕見戰馬如此,眼中閃現過一絲笑意。

在朱奕的身旁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十幾個人,他們一個個肮髒不堪,衣衫襤褸,身上散發著黴爛與酸腐的難聞臭氣,似乎一直都是住在畜欄裏一般。

他們一個個都是馬奴,是負責喂養、照顧戰馬的奴隸,他們一天到晚的跟著畜生打交道,身上難免出現那種令人惡心的臭味。

“朱大哥,這些都是那金賊的馬,你有何必如此細心嗬護?”一個馬奴看不過眼,不滿的說道。

周圍的十幾個馬奴一起附和:“就是,就是……你將這些畜生照顧的那麽好,它們也不會感恩戴德,這又何必?若不是怕惹上麻煩,我恨不得將這些畜生通通都宰了,讓那些禽獸心痛死去。”

他們都受金人奴役,麵對非人的待遇,那“禽獸”泛指何人,不言而喻。

朱奕麵對眾人的逼問,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輕輕的摸著馬腹,許久才道:“這又何必?錯在人,不在馬。金人殘暴,並非馬匹殘暴。難道沒有了馬,金人就不殘暴了無語,朱奕緩緩的吐了口氣道:“馬有靈性,是用來嗬護的,而不是用來虐待的!”

那個馬奴突然大叫了起來:“我知道了,朱大哥一定是遼人對嗎?隻有遼人才真正的懂馬!”

“遼人!”聽到這兩個字,朱奕默然無語,心底深處的那根心弦被無意間觸動了。眼中露出了一股刻苦銘心地仇恨。強顏一笑,點頭道:“我父親是遼人,母親是宋人。既可以說是遼人,也可以說是宋人。再說是遼是宋有何區別?”

馬奴點了點頭,怒聲斥罵:“都是那該死地奸賊童貫,宋遼結盟百年,相敬如賓,若不是他,宋金也不會結盟攻遼。天下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朱奕看著那瘦小地馬奴笑道:“想不到你知道地還挺多?”

馬奴撓頭笑道:“我也是胡亂聽人說地。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朱奕一屁股坐在他地身旁。道:“你說地不錯。是其中一個原因。但都不是主要地。”

馬奴道:“那什麽是主要地?”

朱奕長歎了口氣道:“兩國君王隻重視文化。而不注重武力。麵對隻重視武力。實力強橫地金人。焉有不敗之

馬奴聽了直點著頭。隨即又奇道:“你們遼人也不是驍勇善戰。重視武力地嗎?”“那是很久以前地事情了。我大遼至檀淵之盟後。各代皇帝都深受漢化。甚至於在佛像後麵刻字祈願言道願世世代代生中國。他們早已忘記了兵戈。又哪裏會重視武力?”

馬奴恍然大悟道:“朱大哥懂的真多。”

朱奕苦澀的笑了笑,結束了話題。

忽然,一陣嘶鳴聲傳來,四周喧鬧。營地一陣大亂。

朱奕由地上躍起,卻見一匹極其健壯的白色神駒在營地橫衝直撞。一時前足人立,一時後腿猛踢。它猛衝入馬群之中。一陣亂踢亂咬,將馬群衝的大亂。

朱奕看得入神。此馬顯然是罕見的神駒,無價之寶。

有馬奴上前用鞭子抽打,意圖將神駒趕走,那馬機靈之極,待鞭子抽到身邊時忽地轉身避開。

馬奴還想再抽,一群金兵卻衝了上來,將馬奴亂刀砍死,怒斥眾馬奴道:“此乃萬戶大人的愛駒,誰也別想傷它一根毫發。”

一幹馬奴聽了頓時義憤填膺,恨不得將金兵碎屍萬段。

那名馬奴暗自咒罵,卻見身旁的朱奕已經向那神駒衝了過去。

神駒速度奇快,但朱奕似乎知道那馬的所行必經之地,斜刺裏兜截過去,待那馬馳到。忽地躍起,那馬正奔到位扣得不差分匣。朱奕往下一落,穩穩當當地便落在馬背之上。

他手執韁繩,強行將白馬直立拉起,隨即伸手在馬頸處摸了摸,那暴烈的白馬竟乖乖地停了下來,顯是最高明的馴馬之術。

突然間遠處號角聲響,眾軍士道:“萬戶大人來啦!”

四周兵將、馬奴紛紛跪倒在地。

金國的軍製以猛安謀克主,但猛在安之上還有軍帥,軍帥之上設萬戶,萬戶之上設都統,都統之上就是元帥。

元帥、都統在金國隻有類似完顏宗望、完顏婁室、完顏宗翰、完顏兀術等百戰名將才有資格擔任,一般來說萬戶以是金國大將畢生的最求了。

在他們這支軍隊裏有資格稱“萬戶”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完顏兀術地女婿夏金吾。

眾軍士擁著夏金吾遠遠走來。

四周兵將齊聲呐喊。

夏金吾理也不理,直接來到朱奕的麵前道:“你站起來。”

朱奕強忍著衝動,平靜地站了起來,但始終低著頭。

夏金吾笑道:“抬起頭來,你叫什麽名字?”

朱奕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棱角分明,剛毅不屈的臉龐道:“朱奕!”

“朱奕!”夏金吾自念了一遍疑問:“這是宋人地名字,你是宋人?”奕答道:“父親是遼人,家母是宋人,小的隨母姓,但自幼在遼國長大。”

夏金吾讚許地笑道:“不錯,你的騎術很好……不……應該說是很妙,在我大金恐怕能夠比得上你的人,隻有我嶽父完顏兀術了。”

此話一出。四周皆為之震動。

完顏兀術智勇雙全。名震大金,但能比上他的人也不在少數,他真正出名地還是那一身騎術。即便是當年在馬上建立大金國地完顏阿骨打也曾說“宗騎藝之精,實為我大金第一人。”

眼前這個明不經傳的馬奴,他的騎術竟能與完顏兀術相提並論?

震驚、不信、嫉妒的神色

夏金吾拿起朱奕的手,朱奕的左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皆有一層厚厚的老繭,問道:“你會射箭,而且會左右馳射之法?”

朱奕心中駭然,久聞夏金吾心思縝密,善於用兵。果然名不虛傳。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會一些,但射的不太準。”

夏金吾“哈哈”笑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地馬奴,專門負責替我喂養我這匹夜照玉獅子。”

朱奕心中一稟,眼底兒露出一陣狂喜點頭道:“小的遵命!”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驕陽也不是很大,曬在身上非但不熱,反而暖暖的。

“看來老天爺的心情跟老子一樣爽啊!”羅騰飛騎在烏雲踏雪對著上空大笑著吼叫道。

這人興奮起來,看什麽都感覺不一樣。

此刻。在羅騰飛的眼裏,即便是糞桶裏的蛐蛐也變得可愛的起來。

不如此發泄。實在難以表達他心中的那份暢快之意。

這一趟當真可謂是大獲豐收。

因為金兵潰敗迅速,他們根本沒有時間收回他們輪流替換的兩千匹戰馬,另外加上戰場上的剩餘地馬匹以及受驚逃竄被抓回來的。細細算來,他們這一趟整整繳獲了二千四百三十六匹戰馬,而且都是正宗地北地戰馬。個個骨骼高大,爆發力極強。最適合短距離正麵衝刺,也最對羅騰飛喜歡強打的脾胃。

有了這二千五百三十二匹戰馬。青龍幫完全可以組建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部隊,而且是還正宗的西北騎兵。放眼整個大宋似乎也沒有一支像樣的騎兵部隊。更加別說是西北騎兵了。

正在他興奮之際,忽聽得東邊馬蹄聲響,一人一騎飛快馳來。

那馬踱到臨近,羅騰飛先是一怔,隨即喜道:“嶽姑娘,怎麽是你?”離別多時地嶽銀屏,她一身戎裝,腰掛長弓,背插雙槍,英氣逼人。

那日,羅騰飛救下嶽銀屏後,帶她直北方的村鎮醫治腳傷。休養了半日,嶽銀屏放心不下村裏地百姓向羅騰飛要了一匹馬拜別而去。

羅騰飛不知為何,竟生出不舍之意,起了跟隨而去的想法,但還是決定以大事為重,他實不能丟下靖安縣不管。

兩人相互道別離去。

卻不知嶽銀屏為何在這個時刻追了上來。

嶽銀屏笑道:“為什麽不可能是我?”

羅騰飛尷尬地笑了笑道:“有些意外!不知嶽姑娘追來有何用意?”

嶽銀屏正色抱起拳頭,做男兒姿態道:“不知羅幫主肯否收留銀屏,充當助臂?”

羅騰飛登時瞪大了雙眼,他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現了問題,再三確認自己耳朵無誤以後,心中沒由得大喜,細想一下卻搖頭拒絕:“羅某乃是朝廷通緝之要犯,而嶽姑娘卻是朝中大將之女。傳揚出去,隻會對嶽將軍、嶽姑娘不利。”

嶽銀屏神色肅然,正義言辭:“羅幫主此話差矣,我嶽銀屏想跟幫主並肩作戰,是為了協助幫主保家衛國,抵禦賊寇。是願意以身作則,為我大宋王朝貢獻自己所有地力量。我問心無愧,也絕非見我不在乎他人如何評說,但在我的眼中幫主個人的氣節比朝中諸多名臣、大將由要勝上許多。眼下能抵禦賊寇的地方隻有父親大人的鄂州以及幫主的靖安縣。鄂州已被團團圍住,銀屏有心無力,但銀屏相信在靖安縣一定有用得上我嶽銀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