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不是英雄,更不曾有一絲做英雄的覺悟,一來是他自認為自己沒有光輝偉正的形象,二來,做英雄,就意味著犧牲和奉獻,這兩點,他更是一點都不沾邊。

在他看來,所謂為國為民,慷慨赴死,都是小說和電視劇中虛構的情節,離現實生活太遠,離他本人更遠。

但從妖女的三言兩語之間,秦陽卻是得知,原來,至始至終,妖女就一直都和圓桌騎士有著關聯,換而言之,就是宗門方麵,和圓桌騎士有著斬不斷的關聯。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算是想要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了。

這讓秦陽有點困惑,還有點憤怒,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奈。

妖女去到洗手間漱口出來,見秦陽又是點燃了一根煙,溫柔的貼了過去,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說道:“是不是生氣了?”

秦陽吐出一口煙霧,說道:“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吧?”

妖女苦澀的說道:“其實,在很早之前就該告訴你了,不說,是因為你的實力太弱,就算是告訴你,對你也沒半點好處。”

秦陽無語,氣呼呼的瞪了妖女一眼。

妖女輕聲一笑,委屈的說道:“你在明珠的時候,和圓桌騎士首領有過一次正麵衝突,應該很清楚他們是什麽樣的怪物。”

秦陽釋然,妖女說的沒錯,他的確還不夠強,至少,現在的他,都還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和十二圓桌騎士首領中的任何一個正麵相抗,而妖女,早在好幾個月之前,就已經斬殺過一名騎士首領,實力上的差距,一目了然,無可非議。

點了點頭,秦陽說道:“圓桌騎士首領的確很厲害。”

妖女就是接著說道:“同人與人之間一樣,國與國之間,也從來不存在永遠的朋友,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而當雙方的利益不一致的時候,將會不可避免的產生衝突矛盾。”

“香港回歸華夏,看似是華夏強勢崛起,形勢使然,但實則並非完全如此,那是一場全球化的較量,是多方製衡與博弈之後的一個結果,不然就不會有港人治港,五十年不變的這個說法,而是徹底收權,在香港境內進行政治經濟形態的改革,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香港變成華夏的一個直轄市,而不是特區!”

秦陽沒有在學校裏邊係統的上過學,更沒係統的學過初高中政治曆史,但港人治港,五十年不變這一說法,但凡不是文盲,都有聽過。

這一說法,他自然不陌生,但對他而言,國家層麵的事情和他無關,再者就是一句口號罷了,自然不會有太多的聯想,卻是沒想到,這句口號,從妖女的嘴裏說出來,竟然會有這樣的一種特殊含義。更甚至,這句口號,是特殊時期,多方製衡之下,一個迫不得已的結果。

“即便如此,這和你有什麽關係?”秦陽還是不解。

妖女笑笑,說道:“近些年來,華夏帝國霸權主義的說法甚囂塵上,雖說華夏還沒有爭霸世界的野心與實力,但這種威脅論根深蒂固,已然是威脅了多個國家的潛在利益,在這種情況下,為了製衡華夏,各方勢力,必然會加快滲入華夏的腳步,不能放任這頭沉睡的雄獅覺醒。”

“而所謂的紳士國家,自九八年的經濟危機以來,國內整體的經濟情況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為了轉移矛盾,還是為了尋找新的發展契機,華夏,都成了首要之選,而香港,不可避免的,成為了矛盾的交織之地!”

“且香港被英國殖民了一百多年,很多英國人認為,正是在他們的殖民統治之下,香港才會從一個小魚港發展成為一個國際化大都市,打從血液中,他們認為香港是英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便是香港最終回歸華夏,他們始終不曾放棄各種分裂和破壞活動。”

“不過因為國際公約等諸種限製,他們所做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太大的成效,隻是,這兩年國內高層新一輪權利交接以後,新一代領導人上台,對外鋒芒畢露的嶄露出大國的風采,雖然震懾了不少國家,但某種程度上,也是將矛盾激發,讓一些人再也無法沉住氣了。”

說到這裏,妖女就閉上了嘴巴。

她不是政客,充其量就是一個殺手,對這些國內和國際的形勢,還是缺少一個係統的了解,但話說到這裏,也就夠了,她自己明白,秦陽也明白了。

低聲苦笑,秦陽訕訕說道:“老實說,我從未想過這件事情背後的背景會如此的複雜。”

妖女歎了口氣,說道:“雖然複雜,但好在這種較量始終是在暗處進行,誰也不會公開化,不然,圓桌騎士也不可能如此的囂張了。”

“你在這件事情上是一個身份?”秦陽問道。

妖女泯了抿唇,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問你一句,鼎天集團憑什麽能夠介入國家的多個壟斷領域?並且和國家方麵深度合作?”

秦陽愣了愣,旋即了然。

鼎天集團一直是韓遠在打理,但實則上,韓遠隻是被天女推出來的一個明麵上的代言人,本質上,鼎天集團是屬於天女的。

國家方麵不遺餘力的將鼎天集團推到如今的高度,其主要目的就是和天女之間的利益交換,國家方麵需要天女掌控地下世界,而天女,則需要國家給予的利益供養。

這是一場合作,隻是,合作方的來頭,都大的有點嚇人了。

想清楚這一點,秦陽也是終於明白為什麽妖女會介入圓桌騎士的紛爭之中,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被指派到藍海,去到韓雪的身邊。

至於和韓雪生個孩子什麽的,在知曉了九瓣蓮花的秘密之後,秦陽早就清楚,那是他提升自身實力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途徑。

至於為什麽一開始天女並不說實話,很大的可能是希望他自己在紅塵之中曆練,在提升實力的同時,錘煉自己的心智。

如此一來,以前不明白的,困惑的,悉數豁然開朗,這讓秦陽多少有點茫然,還有點無力,原來,他現在所走的路,竟然全部都是天女一手安排的。

可那個整個捧著一本毫無營養的言情小說,一看就看大半天的女人,真有這份通天的手腕和能力嗎?

“我知道了。”秦陽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淡淡說道。

妖女起了身來,站到他的身後,輕輕給他按摩著,擔憂的說道:“我瞞了你這麽久,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秦陽苦笑,要說生氣,不是沒有,但很少,更多的,還是一種無奈,搖了搖頭,他說道:“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麽?”

妖女看他一眼,見他的確沒有生氣,這才說道:“其實,我們並不想你這麽快就來香港,你自己的事情並未完全解決。所以你一來,反而是打亂了之前的一些部署。誰也無法安排你去做什麽,或許隻有你自己,才能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什麽。”

妖女說的很是小心翼翼,但秦陽哪會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就是,他實力太弱,來到香港也是累贅。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提升實力,而提升實力的手段,就是去泡妞,不過雖說這是大實話,但是讓秦陽有點憤怒。

“該我去做的,我自然會去做的。”秦陽隻得說道,轉而說道:“卿城夫人又是怎麽一回事?”

妖女吃吃一笑:“這個問題你居然還問我,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卿城夫人已經上了你的床吧。”

秦陽老臉通紅,心虛的說道:“胡說八道。”

妖女哈哈大笑,說道:“卿城夫人和可可雖然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其實她們兩個人的契合度,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不是母女,勝過母女親緣,如此一來,她們母女二人,便是成了一瓣並蒂蓮瓣。”

西有神祗駕蓮台而來,蓮生九瓣,瓣瓣大不同。

秦陽早已接受了自己異於常人的事實,妖女的說法雖說太過於驚世駭俗,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了,不說了,吃東西吧。”秦陽說道。

妖女嘻嘻一笑,促狹的說道:“這種事情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卿城夫人守身如玉多年,你能夠得到她的青睞,這才證明你很有本事啊,你應該驕傲才對。”

秦陽差點吐血,這女人的膽子真的是太大了,什麽話都張嘴就來,這要是一不小心被卿城夫人聽到了,隻怕不是驕傲,而是要人命了!

……

一輛黑色的加長賓利轎車,緩緩行駛在香港市區的主幹道上,朝著深水灣方向行去。

秦陽摟著南喬木坐在一起,對麵坐著的是趙如鏡。

秦陽本以為來到香港之後將會大展拳腳,哪裏知道,其實他根本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也就“自暴自棄”,每天和南喬木混在一起,親親我我,每天吃喝玩樂,樂不思蜀。

趙如鏡邀請他去趙家坐坐,秦陽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反正是沒事可做,有免費吃喝,還有車子接送,傻子才不去。而且,他早就想見見名震亞洲的第一首富,跺跺腳就能在香港引發一場地震的趙誠實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既然有這樣的絕好機會,自然不會浪費。

深水灣,位於香港南區南岸中部,是香港其中一個遊泳海灘,位置於淺水灣西北,南朗山以東,除了水灘附近亦有不少高檔住宅。

深水灣環境優美,比之淺水灣更為幽靜,但除去自然環境得天獨厚之外,真正讓深水灣名噪於世的,是因為趙誠實在深水灣置業。

趙家居住在深水灣38號別墅,賓利轎車開到門口的時候,早有傭人等候在那裏,大門打開,車子緩緩入內,入內沒多遠,還沒下車,秦陽就遠遠的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長著一張極為樸實的臉,身材削瘦,穿著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襯衫,給人一種很敦厚的感覺。

但不用介紹,秦陽也是第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號稱是香港巨人的趙誠實。

下了車,趙如鏡引著他和南喬木過去,介紹道:“秦少,這是家父。”

秦陽和趙誠實握了握手,笑道:“對於趙巨人的名號,我是早就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

趙誠實打量著他,淺笑道:“秦少客氣了,巨人這個稱號,不過是朋友之間的抬愛罷了,我本人其實很普通,倒是秦少年少有為,英姿勃發,讓人羨慕且感歎,和秦少一比較起來,我就是覺得自己老了。”

趙誠實長相老成,五十來歲的年紀,看上去足足超過六十歲,兩鬢斑白,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加之並不注重外表的緣故,看上去就和一般的老人沒什麽兩樣。

但他既然能夠隻手隻腳在香港打下偌大的一份家業,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強勢崛起,稱霸香港,輻射亞洲,秦陽自然不會將他當成普通老人看待,而那一句我老了,在他聽來,不是恭維,倒像是警告。

微微笑著,秦陽說道:“和趙公子比較起來,我哪裏算的上是年少有為,趙巨人這才是真正的抬愛,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趙誠實早就聽說過秦陽的名號,在他的桌子上,還擺放著一份關於秦陽的資料,資料上關於秦陽的介紹,極為翔實,自然也不會被秦陽謙遜的表象給騙了,聽了這話,就是一笑,看了趙如鏡一眼。

趙如鏡忙說道:“秦少,南小姐,外邊太熱,二位裏邊請。”

趙誠實走在前邊,一行人往裏邊走去,雖然是香港首富,但趙誠實在深水灣的住宅,卻沒有外人想象中的那麽奢華,反而相當內斂低調,這或許和趙誠實的性格有關係,但如果仔細看的話,觀房間內的格局,低調內斂之中,卻有隱隱有著一種內在的皇圖霸氣。

秦陽隨意看了兩眼,便是收回視線,在客廳沙發上落座,趙如鏡親自倒了幾杯茶水,邀請他們喝茶。

趙誠實喝了一口茶,目光忽然凝成了一條線,深邃而犀利的看向秦陽,一字一句的說道:“秦少,你知道我為什麽邀請你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