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拖延戰術
陸炎回來,把林誌傑交給他的話跟趙慶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嶽父的意思是不讓我來管這件事了,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管也沒用。”
“是這樣的啊?”趙慶紅的臉上很是失望,說道:“看來我也隻有這樣對我叔叔說了,其實,一個辛元碩的死活都跟我們無關的,就是我叔叔那邊,覺得不好交代而已。”
陸炎說道:“你從常賓鴻的案子繞到辛元碩的案子,說了這麽多話,就是說這句話比較中聽。其實,隻要我們按照正常的渠道為辛元碩爭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毒販子也是人啊,他也有親人的,別人都認為他有罪,他的家人可能卻認為他無罪。”
“有罪就是有罪,無罪就是無罪,馬虎不得,這不單單是法院的一紙判決書,還關係到一個人的名聲和尊嚴。”趙慶紅低著頭嘴裏嘟嘟囔囔道。
“那你想讓辛元碩有罪還是無罪啊?”陸炎聽到趙慶紅的話鋒轉變了之後,心裏很是納悶。
“有罪無罪都不是我們能下結論的,如果他真的有罪的話,我們也撈不出來吧?如果是沒罪的話,我的意思是盡量讓他及早出來,能早一天也是好的,畢竟要給他還一個清白的也好。”趙慶紅抬起頭來看著陸炎說道。
趙慶紅的話讓陸炎的大腦急速運轉起來,從這些話裏陸炎也已經分析出來了辛元碩對趙慶紅來說很重要,自己也正好可以利用這件事進一步地接近趙慶紅,搞清楚她們的目的。
於是陸炎打算先把林誌傑的忠告放一放,暫時先幫一把趙慶紅:“既然你一定要救辛元碩,那麽我們就試一試看看吧。不過即使要幫他也要睜大光明地幫,這裏麵需要精通法律的人,別看我在紀委,但是個半路出家的,這方麵我也不在行。”
“既然你答應幫忙就肯定沒問題,法律專業人士我來這好了,我有個同學是搞這個的,我這就約他,晚上我們詳細討論一下細節問題。”趙慶紅聽得陸炎轉了口風,趕緊接口道,邊說邊拿起電話走遠了。
陸炎一個人坐在那個樹墩上,把趙慶紅的話細細想了一遍。趙慶紅先是從常賓鴻的案子引出辛元碩的案子來,一開始說是她的同學是辛元碩的辯護律師,後來又說辛元碩是趙靖智的救命恩人,不過陸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歸根結底,趙慶紅就是要把辛元碩撈出來,這才是最終需要的結果。
聽林誌傑的意思是辛元碩到現在都咬死了沒有開口說話,不過這已經不是很重要了,很顯然從現場把辛元碩抓住了這才是對辛元碩最為不利的證據,而且還有三百萬的現金也無法解釋,可以算得上是人贓並獲,這一切都對辛元碩十分不利。
如果要說是一個巧合,那就需要相當有利的證據證明辛元碩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出現在販毒現場。
陸炎把這件事通盤考慮了一下,心裏安穩了很多,辛元碩這個人並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趙慶紅的態度。
趙慶紅能花費這麽大的力氣來撈一個毒販子,很顯然,辛元碩這個人對她是真的非常重要。再回想一下往事,趙慶紅當時能讓陸炎輕易地就接近了自己,也是帶著某種用意的,她肯定是已經知道了陸炎和林誌傑的關係,當時就存了想利用陸炎來達到自己的撈人的目的。
想到這裏,陸炎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還以為自己能夠接近趙慶紅是多大的本事呢,現在看來隻不過是人家想利用一下他而已。
讓陸炎覺得意外的是,趙慶紅為辛元碩找的辯護律師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女性,三十餘歲,倒是跟趙慶紅說的是她的同學這一點很接近。
趙慶紅指著急匆匆來到酒店包房的年輕女性說道:“這是我的同學譚文秀。”
陸炎跟譚文秀握手問好之後說道:“看樣子你們是大學同學吧?”
譚文秀長得倒是不如趙慶紅漂亮,不過看起來就是一臉精明,笑著說道:“你錯了,我們是小學的同學,慶紅到了初中之後就被她叔叔接走了,兩年前回到梧城市之後,我們在有了聯係,如果不是巧遇,還真認不出來她呢。”
陸炎這才知道,身為馬來西亞國籍的趙慶紅竟然也是梧城市出身的人,他笑著說道:“我還不知道趙總的那些曆史呢。”
譚文秀笑嘻嘻地說道:“你們兩個倒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對。”
“什麽啊,別瞎說,人家陸主任是有家室的人呢,還是一個好丈夫。”趙慶紅的表情黯淡地擺著手說道。
幾個人的心裏都有事,匆匆忙忙吃了飯之後,譚文秀打開帶來的文件,表情嚴肅地說道:“辛元碩身上帶的那筆現金已經證明了是他購買加工糧穀的用的現金,就在去年的八月份,辛元碩已經有了籌建一家糧穀加工廠的想法,經過談判之後,跟慶收機械加工廠定好了合同,購買一台大型的加工糧穀的設備,準備在今年的三月五日交易。”
陸炎擠了擠眼睛說道:“那麽,現在的購買設備需要用到現金嗎?”
譚文秀歎口氣說道:“問題就出現在這裏了,慶收機械廠由於欠了銀行的錢,賬戶已經被銀行凍結了,這一筆錢,是慶收機械廠用來給工人開支的,所以就跟辛元碩要了現金,他們說好的的交易方式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辛元碩之所以同意了,是因為這台機器比市場上的同類產品要便宜五十萬元。而且,這樣的交易可以逃稅,這是對他和機械廠都是有利的一筆生意。那一天,他在五一茶樓就是準備跟慶收機械廠的廠長麵對麵交易的,沒想到卻這麽倒黴,撞在了槍口上。”
“為什麽他不去慶收機械廠交易呢?交了錢之後就能把機器拉走了啊。”陸炎已經斷定辛元碩跟毒販子有關係,所謂的慶收機械廠就是譚文秀企圖給辛元碩脫罪,炮製出來的假證據。
譚文秀說道:“這個問題我也跟慶收機械廠的負責人談過了,他說在茶樓交易是為了避人耳目。既然別人看不到他們有金錢往來,那麽辛元碩把機器拉走的時候,這位負責人可以說是辛元碩欠下了貨款沒有付清。如果被銀行找到了他有生意做,收了一大筆錢,還會追著要債的,這一筆錢就無法給工人開支了。”
趙慶紅總結了譚文秀的話說道:“我們就是要讓檢察官和法院的法官相信這些證據。”
陸炎皺著眉頭說道:“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一點吧?那個慶收機械廠的人,能提供出更多的證據嗎?比如他跟辛元碩之間的生意往來的合同文書,還有廠裏的決策內容什麽的。這樣三百萬的一筆交易,總不能是那個廠長一個人說了算的吧?他跟辛元碩的交易難道就沒有別人知道?”
譚文秀搖搖頭,攤開手說道:“事實上就是這樣的,場長和辛元碩談好了,別人都不知道,所以這才難辦了。”
“你把這些證據複印一份給我,我找人看一看吧,行還是不行,一定會盡快給你們一個回話的。”陸炎也不懂這些所謂的“證據”管不管用,先拿過來事實再說。
譚文秀接著說道:“那就先拜托陸主任了,隻要能讓辛元碩無罪釋放,那麽至少一千萬的酬金是少不了的。”
陸炎的臉色一變,燙手似的把手裏的文件放下來,說道:“不行,我是衝著跟趙經理的關係才幫著你做事的,如果真你要給我這筆錢,那麽意義就變了,這件事情我也就不插手了。”
譚文秀非常吃驚地看了看陸炎和趙慶紅之間,她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傻的人,那可是一千萬的鈔票啊,說不要就不要了?
趙慶紅卻知道,陸炎不是一個貪財的人,而且陸炎對於仕途的熱衷比對金錢更有動力,他並不像因為辛元碩的這件事情影響了自己的前途,也不想落下口實在自己的手裏。於是說道:“好啊,就這樣吧,陸主任是幫助我報恩的,不是為了錢,這樣一來我們的關係就純潔了很多,文秀,你不要掉到了錢眼裏麵啊。”
譚文秀這才收起疑惑的表情,說道:“好吧,我相信慶紅的話,這是我的名片,我們可以隨時溝通的。”
回到了家裏之後,陸炎跟楊若梅匯報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問道:“你說我該怎麽辦呢?是幫助辛元碩爭取一個無罪釋放還是繼續跟趙慶紅周旋?”
楊若梅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是繼續周旋下去了,一個小小的辛元碩不足為奇,我看趙慶紅跟辛元碩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你要盡快設法搞清楚趙慶紅的神秘身份背景,找到有力的證據,這樣你就不需要繼續糾纏在辛元碩的這個案子上麵了。你要記住,我們的目標是趙慶紅,不是別人,其他的人隻是拿來服務於這個中心工作的。”
“好吧。”陸炎歎了口氣,說道:“我謝謝領導的英明指示。”
趁著這幾天休息的工夫,陸炎抽空去了林誌傑的辦公室,把譚文秀提供的證據出示給林誌傑看。
林誌傑看過了之後,冷笑著說道:“這根本就不足以當成證據嘛,就是一個消息而已,一個證人的證詞就能把一個死刑犯脫罪?開什麽玩笑,簡直是拿法律當兒戲一樣。”
林誌傑這樣的態度也在陸炎的意料之外,這些證據陸炎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還怎麽談得上成為推翻辛元碩販毒事實的證據呢。陸炎想了想說道:“爸爸,您能把這個案子拖下去嗎?”
“拖?”林誌傑看了看他,說道:“你什麽意思?要拖多長時間呢?”
“就是拖著暫時不交給法院,盡可能地多拖一段時間好不好?”陸炎說道。
林誌傑看了看女婿,沉思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們這邊一切的調查核實工作基本上都做完了,而且已經啟動了公訴程序,隨時可以移交給法院的。這樣的案子,我們要從嚴從快處理,拖兩個星期還是可以的,時間再長就容易引起別的反應。”
自始至終,林誌傑都沒有問陸炎到底為什麽要讓自己把這個案子拖下去,他知道陸炎這麽說肯定有他的用意,而且現在陸炎不打算說出來,林誌傑也不去追問。
“好吧,我明白了,謝謝您,爸爸。”陸炎發自真心地感謝道。
“一家人就別說兩家話了,這也是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把這些證據拿走吧,告訴你的朋友,這些算不上是證據,所謂的證據要有靠得住的證據鏈,能拿到辛元碩跟那個廠的合同什麽的都成,就是不要這樣的一麵之詞。”
“好,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