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的傳承,是以魔法能量的形式貯存和傳播的。
沒有魔法能量,這隻代表著一件事:有人在此之前來到過這裏,並取走了煉金之門的傳承,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是什麽人在他之前進入了這裏?而且選擇的恰恰就是修伊最渴望得到的煉金之門。
那一刻,修伊的腦海裏冒出了一個名字——伊萊克特拉。
命運就象無形的手,在冥冥中自有安排,修伊發現自己無論走到哪裏,似乎總能尋找到那位傳奇大煉金師的蹤跡。
盡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種猜想,但修伊無比堅定的相信:隻能是伊萊克特拉取走了煉金之門裏的傳承。
或許惟有如此,才能解釋那位傳奇大煉金師一生中非凡的成就。
他一個人的成就幾乎囊括了一整個文明的成就。
那位大煉金師做了他一生中最聰明的選擇。
“你覺得是伊萊克特拉取走了煉金之門裏的傳承嗎?”小家夥看出了修伊臉上神秘笑意的背後。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假如真得是他取走了那些知識,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一個人的才華可以如此傑出。”
“即使是這樣,也無法解釋他是怎樣做到將這些煉金術成功再現出來的。父親,光是你掌握的那些煉金術,單憑你一個人就無法把它們全部重現,何況是更加全麵的煉金術知識。”
“也許他還有別的秘密,就象我,也不是隻有一個秘密。”修伊的聲音逐漸低沉。
有關於煉金之門的討論,很快就停止了。
既然煉金之門後的遺產已經不複存在,修伊也隻能選擇另兩扇門。
然而他該選擇哪一扇呢?
修伊的目光梭巡著,落在三扇大門的上方,每一扇門上,都有一排刻字。
在煉金之門的上方,刻著的一排字是:“世界上沒有偉大的煉金術,隻有偉大的煉金師。隻有對知識懷有無盡渴望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裏。”
在武士之門的上方,刻著的一排字是:“這裏是通向力量的門庭,是勇者的殿堂,它拒絕懦弱之輩進入。”
在魔法之門的上方,同樣刻著一排字:“神秘的魔法聖地,智者最終的選擇。”
“看起來,這就是克裏普韋爾對繼任者的要求了。不同的門,要求進入者不同的品質。或者智慧,或者勇氣,或者旺盛的求知欲。伊萊克特拉通過了考驗,而現在,在我們進入大門之前,我們首先要對自己有一份自我評價。如果我們錯誤的評價了自己,或者對自己的評價過高,那麽等待我們的就隻能是懲罰了。”
“父親,我注意到你剛才用的是我們這個詞?”旭顫顫驚驚地說。
“是的。”修伊對著小家夥嘿嘿笑了起來:“當然是我們,我和你。”
“哦,不,父親……”
“沒什麽需要說不的。”修伊蹲在旭的身邊說:“難道你不想得到一整個偉大文明的傳承嗎?你是一頭注定了將有無限未來的偉大魔龍,你擁有著超越你自身種族的智慧。你知道象這樣的傳承有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嗎?為了這些知識與力量,人們甚至願意用生命去冒險!可惜的是我隻能選擇其中的一扇,但我並不想因此放棄另一扇。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旭,你希望得到哪一種傳承?你認為自己是一個勇士還是一位智者?”
“我是個孩子。”旭幹脆利落地回答:“失敗了會受到懲罰的,那也許會很疼。”
“隻是懲罰而已,又不是死亡。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與創造力,但卻缺乏人類的勤奮與上進心。”修伊有些無奈。
“偉大從不是魔龍一族的夢想,混吃等死才是。”旭小聲嘟囔。
魔龍是天生的上位者存在,隨著身體的發育,強大的力量會自然而然的出現。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象人類一樣通過苦苦修煉來強大自己。所以從骨子裏說,這種強大的高位魔獸都是懶惰的。
誰見過龍沒事天天修煉的?它們更多時間是悶頭睡覺,偶爾跑到某個地方興風作浪一番,在得罪大批的人類招來報複之前,再迅速的溜之夭夭。
西大陸的文明傳承?成為偉大的存在?那對人類也許有著無可比擬的誘惑力,對旭而言卻毫無意義。
但是修伊知道,從旭擁有人類智慧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再不可能是一條普通的魔龍。現在的他或許還無所要求,但是隨著年齡智慧的增長,他的欲望也會同樣不斷的增長。你無法消除一個人的欲望,就隻能盡可能的給予他滿足欲望的能力。
所以修伊說:“旭,我以為你該明白磨難是成長最好的踏腳石。難道你不為自己被一隻金剛犀打敗而感到羞愧嗎?”
旭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後回答:“我還沒成年,等我長大了我自然就能打過它。”
“如果你現在能得到隨便一項的傳承,你現在就能打過任何敢小覷魔龍一族的混蛋。未來也許你會成為新的深淵之主。”
“可是我並不著急。”旭依然死不悔改。
能在五歲時喊出“我要做總統”的孩子畢竟不多。
反到失敗時可能產生的懲罰令他更加害怕。
當小孩子怕打針時,你什麽時候能僅憑幾句好話和未來的許諾就讓他乖乖坐上去等針紮的?
修伊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五歲的旭,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說理對象,所以他歎了口氣,摸了摸小家夥的頭說:“現在我開始明白父母們望子成龍,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了。有時候小家夥們不上進,的確該被打打板子。強製性的教育也許不是好事,但同樣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抱著旭輕聲道:“記住,爸爸愛你。”
旭心中為之一寒,下一刻,他被修伊一把扔進了魔法之門中。
“哦,不!爸爸我恨你……”
砰,旭被修伊一把甩進了武士之門。
下一刻,武士之門中傳出了一聲震天裂地的怒吼。
魔龍變身,第二形態!
將旭送進需要經曆勇氣考驗的武士之門,是修伊反複思量後的結果。
修伊並不指望旭一定能接受鬥氣的傳承,但他希望小家夥能在這樣的考驗中學習到何為真正的勇敢,何為真正的勇氣。魔龍的本性是殘忍,噬殺,哪怕是小魔龍也會在母親的照顧下學習撕裂食物,鮮血淋漓地吞吃各種可以入口的生命。但是那並不意味著它們就擁有勇氣。
就好象獵豹捕殺獵物,作為大型肉食性生物,當它們遭遇比自己更加強大的老虎時,卻隻會選擇退避。
魔獸們是沒有勇氣和挑戰強權這種概念的。
但是旭不同。
作為一頭擁有人類智慧的魔龍,修伊希望他還能擁有人類其他一些出色品質,而這些品質需要旭經過一些曆練才能獲得。
這是做父親對子女的期望,哪怕旭並不是真正意義上自己的孩子,但是修伊對旭卻是真正非常喜愛的。
至於修伊自己,自然隻能選擇魔法之門。
盡管修伊進入叢林是為了修煉武士,但那是為了提高他的生存能力而做的必須努力。在興趣上,修伊更喜歡魔法。在煉獄島的時候,他甚至有過為了一次成功的使用魔法而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經曆。
西大陸的魔法文明是最為輝煌悠久的,甚至超越了鬥氣與煉金術。那種可以將整個大陸沉入海底的禁咒法術,修伊更是聞所未聞。也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使用出那樣的魔法來,但這並不妨礙他去嚐試著學習和理解。
而且修伊也的確很想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智者。
想到這,修伊終於推開了那扇代表著魔法傳承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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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修伊。”一個聲音在修伊的耳邊輕叫著。
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張少年淳樸的臉。
那是芬克,他的好朋友。
“什麽事?芬克。”修伊翻身坐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船艙之中。
“是死亡之海。”芬克小聲說。
修伊撓了撓頭皮:“什麽?”
“我說我們現在在人類禁區,死亡之海上。我聞到了那股臭味,就象亡靈一樣的味道。”
另一個少年插嘴:“瞧你說的,就好象你見過亡靈一樣。”
“反正都很臭。”芬克辯白說。
好熟悉的話語,修伊有些茫然。
為什麽感覺好象在哪裏聽到過這樣的話。
修伊覺得這氣氛古怪極了。
就好象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腦子裏擦過,他卻想不起來。
他小聲對芬克說:“我剛才睡著了,好象做了一個什麽夢。”
“什麽夢?”芬克問他。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很長很長,可我想不起來是什麽內容。”
“那就別想了,反正就是一個夢而已。我們就快到地方了,還不知道我們將在什麽情況下工作呢。”
“也許是很糟糕的地方。”修伊小聲嘟囔起來。
他看看芬克,很認真的說:“我的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就好象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一樣呢。”
“我們正在成為仆役,最最低下的仆役,你以為我還會有什麽比這更糟糕的?”
修伊想了好一會,少年的眉頭可愛的皺起。
他搖了搖頭回答:“我不知道,芬克。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十分不安。就好象我失去了什麽一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失去了它,想要找卻找不回來。”
“你失去了自由,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
“也許有……”修伊嘟囔。
自由號終於駛到了煉獄島。
十五名船上少年在來到島上後排成一排。
一個自稱叫安得魯的中年人開始對著少年們大聲訓話。
安德魯高聲喊道:“好了,小家夥們,歡迎來到煉獄島,這裏就是你們人生的終點站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將在這裏工作,在這裏生活。你們必須稱呼我安德魯大人,按照我下達的指令去做事。也許你們以前沒做過工作,但是你們必須迅速適應目前的生活。。。。。。你們以前有誰伺候過貴族嗎?”
芬克捅了捅修伊,修伊回答:“我有過……”
……
“格萊爾,從今天起,你負責13號區域的材料采集工作。”
說話的是仆役長西瑟。
修伊迷茫的點了點頭。
“我……該怎麽做?”他有些遲疑的問出這句話。
他有種感覺,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可是仿佛有什麽力量在心底推動著他,逼使著他向對方提問。
然後西瑟開始拔出一株花草,向修伊講解:“這是啼哭草……”
聲音仿佛是從遠方傳來,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遙遠。
修伊茫然看著啼哭草哇哇大哭的情景,他有種感覺……眼前的一切,非常熟悉。
就好象他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一般。
那是一種非常模糊的感覺,他找不到答案,但是卻能感覺到令他極度惶恐的不安,使他神不守舍。
或許是看出了修伊的不安定,西瑟對修伊說:“嘿,格萊爾,你該更加專注一些。”
“是的我知道了。”
“那好,每天早晨都會有一名學徒到這裏來領取前一天你收集到的材料,你把材料交給他就可以了,同時他會告訴你第二天需要準備的材料是什麽,你按照吩咐繼續準備第二天的供應就算完成任務。你的房間是13號,和你的管理區域相配套。隻要你做好了手上的事,那麽剩下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但是你要注意……”
“東邊有個湖泊,西邊有個峽穀,都是禁地,高塔是大師們的地方,也不允許隨便進入,對嗎?”
西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修伊低著頭想了一會:“好象是先前有誰告訴過我來著,但我想不起來是誰了。”
“那麽……開始工作吧。”西瑟無所謂地聳肩。
修伊看著他離去,然後他開始無比熟練地擺弄著這些花草。
“就象是做過無數遍一樣,這種感覺真奇怪。”修伊嘟囔:“我用自己的腦袋發誓,男爵家絕對沒有啼哭草,我到底是在哪學到的?”
很不妙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