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鏡是什麽人?

除去趙家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個風光無限的身份,他還是長盛實業的締造者,短短幾年時間,就創下億萬財富,人稱趙小巨人,風頭隱可與父輩相媲美。

他這樣的人,財富是一回事,經由財富所帶來的身份地位以及社會影響力,才是驚人的。

曾經早在兩年前,趙如鏡效法巴菲特,組織了一次飯局拍賣,當時拍下這次飯局的,是一個台灣商人。

那台灣商人在激烈的拍賣中脫穎而出,為此付出了近億台幣的代價,此事一度被傳的沸沸揚揚,引為奇談。

是以,趙如鏡這樣的人,是輕易不會陪同別人吃飯的,更不可能主動邀請別人喝茶,喝茶事小,這一杯茶水中所蘊含的味道,則是耐人尋味的。

顧源聽趙如鏡主動提出邀請秦陽喝茶,哪裏還會不明白,自己的這招借刀殺人的妙計,怕是要泡湯了!

秦陽對李萬機不熟,對趙如鏡的名號,倒真是多次聽聞,也是聽說過那次天價飯局,聽聞趙如鏡的邀請,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一定會有時間的。”

趙如鏡回以一笑,又是陪同南喬木喝了一杯酒,就轉身走出去了。

顧源跟著一起走出去,邊走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心頭矛盾之極,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的好。

走著走著,趙如鏡忽然停下了腳步,顧源反應過來時,差點一頭撞了上去,趕緊往後邁出去一步,差點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你走路都不看前麵的嗎?”眉頭皺起,趙如鏡不悅的問道。

顧源訕訕的道:“對不住了,趙少。”

趙如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沒撞到我,沒什麽好對不住的,不過以後走路還是看清楚點好,不然若是撞到了什麽不該撞的人,就不好了。”

顧源目送趙如鏡離開,額頭上冷汗涔涔,手腳一片冰涼。

趙如鏡最後的那句話,雖然是以尋尋常常的語氣說出來,但他哪裏會不知道,趙如鏡已經懷疑是他在背後做手腳了,那話,是警告,但何嚐,不是威脅?

低頭想了想,顧源一咬牙,折過身來,經由一道隱蔽的走廊,去了二樓。

檀宮內部,經由一樓上二樓,有一座電梯,但除了電梯之外,還有幾座小的樓梯,不過那些樓梯並不經常使用,真正有資格使用的人也不多。

因為,經由樓梯上去,就是幾個封閉的包廂,這些包廂不對外開放,常年被幾個神秘的大人物包下。

其中一個包廂,就是錢鋒銳的。

而顧源,上去二樓,去的就是錢鋒銳的包廂。

顧源伸手敲了敲門,得到裏邊人的允許,才推開包廂的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包廂不大,布局也相對簡單,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特別的是在檀宮擁有獨立包廂的人。

錢鋒銳坐在沙發上吸煙,他煙癮很大,一個人已經吸了好幾支煙,麵前的煙灰缸裏,丟滿了煙頭。

不過他吸煙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特點,就是每支煙隻吸一半,性情之豪邁可見一般。

而實則,錢鋒銳這個名字雖然大氣磅礴,他本人也以狂野著稱,但他卻長的極為柔弱,麵色白淨,斯斯文文,又是一對桃花眼,看起來還有點娘。

“事情辦好了?”錢鋒銳將半截煙頭丟在煙灰缸裏,又隨手抽出一支煙點燃。他的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有些女性化,但說出來的話,慣常的帶著點冷意,讓人不敢輕視。

顧源上前,說道:“好像辦砸了。”

“哦?怎麽回事,說來聽聽。”眼睛微微一眯,錢鋒銳若無其事的說道。

顧源不敢隱瞞,將趙如鏡之前說的話做的事情說了一遍,猶豫了一下,又是將趙如鏡離開之時的最後那句話,如實告知了錢鋒銳,錢鋒銳聽完,嗬嗬笑了起來,說道:“難怪外邊那些人說他精明的跟隻鬼似的,還真沒白冤枉他。”

顧源有些不解,問道:“這話該怎麽理解?”

錢鋒銳丟過一支煙給他,說道:“想不明白?”

顧源接過煙,並沒著急點燃,說道:“他精明是不假,但這次還不是落入了大少你的算計中。”

錢鋒銳淡淡的道:“誰算計誰還不知道呢,他既然主動邀請秦陽喝茶,而刻意忽略了南喬木,肯定是心中有所打算了。”

顧源說道:“我還是看不出來他的手段有多高明。”

錢鋒銳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他最後對你說的那句話,就是為了讓你來轉達給我的,你信嗎?”

顧源悚然一驚,失聲道:“他怎麽可能知道大少你在這裏?”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會接受你的邀請來檀宮?”錢鋒銳冷冷說道。

顧源向來覺得自己挺聰明的,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是如此的不夠用,呆愣了一會,問道:“他不是喜歡南喬木的嗎?不去爭取南喬木,而是在背後對大少你玩這種手段,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錢鋒銳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所以才說,他精明的跟一隻鬼似的!”

……

就在錢鋒銳和顧源說著這話的時候,趙如鏡已經上了停靠在外邊的一輛沃爾沃轎車。

趙家一家三代,從來不買別的車子,隻買沃爾沃轎車,這是習慣,也是出於對自己的保護,趙如鏡也不例外。

上了車子,駕駛位置上,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素麵清湯,清清雅雅,安安靜靜的如同一朵白蓮花,讓人看一眼,輕易就會想起各種關於美好的詞語。

趙如鏡上了車,卻並未多看她一眼,說道:“開車吧。”

女人微微一笑,開車上路,隨意問道:“見過秦陽了?”

趙如鏡輕輕點頭,女人又問:“覺得他怎麽樣?”

“還要再看看。”想了想,趙如鏡說道。

女人咯咯一笑,說道:“還要再看看,意思就是第一眼看不準咯。”

趙如鏡沒有否認,說道:“原本我覺得自己能夠看準的,但後麵發生了點事情,又是覺得有點看不準了。”

“哦,怎麽說?”女人好奇的問道。

趙如鏡這才多看了女人一眼,說道:“他太聰明了。”

女人輕聲感歎一聲,說道:“沒錯,他太聰明了。”

這世上聰明的人有很多,譬如趙如鏡,別人一直都說他大智若妖,要從他嘴裏聽到他誇讚一個人聰明,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但今天,和秦陽的短暫接觸,趙如鏡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是一個聰明的令人膽寒的男人。

盡管,很多話他並沒有多說,秦陽也沒有多問,但簡短的隻言片語中,秦陽就完全讀懂了他話語中的意思,還順勢接著他的話,配合著演了一出互相恭維的戲碼,保全了他的顏麵不說,還將顧源逼到了一種進退維穀的地步。

女人又是說道:“既然如此,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趙如鏡說道:“如若可以,我真不想與他為敵。”

女人戲謔的道:“怎麽,後悔今天來這裏了?”

趙如鏡苦笑,說道:“說實話,還真有點後悔,但你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我沒得選擇。”

沒錯,是沒得選擇。

趙如鏡喜歡南喬木,並不是什麽秘密,雖然他從未公開對此事表態過,但圈子裏的卻都知道此事。

南喬木有了老公,大大方方的帶到檀宮亮相,等若是要將秦陽的身份公開,如若這時他還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話,不管他找什麽說辭,都等若了落了下風。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接到顧源的電話的時候,趙如鏡才會一反常態,來到檀宮,他清楚知道這裏將會有一出好戲,知道顧源背後有錢鋒銳的授意,更清楚,檀宮和方澤鑫有些關係,這裏邊,肯定也有李萬機的影子。

但他還是來了,不是說顧源的麵子有多大,事實上,他還真沒將顧源放在心上,來檀宮,一方麵是要看看錢鋒銳和李萬機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另外一方麵,則是想見見秦陽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這樣的人物,又怎麽可能因為別人扇陰風點鬼火,就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如果秦陽是普通人的話,他或許會用一些手段讓秦陽遠離南喬木。

可是秦陽是普通人嗎?

或許別人不清楚秦陽的身份背景,但他卻是在第一時間,將秦陽在藍海,在燕京,在蘇杭的經曆查的清清楚楚,他簡直是一個魔鬼。

“雖說沒得選擇,但你還是退縮了不是嗎?”女人嘲笑道。

趙如鏡臉上閃過一抹無奈,說道:“李萬機和錢鋒銳如果聽到了你這句話,隻怕會很開心。”

女人不以為然的說道:“都說香港有三傑,我看有限的很,你們背地裏做著些什麽事情也就罷了,居然還牽扯了秦陽,拿秦陽當做博弈製衡的棋子,就不怕最後玩火自焚,反而把自己給燒死了。”

趙如鏡心中一凜,卻是不曾想到女人心如明鏡,什麽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有什麽建議?”

女人拿手撩起額前一抹秀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淡淡的道:“遊戲開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就好好玩吧,玩死一個算一個,我也是很想看看,我的那位寶貝師侄,這次又會給我帶來什麽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