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明媚的陽光傾灑,灑落在南公館內,為這座充滿古典氣息的宅院,增添了幾分新鮮與活力。

南公館後院,幾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秦陽親手為錢鋒銳和李萬機倒了兩杯茶水,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錢鋒銳和李萬機來過南公館,但從來沒有資格踏入南公館的後院,他們知道這裏是南老爺子的領地,這個地方,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禁忌與權威。

即便,南老爺子逐漸老去,多年不插手外邊的事務,但是他的影響力,依舊不容小覷,這樣的影響力,在某種層麵上,更是隱隱淩駕於三大家族之上。

可如今,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老人老去,另外一個更具傳奇色彩的年輕男人,成為了這裏新的主人。

一代新人換舊人,不變的,是這裏固有的影響力。

錢鋒銳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南老爺子珍藏的茶葉,目光四下一瞥,瞥見那幾棵不算名貴但極為高大的樹木,無由來想起一句話——大樹底下好乘涼!

在南家,南老爺子一枝獨秀,在南老爺子那一代,南家輝煌鼎盛,隱隱有成為港地領頭羊的趨勢。

可惜南老爺子後代凋零,生了一個兒子又不爭氣,致使南家迅速江河日下,大有退出曆史舞台的趨勢。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秦陽來到香港,進入南家,並且迅速強橫的打開局麵,表麵上,他是乘南家的涼,才能在短短時間內有如此成就,但作為當事人之一,錢鋒銳卻是認為,南家是乘的秦陽的涼。

而且,以南老爺子對秦陽的倚重和正視,不難想象,秦陽將會成為南家的第三代領軍人物,而秦陽,則可以借助於南家的人脈與底蘊,一舉踏入豪門的行列之中,這不免讓錢鋒銳有點唏噓感歎。

相比較於錢鋒銳的思緒萬千,李萬機的想法則要簡單和直接的多,或者說,叫識時務也不錯。

在知道自己不能與秦陽抗衡的時候,李萬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和秦陽靠攏,因為他很清楚,和秦陽的合作,將會給他的家族帶來榮耀。

這是一種很利益化的想法,不天真不僥幸,卻也因此,使得彼此之間的聯係更加緊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喝著茶,秦陽仰頭看向天空,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們今天過來找我有什麽事?”

錢鋒銳和李萬機相視一眼,錢鋒銳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商量怎麽吞並趙家。”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但蘊含著無上的果決與霸氣,秦陽笑了,說道:“那就商量商量。”

錢鋒銳疑惑的說道:“秦少,你看來一點都不意外。”

秦陽淡淡說道:“要說意外,我也會意外你們為什麽現在才來跟我商量這件事情,不過雖然遲了點,卻還不算晚。”

錢鋒銳和李萬機微微一怔,旋即內心大震。

他們兩個會提出吞並趙家的計劃,正是清楚知道香港可能會大亂,正是要亂中取利,趁機削弱趙家在香港的影響力。

卻是沒有想到,秦陽是早有這樣的想法,而且,秦陽隱藏的這麽深,居然一直從未透露過。

“這是考驗嗎?”二人均是在心中忐忑的想著。又是為秦陽的勃勃野心而震撼不已,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眼光,何愁不成大事?

錢鋒銳尷尬的說道:“想必秦少也聽過,趙家父子,有大小巨人之稱,香港這座城市,更是一度被稱之為趙家城,顯而易見,趙家的勢力是如何的根深蒂固,旁根錯節。”

說到這裏,他發覺喉嚨有點幹澀,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才跟著說道:“不瞞秦少,這些年來,三大家族之間,雖然表麵上一直都保持著相當良好的合作,但私底下,卻處處都是競爭。”

“不管是錢家還是李家,並不是沒想要要從趙家口中奪食,但這種事情,實施起來,往往代價太大,又難以收效到良好的效果。趙家太強大了,遠比暴露在公眾視野中更為強大,對於這樣的一個超級大家族,若非形勢逼人,根本就無法撼動,而且事實上,趙家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穩健發展,相比較於錢家和李家,它更有前途,也更有未來。所以,我們一直都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可以一舉將之打垮的機會!”

錢鋒銳說的頗為幹澀,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顯然是心中憋著一口惡氣。

秦陽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隨口說道:“你認為,機會來了?”

錢鋒銳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點頭,說道:“相信秦少也有看到,因為趙如鏡的某些做法,趙家已經步入了一條歧路,這是一個難得的大好機會。”

秦陽搖頭輕笑,說道:“這不是真話,我需要聽真話。”

錢鋒銳臉色猛然一變,張了張嘴,那話到嘴邊,又是吞了回去,秦陽就不再看他,將目光投向李萬機。

李萬機低聲苦笑,心中暗自驚駭,硬著頭皮說道:“秦少是不是還有不一樣的看法?”

秦陽悠閑的喝著茶水,姿態閑逸的說道;“我對趙家不熟,哪裏有什麽不一樣的看法,倒是二位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又是出生豪門,和趙家有著利益往來,應該比我更多看法才是。”

李萬機倒吸一口冷氣,哪會聽不出來秦陽已然是有所不滿了,他無奈的瞪了錢鋒銳一眼,說道:“錢少剛才的話,我是讚成的,因為趙如鏡的緣故,趙家的確是步入了一條歧路,但這條歧路,到底是死路,還是康莊大道,現在卻還不能一言以斷之。”

想了想,李萬機接著說道:“如果趙家真的走了一條歧路,哪怕不需要錢家和李家做什麽,也將會自毀長城,元氣大傷,但如果他們一不小心走對了路,那麽,香港這塊地方,隻怕將來,是再沒有錢家和李家的立足之地,徹底成為趙家之城了。”

“所以呢?”秦陽忽然笑了。

他這一笑,落在李萬機的眼中,說不出的高深莫測,費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李萬機說道:“以上兩點,隻是我的猜測,但商場上,從來就不存在僥幸,不管趙家要走的路,是第一種情況還是第二種情況,我們都不能坐等,必須主動出擊。”

秦陽又是看了錢鋒銳一眼,錢鋒銳心中微微一寒,哪會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小聰明,在秦陽這邊根本就不夠看,又是有些後悔自己的說話方式。

錢鋒銳說道:“李少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秦陽這才說道:“錢李兩家聯手,有幾成把握?”

“傾錢李兩家之力,至少有六成把握。”李萬機保守的說道。

“六成?太低了點。”秦陽搖了搖頭,說道:“至少要有八成把握。”

李萬機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隻能盡量。”

“不是盡量,是必須全力以赴!”秦陽將話說死,說道:“八成把握,也僅僅是給趙家重創,未必能夠一口將趙家給吞掉,若是在這件事情上,錢李兩家還打算有所保留的話,今天的談話,我隻當從沒聽過。”

李萬機和錢鋒銳苦笑,這是要趕鴨子上架了。

錢鋒銳趁勢說道:“能有秦少襄助,八成把握自不在話下。”

秦陽淡淡一笑,泯了一口茶水,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不管,你們盡管放手去做就是,不過友誼歸友誼,該要的好處,我一分都不能少。”

李萬機輕鬆笑了笑,說道:“我們兩家商量過了,從趙家所得來的利益,一分為三,一家一份。”

“不,我要四成!”秦陽直接說道。

如果說一開始,錢鋒銳能夠坦白一點,他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利益均沾,但到了這種情況下,錢鋒銳居然還想著利用他得到好處,那麽自然對不起,必然要付出代價。

錢鋒銳立時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更是後悔不跌,說道:“錢家可以做出一些退步,這樣子吧,秦少的那一份,由錢家買單。”

李萬機說道:“錢少你這是看不起我,既然是合作,自然是要拿出應有的誠意,就按秦少所說的比例。”

錢鋒銳感激的看李萬機一眼,秦陽則是對李萬機興趣更深了幾分,或許他算不上多麽了不起的人才,但有這份眼光和魄力,何愁不成大事。

“既然如此,就祝二位旗開得勝!”秦陽舉起茶杯,敬道。

錢鋒銳和李萬機同時舉起茶杯,三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一場顛覆香港百年格局的談話,就此塵埃落定。

錢鋒銳和李萬機或許不會知道,就是這一場談話,對於他們兩家,所帶來的好處有多大,而秦陽卻很清楚,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旦對趙家開刀,背後的勢力,也必然逐漸浮出水麵。

香港這場大戲,至此,才方方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