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韓雪,你說姐夫在裏邊有沒有飯吃?會不會凍著?會不會被人打啊?”飯桌旁,顏可可一邊飛快的吃著碗裏的飯菜,一邊鼓起腮幫子,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韓雪,滿臉好奇的詢問。
韓雪好不容易有了點吃飯的胃口,被顏可可這麽一問,想起了傷心事,又是吃不下去了,輕聲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蹙起眉頭,愁惱的說道:“你別問我,我不知道。”
顏可可耷拉下了小臉蛋,哭喪著可愛的小臉說道:“韓雪,我是不是不該問的啊,你吃飯啊,你不吃的話,人家都沒胃口吃飯了呢。”
說著話,卻是伸出筷子一夾,夾起最後一個荷包蛋,一口咬了半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哪裏像是沒胃口的樣子。
韓雪看顏可可說著人話卻不做人事,氣的直想將她拖出去暴打一頓,這小東西,你就算是再怎麽沒心沒肺,那也得有個限度啊。
好吧,就算你無下限,那也不能拿話傷了別人,自己卻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難不成就是為了最後一個荷包蛋,至於嗎?
韓雪恨恨的說道:“你不是說沒胃口的嗎?怎麽還吃?”
顏可可笑嘻嘻的說道:“是啊,真的沒胃口呢,不然人家還能多吃一個荷包蛋哦,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呢,吃了兩個就吃不下了。”
顏可可三兩口將荷包蛋吃完,又是夾了一塊魚放到自己的碗裏,一邊剔著骨頭一邊說道:“韓雪,你也快吃啊,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呢。”
韓雪見顏可可這樣子,可恥的敗了,低聲歎了口氣,說道:“沒胃口,吃不下。”
顏可可吃的喜滋滋的,說道:“那我一個人吃完了哦,你可別怪我沒留飯菜給你吃。”
“吃吧吃吧。”韓雪懶的跟她說話,起了身,朝樓上走去,才走兩步,就聽顏可可在下邊說道:“韓雪,明天是周六哦,我想起明天好像沒什麽事,要不你明早陪我我買衣服吧,不然姐夫從裏邊出來之後,見著人家變醜了,肯定會嫌棄人家的。”
韓雪膝蓋一軟,腳下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恨不能將這女人掐死算了,免得浪費她的糧食!
……
在顏可可和韓雪吃晚餐的時候,秦陽也開始吃晚餐,食物很簡單,一碗清水,一碗幹硬的米飯,幾根鹹菜。
那鹹菜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做成的,遠遠聞著,就是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就像是剛從大糞坑裏撈出來的一般,直讓人腸胃翻湧,更不用說吃進肚子裏了。
秦陽沒去吃飯,隨手拿起水碗,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滿滿的都是洗潔精和消毒粉的味道,低聲苦笑,秦陽將水碗丟到了一旁。
這頓飯,又是吃不成了。
秦陽不由很是無奈,就算他被從拘留所轉入了監獄,並且被重點對待關進了小黑屋,也不至於不給他吃的東西吧。
這幫混蛋,真是太小氣了。
秦陽以前就聽說過小黑屋這回事,但真正進來後,才發覺和自己想象中的是兩回事,小黑屋,其實並不隻是一個沒有窗戶的黑房子,甚至可以說,這裏連房子都算不上。
一個不足三平米的密閉小空間內,置放著一個馬桶,外邊被鐵門鎖上,沒有天窗,不見光線,伸手不見五指。
更為詭異的是,也不知這個小房間是用什麽材料做的,人被關在裏邊,等若與世隔絕,根本就聽不到外邊的聲音。
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之外,這裏寂靜如死,無邊無際的黑暗,將整個人包裹其中,孤獨和寂寞席卷而來,讓人心悸膽寒。
就算是想要睡覺,也是沒辦法伸直了身體,隻能坐著或是站著睡覺。
難怪有人說,一般的正常人,被關在小黑屋之內,不是變成瘋子,就是變成傻子……如果你很幸運,沒有變瘋也沒有變傻,那麽,你可能已經承受不了這份壓力,自殺了!
人死了,一了百了,自然不會變瘋也不會變傻。
秦陽當然不會自殺,對於普通人來說,被關進這樣的地方,等於是慢性自殺,可對他而言,卻是剛好可以靜下心來,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秦陽盤膝坐下,低眉垂眼,悄然入定。
黑暗,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但在秦陽的眼睛閉上的那一刻,時間仿佛被加上了加速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在秦陽的腦海裏流轉。
“轟”的一聲,一朵血色的紅蓮,穿透乳白色的混沌氣流,緩緩出現在秦陽的神識海中。
那紅蓮燦紅如血,流光溢彩,給人一種不開在塵世間的感覺,說不出的燦爛奪目,懾人心魂。
“咦,不對!”
待蓮花從腦海中浮現出來之後,秦陽很快就察覺到這朵蓮花有些不對勁,這是一朵九瓣紅蓮,並不生於水中,而是浮於蓮台之上,蓮蕊藏於花瓣之中,若隱若現,可那蓮蕊,光澤卻是過於黯淡,始終不曾冒頭,似乎這朵紅蓮,已經綻放到了極致,隨時都可能凋零隕落一般。
但還是不對,很快秦陽又是發現,這並不是一朵已經全部綻放了的蓮花,通體晶瑩如紅玉的的蓮花,隻綻放了四瓣花瓣,其餘的五瓣花瓣,以一種令人無法名狀的紋理,連成一道詭異的圖騰,緊緊包裹著蓮蕊,遲遲沒有綻放的意思。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一朵蓮花隻綻放了四瓣花瓣,其餘的花瓣呢?為何遲遲不曾綻放?”
秦陽的神識海中,隨著他的意識的流動,一道又一道的神光,飛速旋轉,不停的交叉匯合,代表了極致的矛盾。
秦陽斂了心神,全神貫注,用神識海中的那道神光,全力衝擊紅蓮,試圖讓紅蓮全部綻放,可那朵紅蓮如同死物,未曾有一丁點的反應。
隻是,秦陽在衝擊紅蓮的時候,又是發現了一個現象,那就是,每一次的衝撞,都會在紅蓮的花瓣上迸射一道流光。
先是黑色,然後是白色,然後是紫色,再是藍色……這四種顏色極為黯淡,極為不容易察覺,而且這四種顏色,又是和紅色交織於一起,最終消弭於無形之中,隻剩下一種顏色,血紅血紅的顏色。
“這……”
秦陽隻覺得腦海中悄然一震,發出了嗡嗡的響聲,他忽然想起了南喬木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蓮生九瓣,瓣瓣大不同。
秦陽原本拿這句話當笑話來聽的,可是眼下,這似乎並不是一個笑話,因為,悄然之間,他已經驗證了這句話的正確性。
可是,這四瓣花瓣,代表的是什麽?
那五瓣未曾綻放的花瓣,又是代表了什麽?
秦陽左思右想,如何都想不通,在他試圖再度用神識海中的神光去衝擊紅蓮的時候,卻又是詭異的發覺,腦海之中,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片混沌海,什麽都沒有了,就連那朵紅蓮,都是消失於無形之中。
紅蓮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消失的,無一絲的痕跡,似乎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也似乎,不過是秦陽做了一個五彩斑斕的瑰麗美夢。
可是秦陽很清楚,這並不是做夢。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那四瓣綻放的蓮瓣,那種難以名狀的震撼,還一直縈繞在心頭。
可是,為何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
難不成,難不成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可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秦陽左思右想怎麽也想不通,如果說,發現了那四瓣蓮瓣的顏色差異,讓他興奮發狂的話,那麽此刻,紅蓮的無故消失,卻像是被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讓他渾身上下直涼了個透。
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滋味,瞬間讓秦陽有如脫光了衣服,一路往前奔跑,跑過春夏秋冬,跑過四季輪回,個中滋味,難以言喻。
“可是,還是不對……”秦陽又是低聲喃喃自語一聲,但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到底哪裏不對。
眼睛緩緩睜開,那眼睛似乎因為透支了所有的精力,無比的暗淡無雙,瞳孔一片渾濁,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陰影。
眼睛一睜開,秦陽這才察覺,不知不覺間,自己周身竟是已經濕透,即便是坐在地上,依舊覺得頭頂好似壓了一座大山,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
那份難以言說的壓力,如泰山壓頂,幾乎壓的秦陽崩潰發狂,他的喉嚨裏,禁不住發出一聲一聲高亢的嘶鳴,撕心裂肺……汗出如漿,毛孔也好似被壓的一個一個的破裂,伴隨著汗水,血液“嘶嘶……嘶嘶……”的如一支一支的利劍,穿透衣服迸射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裳。
秦陽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極致的折騰,恨不能拿頭撞牆,自殺死去。
“為何會變成這樣子,難道,我這是要死了嗎?”秦陽瞳孔不知不覺的漲大,那黑色的眼珠子裏,似乎有一層血液在燃燒沸騰。
“啊……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甘啊……”秦陽驀然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拳轟出,拳出如風,轟在鋼製的牆板上,轟出一個凹陷的拳印。
而後,秦陽四肢倏然發直,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