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武的這些話,沒有人授意,沒有串通,完全是他自己自由發揮的結果……不得不說,徐文武這個家夥是個人才,放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供職,完全是大材小用了。

按照徐文武的說法,他們將秦陽請過來,不管是理由還是手續上都是齊全的合法的,相反,秦陽因為某種原因的緣故,還打了人,打的是現役軍人。

軍人們荷槍實彈,威風凜凜,為什麽會被打,被打了之後為何還不還手,徐文武一概不說,反而借此將自己置於一個弱者的地步。

由此衍生開來的一個說法就是,如果他們要對秦陽做點什麽手腳,那麽,秦陽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最為主要的是,秦陽隻有一個人,孤掌難鳴,在這件事情上,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為他作證,而軍方這邊,卻是一大片的人,他們每個人說一句話,唾沫因子飛出來,都足以讓秦陽惡心半天。

而且,秦陽偏偏還無法完全否認徐文武的說辭,畢竟,他的確是打人了,至於這些軍人為什麽不反抗,是因為不能還是不敢反抗,誰會在乎這些呢?

他們要的,僅僅是一個結果,過程是什麽,一點都不重要。

這該是多麽完美的一套說辭啊,即便秦陽是當事人,都是有些刮目相看,多少有點佩服這個胡說八道的家夥了。

所有人都很滿意,包括那個曾被秦陽挾持過的中年男人,霍老自然也很滿意,雖說他並未將這種情緒表露出來,可秦陽還是發覺了。

“如此說來,秦陽打了人對不對?”霍老追著問道。

徐文武用力點頭,恬不知恥的解開衣服上的扣子,說道:“我被他打的暈過去了好幾個小時,淤血的痕跡都還沒化開。”

沒有人去看徐文武的表演,霍老隻需要知道秦陽有打人的事實就夠了,皺眉說道:“好了,脫衣服做什麽,趕緊將衣服穿起來。”

徐文武趕忙將衣服穿上,小心翼翼的後退一步,一副大勢已成,深藏功與名的架勢。

霍老這才朝秦陽說道:“秦陽,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秦陽搖了搖頭,說道“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我沒什麽好說的。”

“你承認了?”霍老質問道。

“好話都被你們說盡了,我承認不承認,有什麽區別嗎?”秦陽譏笑道。

霍老假裝沒看到他臉上的嘲笑,說道:“在這件事情上,徐文武雖然做的有些不妥,但你也打了人,雙方都有過錯,各退一步,事情就這麽算了吧。”

安逸青趁機說道:“沒錯,秦少,就這麽算了吧,這地方空氣太差了,一點小事而已,回頭我擺上一桌,讓徐處長給你敬酒賠罪。”

安逸青原本還疑惑霍老為何要帶他過來,這時才明白原來自己充當的是和事老的角色,眼下,自然要說幾句漂亮話。

杜西海和秦陽之間矛盾深種,雖然明白自己應該也說上幾句,但要他違心奉承秦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隻是將注意力移向了別處,算是表明自己在此事上的態度。

“那就算了吧。”秦陽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霍老聽秦陽如此之說,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這就走吧。”

“走,我什麽時候說了要走了?”秦陽滿臉驚訝的問道。

霍老的火氣蹭蹭的又冒了出來,厲聲道:“秦陽,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你要明白,這麽做,對你並無好處!”

“如果對你有好處的嗎?你幹嗎這麽著急要我離開?”秦陽笑眯眯的問道。

“放肆!”

這話不是別人說的,而是從徐文武嘴裏說出來的。

得知霍老的態度之後,徐文武覺得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許多,而且他早就看秦陽不爽,這個時候,自然要更加賣力一些,好在霍老心中留一個好印象。

是的,徐文武知道這麽做可能會很冒險,但自古以來,富貴險中求不是嗎?

一旦賭對了,今後飛黃騰達,那還不是指日可待。

秦陽斜睨他一眼,淡淡的道:“你算個什麽東西,誰讓你說話了?”

“我就是要說話怎麽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你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說的好聽點,人家叫你一聲秦少,說點不好聽,你屁都不是,少在我們麵前耍威風。”徐文武得意洋洋的說道。

“住……”霍老有些聽不下去了,就要讓徐文武住嘴。

可他這話才說出來一個字,就聽啪的一聲,扇耳光的聲音響起,沒有人看清楚秦陽是怎麽動的,隻覺他人影一閃,隨後耳巴子就落在了徐文武的臉上。

這一巴掌,又快又重,啪的一聲脆響,打的徐文武腳下一晃,踉蹌後退幾步,右邊臉上,浮現出五根通紅的手指印,看上去觸目驚心。

霍老讓徐文武住嘴,就是擔心徐文武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將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再度鬧僵,給秦陽抓住發難的機會。

可是,秦陽出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根本就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霍老側頭看著徐文武的慘樣,臉色悄然一變。

“啪”的一聲,又是一聲巴掌聲響起,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第無數個,秦陽的巴掌,就像是不要錢一樣,一個連著一個的甩在徐文武的臉上。

啪啪……啪啪……

一聲一聲的脆響,交織出一曲並不動人的旋律,聽的無數人心驚膽寒。

“住手!”霍老再一次說道。

“他罵我了,你沒聽到嗎?”秦陽冷冷一笑,非但沒出手,反而更是掄起手臂,一個大耳巴子扇下,打的徐文武一臉的血,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如此還不解恨,秦陽又是抬起一腳,用力踹在徐文武的胸口,將徐文武踹的癱倒在地上,徐文武早被秦陽打懵了,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一頭磕在地上,暈死過去。

“秦陽,你實在是太放肆了,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麽樣嗎?”霍老怒發衝冠的吼道。

他來這裏接秦陽出去,雖然有示弱的成分,但這種示弱,並非是他所甘願的,而是被背後無數雙手共同推進的一個結果。

換而言之,他所忌憚的,隻是那背後的手,並非是秦陽本人。

秦陽當著他的麵打人,已經是激怒了他,更何況毫不留情麵的直接將人打昏過去,或許死了也不一定。

“你能拿我怎樣?殺了我嗎?”秦陽戲笑道。

“你以為我不敢?”霍老寒聲說道。

“你要是敢的話,又何必說這麽多廢話!”秦陽不以為意的說道。

“殺了他!”霍老怒不可遏,大聲命令道。

刷刷……刷刷……無數支槍,同時一時間舉起,對準了秦陽,隻待霍老的下一步命令,就要將秦陽打成一個篩子。

“開槍啊。”眼睛微微眯起,秦陽低聲說道。

霍老沒有說話,一臉怒氣的看著秦陽,他不說話,大兵們也隻能選擇沉默。

安逸青和杜西海顯然也沒想到談的好好的,事情會突然發展到這種地步,幹咳了一聲,安逸青說道:“霍老,秦少,你們別衝動,有什麽事情坐下來好好談,千萬別開槍。”

杜西海即便是再不喜歡秦陽,這時也是必須開口了,他說道:“霍老,一點小事,不值得。”

“閉嘴!”

“閉嘴!”

秦陽和霍老不分先後的說了一句閉嘴,話說完,霍老微微一怔,秦陽卻是莞爾一笑。

他笑的實在是太過可恨,令的霍老一陣胸悶氣短,差點窒息過去。

他目光灼灼的盯向秦陽,眼神炙熱的足以將秦陽融化,恨不能用自己的眼神做槍將秦陽打的千瘡百孔。

“秦陽,你知不知道淩辱軍人是何等罪名?”霍老語氣森然的問道。

“不知道。”秦陽漫不經心的說道。

“罪該當誅。”霍老咬牙道。

“我等著你們開槍。”秦陽挺起胸脯,一臉大義凜然的說道。

“你不怕死?”雖然盛怒,但霍老並未徹底失去理智。

“怕。”秦陽如實說道,“但是,我知道,你比我更怕,所以,我反而是不怕了。”

“你的死活和我有何關係?”霍老不以為然的說道。

“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知肚明。”秦陽淡淡笑道。

沒錯,霍老的確心知肚明。

真說起來,因為霍宇豪的死,因為李維的死,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想送秦陽去死,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這麽做的話,他何至於將自己弄的如此狼狽,那還不是一過來,就直接下令開槍了。

他一開始沒讓人開槍,在這種時候,就更是無法讓人開槍了。

這一點,他知道,秦陽也知道,是以,秦陽才會肆無忌憚的打人,還是打你沒商量的那種。

可即便是心知肚明,即便知曉秦陽很可能是在故意要將事情鬧大,霍老心頭的一口惡氣又如何能平複,再者,他已經下了命令,又如何能出爾反爾的收回命令,真那麽做的話,豈不是變成了一個笑話。

想著此點,霍老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形勢悄然之間大逆轉,主動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秦陽的手上。

秦陽太聰明,對每一個細節都算計的清清楚楚,這份心智,當真令人可怕,而且,該死的是,他還有攪亂時局的能力。

這人,是不能留了。

眼神一陣閃爍,霍老的目光,上上下下在安逸青和杜西海身上掃了一圈,驀然從鷹鉤鼻男人手中奪過手槍,塞到杜西海手裏,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