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鴨戰巨鱷
湖水滾滾長流，風吼濤湧，破浪如飛。
楊欽水軍在主艦“大德山”、“大藥山”、“渾江龍”的帶頭下，近百艘、橫過洞庭，朝君山揚帆而去。
楊欽水軍這三艘巨艦，在洞庭湖上非常有名，屬車船級的巨艦。
為了應付不同的戰爭需求，船艦因著形勢大小裝備而分門別類，各有其特別用途。
最大的便是車船。
車船發明於南北朝時期，這種船高大如城樓，可容數百人，底尖船麵闊，兼且首昂尾聳，吃水深，利於涉洋破浪。甲板上有三重樓，四周皆設護板，堅固猶如城牆。船內共有四層，最下層堆滿木石，糧草壓實底倉，令船體穩重，減少在風浪襄的顛簸。
第三層設置踏輪，是啟動車船的裝置。開動一艘大型車船，至少也許百人以上一起蹬踩踏輪。腳力遠勝手力，故而車船雖大，但速度絲毫不慢。
若遇順風順水、隻要全速進.壓，遇上較小的船隻時，就有若車碾螳螂，直接碾碎，鬥船力而不用鬥人力。
這種船船體大，火力強，對敵人又.能生出威懾的作用。
楊欽水軍的這三艘大船乃一.代造船大師高宣製造，經過了改善，比之常見的車船更要大上一號，船身兩旁設二十二個巨輪，由踩腳踏動，以輪激水，其行如飛。
船上的桅帆共有六張，設有滑輪，可以配合風向轉.動，故能縱橫江湖，連實力雄厚的朝廷亦莫奈他何。
除這三艘主艦外，較次一級的是六十艘戰艦大船，.主要用作衝鋒破敵，船身比三艘長達三十丈的主艦短上十丈，照樣在兩邊船舷建護牆，因船身較矮，巨輪就開在護牆底，衝鋒陷陣時，巨輪轉動，使得戰艦如離弦的利箭，威力驚人。
其它七十艘又再小一點的戰船，也是以海鰍戰.艦為主。
雖然比不及前.兩種戰艦，但也是規模巨大的車船，當年高俅攻打水泊梁山時，造的正是這種海鰍戰艦。
這時楊欽水軍的艦上一片忙碌。
楊欽卓立大德山號最定乘甲板上的望垂處，胸中豪情萬丈。
百多艘大型戰船，乘風破浪，無聲無色地在湖麵推進。
自從程昌寓、王燮潰敗以後，還是首次傾巢出擊，心情既是興奮，又是緊張。
楊欽對於威名暴於天下的羅騰飛，絲毫不敢大意，但看著自己麾下的這支艦隊，又充滿了必勝的信心。雖說羅騰飛以是天下公認的大宋名將，但卻從來沒有打過水戰。
這點也是楊欽自信的原因之一，想當年那完顏兀術何等猖狂，搜山撿海將大宋皇帝逼得流亡海上，最後還不是給韓世忠的八千水軍困在了黃天蕩？
原因不正是因為完顏兀術不善水戰嗎？
黃天蕩一戰成就了韓世忠，洞庭湖一戰，說不定能夠成就他楊欽的一世威名，那種緊張的興奮，讓他幾欲高聲呼喝了出來。
這時郭友峰、傅怡來到了他的身旁兩側。
郭友峰籲了一口氣，抹掉額角的汗水道：“報告威武王，一切預備妥當。”楊幺野心頗大，自稱天王，麾下諸將皆封王侯，楊欽正是其中的威武王。
傅怡天補充道：“甲板、船身均重新包上生牛皮，又塗了泥漿，足可應付敵人的火箭和火彈。”
楊欽點頭稱許。
這水戰一途，不外箭射、撞擊、火攻三種戰術普遍戰術，其中火攻尤為厲害。正所謂，焚敵莫如火，往往可藉此決定勝負。
戰船沒有可能不是木造，而且必須以抹上桐油，以延長在水中使用的時間。如此一來，卻易著火。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無一不是易燃物品。
故而當年赤壁一戰，曹操縱使有兵數十萬，也難擋黃蓋所領的戰艦火燒。
所以水戰之道，首要在防火。
自漢末起，東吳即以生牛皮防火，發展至隋唐之際已改用泥漿，隻是泥漿幹則拖落，不能長久。
楊幺水軍稱雄於世，自有獨特之處。
洞庭湖君山上長有一種獨特的無名草，此草汁能夠防火，不易燃燒，就算被火球火箭射上，亦不會立刻燃起、擴散。楊幺水軍每戰之前，皆以草汁塗抹船身，以作防火之用。所以無懼官兵火攻，常將官兵殺的落花流水。
因羅騰飛遠非一般之敵，楊欽未敢大意。在塗抹草汁的同時，還再裏以不易燃的生牛皮包裹，最外又加上泥漿，三重保護，以策萬全。
楊欽滿意的點了點頭，郭友峰、傅怡追隨他許久，正是他的心腹愛將，兩人都是極善於水戰是大將，經驗十足。對於他們，楊欽很是放心。
楊欽道：“不知羅騰飛的水軍如今在何處？”
他正是因為得到羅騰飛水軍的動向，才大膽出兵，起所有戰艦來戰。
他也不認為一支成軍不到一年，一場實戰經驗沒有的水軍，能擋他的無敵之師。
他要做第一個戰勝羅騰飛的人。
郭友峰搖頭道：“具體情況不知，但根據確切情報，他們應當就在這附近才是。”
上方桅杆上突然傳來一陣金鑼聲，隨即瞭望水手大叫：“前方出現敵蹤，有小戰艦五百餘，並無大艦。”
楊欽神色大動，趕忙攀上桅杆，目光眺望著前方，果真見到一支艦隊。對方布陣整齊，但皆是小艦，並無一艘像樣的大艦。
楊欽嘴角上lou出了一陣譏笑，以是勝券在握。水上作戰，不同於陸戰。陸戰講究兵卒勇悍，而水戰卻講究戰艦犀利。若無戰艦支持，即便士卒個個以一當十也無濟於事。
對麵的敵人皆是小艦，如何是他這大艦的敵手？
相隔太遠，楊欽一時之間也不知對方究竟是何許人，心道：“不管這些，反正這天賜的勝利，焉能錯過。”
楊欽並不懷疑有詐，也不可能有詐。
隻因洞庭湖浩瀚，大德山又是巨艦中的巨艦，瞭望塔頂湖麵高達近二十丈，方圓數裏的情況一覽無遺，何處有兵到來，他們可以再第一時間做好準備。
楊欽當即下令道：“全軍轉道東北，搶占上遊順風處。”
在水戰上，水流和風勢的順逆這兩項均有決定性的作用。
因此，當年楊幺與偽齊結盟，其目的正是奪得荊襄、鄂州，以便占據上遊地利。
其次是風向，無論射箭、船速、火攻，當然亦是順風者占天時之利。
杜牧在《赤壁》中也有言：“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楊欽一出手，便是搶占上遊順風處，也見也是精於水戰的能人。
戰鼓敲響。
“咚！咚！咚！”的壯嚴鼓聲下，船隊改變航道，搶占上遊順風處。
羅騰飛位於後方水軍的大艦桅杆上，搖搖眺望遠方，自楊欽的水軍戰艦出現以後，一顆心不免跳動了起來。
太壯觀了！
近百艘高大，雄偉的戰艦隊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即便他們相隔甚遠，但那股威勢，卻讓人不得不歎為觀止。
見如此陣勢，羅騰飛的心底也不禁暗自打鼓，對方最小的戰艦都比己方最大的戰艦要大，這種感覺好比是水鴨跟巨鱷的差距。
並非己方沒有大型車船，宣高已經給他們造出了一艘名為巨無霸的二十八巨輪的大樓船，是迄今為止，世上最大的車船，而容下二千兵卒，較之當年楊廣所造的五牙大艦由要大上三分。比起宣高當年給楊幺造的二十四輪“和州載”更為堅固巨大，更有威懾力。
但顯然張天鵬並沒有打算利用起來，即便是自己的所在主艦也是一座中小型的樓船，而且遠離戰場，也沒有打算使用的跡象。
給羅騰飛的感覺就像是張天鵬正是在用一群水上鴨子，跟在水上巨鱷對抗，心底也不由犯著嘀咕：“鴨子真能幹過巨鱷？”
這時，關心戰場的虞允文指著遠處叫道：“快看，他們轉道了。”
羅騰飛順著虞允文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一艘艘巨鱷，並未直接麵對麵的衝來，而是傾斜的往東北急速行駛。
這時，一陣大風拂過，吹得旌旗獵獵作響。
羅騰飛抬頭眺望，卻見旌旗朝南起舞，在看水流走勢，登時大悟，叫道：“他們這是打算搶占上遊順流順風處。”羅騰飛神色大急。
他雖不善於水戰，但也知道順流順風在水戰中的意義。
通常隻要占據了上遊順風處，基本上可以宣布戰鬥的勝利。
楊欽陸戰水平不足，但這水戰卻有一手。
羅騰飛心中暗讚，趕忙命人將楊欽的動向告訴張天鵬，讓他盡快搶占上遊順風處。既然占不到戰艦的優勢，搶占上遊順風處也是好事。
雖說對方先行一步，但己方輕舟快捷，不難先他們一步，搶占上遊順風處，占據地利。
但命令下達過去，張天鵬毫無動靜，隻是派了一人來報道：“正是需要他們占據上遊，此戰我軍才有勝算！”
羅騰飛一陣驚愕，怔了半響對來人道：“回去告訴你們統製，這一仗任憑他指揮，需要什麽指示，直接下達，無需顧及其他。”
此刻，羅騰飛已經將軍隊的指揮權完全交給了張天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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