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羅騰飛又度揚名

朝廷如此詭異的封賞,不由得不讓人心生疑竇。

嶽家軍的個別將領甚至開始懷疑起羅騰飛來,懷疑是不是他暗中動了什麽手腳,利用官家對他的信任,暗地裏上疏扭曲了事實,獨吞了戰功!

也並不怪他們會這麽想,所謂錯不在聖上就是這個道理。

好比宋徽宗,這宋徽宗昏庸無道,胡鬧二十年搞得是山河破碎,可一旦說罪,世人怪的必然是蔡京、童貫、高俅這類的奸佞,也不想想若不是宋徽宗昏庸無能又何來奸佞作怪?

這賞罰有誤,諸將想的不是趙構之失,而是什麽人唆使趙構犯下如此過錯。

最大的得益人是羅騰飛,這筆帳也自然算在了他的頭上。

當然,類似嶽飛、牛皋、楊再興等人還是相信羅騰飛的為人的。

但是聖旨已下,誰敢抗旨不尊?

也隻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羅騰飛了。

羅騰飛沒有叩首領命,而是驚詫道:“是不是官家搞錯了,此戰嶽節度使才是總指揮,我才是副指揮而已。統籌規劃皆出至他手,我即便有功也算不得頭功!為什麽隻封賞我一人?”

使者勃然變色,喝道:“聖意如此,羅製置使敢抗旨不尊不成?”

羅騰飛還待要說,卻被身後的虞允文拉住。

羅騰飛也意識道事情的嚴重,頗為不情願的謝恩接旨。

經此一事,嶽飛麾下的諸將也知,此事於羅騰飛無光,但那近一萬五千的神武後軍的兵士卻開始認為羅騰飛的神武副軍搶了他們因由的功績,不在友好了起來。

羅騰飛也覺得很是鬱悶回到住處對麾下諸位心腹叫道:“那官家糊塗了?怎麽可能頒布他如此荒唐的聖旨?”

虞允文卻笑道:“相公覺得官家糊塗,但允文卻覺得官家政治手段高明,如此做來確實不利於我朝日後發展,但卻可以杜絕生患!”

羅騰飛不滿道:“你這話怎麽說!”

虞允文低聲笑道:“相公可知我大宋王朝有幾位善戰之將?”

羅騰飛怔了一怔道:“嶽飛、吳玠、韓世忠在加上我吧!”

虞允文搖頭道:“吳玠也是名將,但他善守不善攻,更加不知進取,隻知戲美享樂,鎮守一地可保一方安寧,但要他攻城略地卻未必能夠成事。韓世忠性格暴戾,加上是徽宗時期的老將,威信乃是南宋諸將之冠,官家對他隻是敬,而不予大用。然嶽節度使與相公卻是不同,你們幹略比之韓世忠隻有過之而無不及,更重要的是你們皆是官家一手提拔出來的大將,可以大用。”

羅騰飛臉色漸漸吃重的起來。

他為人大大咧咧的,但也有心細一麵,討厭政治,但也並非是一個政治白癡,從虞允文的話中也察覺到了趙構這麽做的用意:趙構打算讓他跟嶽飛反目,利用彼此牽製對方。這趙構果真不是一個平凡的角色,自己將他視為一個窩囊廢還是小覷了他。他對付外敵或許不行,但對付自己人卻別有高招。

果然,下一刻就聽虞允文淡漠道:“此刻想必官家已經察覺出了相公與嶽節度使的潛力,故而打算重用你們二人。但你們相互交好,這對於官家來說並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他需要的不是心腹之將一家獨大,而是相互之間的平衡。他需要你跟嶽節度使反目,並且相互節製,以保彼此無法生亂。”

羅騰飛沉默半響,歎道:“這做官果然離不開這討厭的政治!”

他心底窩火,也充斥著對趙構的不滿,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對於虞允文的忠心,還是有幾分質疑,不知他是忠於南宋王朝還是忠於自己。

人都是在各種情況下成長的,騰飛此舉正是在政治上有了覺悟,不在莽撞得罪官家。畢竟此刻他還需要趙構來壯大自己的實力。

對於趙構的舉動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虞允文頗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羅騰飛似乎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而是準備撤軍返回江州。

在撤軍之前,卻又發生了一件讓他焦頭爛額的事情來。

隻因他無意中的一句話。

在攻城前期,羅騰飛曾有言:“誰先攻入江陵城,誰就得全功,得雙倍賞銀!”

他向來不過問銀錢之事,卻不知趙構為了讓他們賣力奮戰,刻意撥了十五萬貫作為犒賞激勵之用,由於羅騰飛的神武副軍兵士多過嶽飛的神武後軍,所領到的犒賞餉銀八萬貫,雙倍折合起來共計十六萬貫。

得八萬貫卻要付出十六萬貫,這其中便出現了八萬貫的赤字。

八萬貫對於羅騰飛來說可不是小數,現在的他完全拿不出這麽多錢出來。

本來青龍幫還是有一些積蓄的,但羅騰飛將部分的積蓄轉送給了陣亡的青龍幫將士,餘下的全部以愧疚之心,贈給了瑞昌縣,幫助他們從建家園。

此時此刻,他已經拿不出這麽大的巨款了。

因此,當雷震打算清點餉銀,打算犒賞軍隊的時候,敏感的察覺出了這個問題,暫時壓下這封賞。

羅騰飛聽了前因後果,當即呆立半響道:“加上官家給我的賞賜看看如何?不論如何,不能虧待了將士們。”

雷震有些生疏的打著手中的算盤,許久才道:“官家賞賜大人銀絹各萬總共價值,在三萬貫左右。青龍幫內還有一些沒有脫手的貴重寶石玉器價值一萬左右,還有四萬實在沒有法子了。”

頓了一頓,雷震提議道:“要不,將今日官家賞賜下來的銀錢先行墊上,以後再做打算。”

“不行!”羅騰飛一口否決:“那也是給將士們的賞銀,絕對要如數發下,不能有任何拖欠,在想想別的辦法!我就不信,四萬貫錢難得倒我羅騰飛。”口中如此說來,心中卻泛起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感慨,更何況是四萬貫,數百萬文。

雷震歎道:“那也隻能籌措了,不如向嶽節度使借些錢來墊上?”

羅騰飛兩眼一白,向嶽飛借錢,跟向乞丐要錢有什麽兩樣,他要是有錢也不至於為了雞蛋的一點利潤,連雞都不舍得殺了:此事確實存在,因為一日,嶽飛偶然吃到了雞肉,便問道:“為什麽要殺雞來吃?”廚師說:“這是鄂州的某個官員送來的。”嶽飛便囑咐廚師說,以後不要接受這樣的禮物,自家也不要殺雞來吃,留著蓄蛋。

曆史上他被冤殺後,除了幾間房子值錢以外,家裏幾乎沒有什麽值錢的玩意。

如此想來,羅騰飛心中卻是一動,當即大笑道:“不是還有房子嗎?將房子賣了不就得了!”

雷震聽得目瞪口呆道:“這……這……”向來穩重的他,此刻竟說不出話來。

為了一字之諾,將房子賣了來犒賞三軍,千百年來也找不出一人來。

雷震當即搖了搖頭道:“即便將房子賣了,也不夠四萬貫。”

羅騰飛無所謂道:“還有呢,在臨安府我還有一套府邸,那府邸豪華,地理位置也好,可以賣出很高的價錢。這樣就不愁沒有錢了。”

雷震更是呆若木雞,良久才道:“那可是官家贈給大人的府邸,大人將它賣了,難道不怕官家怪罪下來。”

羅騰飛笑道:“這有什麽好怪罪的,現在它是我的,我有權力將它賣了。隻要賣了,足以籌齊四萬貫了。”

雷震深深的看了羅騰飛一樣:這股視金如糞土,重信諾為生命的英雄豪氣,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

當天,羅騰飛便領著軍馬回到了江州,並且將他的兩座府邸賣了,籌足了賞銀如數的發給了麾下將士,而他卻帶著沈靈兒暫時居住在雷震的家中。

羅騰飛本人住什麽地方無所謂,為了練武他過了兩年的流浪生活。即便是死人堆裏,他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呼呼大睡,隻是覺得有些委屈了沈靈兒。

沈靈兒卻也毫不在意,抱著他的胳膊道:“隻要能跟哥哥住在一起,住什麽地方也不要緊。”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

消息很快便傳開來了,羅騰飛為了犒賞軍隊,不惜將房子賣了。類似的事情縱觀數千年的曆史也找不出第二個來,神武副軍上下聽到了這個消息,相繼失聲,相互對望,隻看見彼此眼中的感動。

他們個個都打算將錢還給羅騰飛,羅騰飛當即大笑:“這是你們賣命應得的獎賞,還給我幹什麽。”當下搖頭拒絕不收。

諸兵將更知羅騰飛言出必行,對於他的命令,更是無一人抗拒不從。

事情甚至還鬧到了朝堂上來。

宰相朱勝非聽得此事由衷讚歎:“清廉守信如飛者,世無一人矣!”

趙構也寫了一道兩百字的禦紮作為褒獎,讚他處事廉潔,治軍有方,並且還贈送了他一棟更大的府邸,以示嘉獎。

羅騰飛見事態發展如此離奇,暗自好笑嘀咕道:“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名人效應,一件小事也能鬧的這麽大。”不過他也樂得如此,喜笑顏開的搬進了新家。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羅騰飛將心神精力都放在了練兵上,他將自己的胸中的所學一一交給霸王騎,讓他們磨合各種各樣的戰術,實力有的顯著的提升。

同時他還根據霸王騎的衝擊力,以及神弓騎的機動力根據金國慣用的圓陣當鋒,兩翼夾攻的戰術,輔以神臂弓創出了一套兩者相互配合的“連射衝殺”戰術。

平淡的日子,卻因一件奇怪的事情打斷了。

這天,沈靈兒氣呼呼的來到軍營告狀道:“哥哥,太氣人了,也不知是那個壞蛋,成天往我們府裏丟一些烤雞、烤豬什麽的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