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兒媳婦也在胖婦人的張羅下,麻利地動了起來。

胖婦人自己則是一直呆在虞汀汀身邊,想抓準機會伺候虞汀汀。

虞厲珩在椅子上坐下,冷眼看向胖婦人:“想必你就是石大哥的家眷了。”

“不知石大哥做錯了什麽,要你那般追著毆打砍殺他?”

胖婦人一愣,差點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但麵對這個問題,她經驗豐富,她隻是愣了一瞬就立即變臉,淒慘的抹起了眼淚:“都怪我們這一大家子不中用啊!”

“孩子們他爹當年成親後就被征兵征走了,我一個人在家照顧老的小的,能混個肚子飽就很不容易了,完全沒有時間教導他們做人做事,也沒有錢去讓他們學一份手藝。”

“這兩個因為是早產兒,身體一直都很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地裏的活兒他們也做不來,所以我們這些年都隻有仰著朝廷活著。”

“朝廷好啊,皇上好啊,將軍您也好啊,記得每一個流過血的兵,是把我們當人的,每個月都會給我們這些條件不好的發救濟金。”

“可孩子他爹軸啊,說不能給朝廷增加負擔,朝廷也不容易,他都不能上戰場了,也不能為朝廷貢獻力量,朝廷免了我們的賦稅已經是頂頂好了,他不能再去領那救濟金。”

“可我們這一大家子人,若是不去領那救濟金,完全沒辦法活人啊!”

“若不是他爹當年征兵走了,我不得不大著個肚子下地,累狠了早產,孩子們身體也不會這麽弱,我們就能自己養活自己,誰想伸手去找別人拿錢啊!”

“我們也想堂堂正正的,有骨氣的活著,做一個對朝廷有用的人,可這不是沒那個本事麽……”

“所以這到了每個月領救濟金的時候,我跟孩子他爹都會吵架打架,將軍您也知道,我們這邊的女子都是當男子用的,性子比較厲害,就喜歡動手,並不是故意要如何孩子他爹。”

老兵聽著胖婦人的這些話,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裏頭。

虞汀汀看了看大俊二俊還有胖婦人,一臉天真的道:“這兩個叔叔,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早產的呢?”

“而且,好奇怪啊,他們為什麽既不像大嬸你,也不像石爺爺啊!”

她這稱呼,是根據容貌來的。

直接給這大嬸和老兵喊差輩兒了。

虞厲珩一下就從虞汀汀的話裏頭聽出了一個關鍵詞:不像!

不像早產,也不像這胖婦人和石大哥。

跟著虞汀汀一起,見證了不少炸裂的事的虞厲珩,心中有了答案:這兩個男子不是石大哥的孩子。

多半是這胖婦人跟旁人生的!

胖婦人聽到虞汀汀這話,心頭突突地跳,當年老頭子傷退後,她就吵著鬧著用他傷退的錢來縣裏頭買了房子,就是不想讓他聽見村裏的那些議論。

她這兩個兒子,從四五歲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跟她和老頭子一點都不像。

她知道老頭子憨是憨了點,但也不完全蠢,若是那種話聽多了,必定會發現些什麽。

住到城裏,她平日裏凶一點,把他使喚得團團轉,他就沒有多的心思去留意旁的了。

胖婦人誇張地抹著眼淚:“要不說我這些年過得辛苦呢,我將兩個早產的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的,我們兩個老的,黑不溜秋的,自然看著就不像了。”

“不過兩位貴人若是心疼我們,可多給我們些財物,我們兩個老的也都好好養一養,保管貴人下次再過來的時候,看到我們一家啊,一定都是一模一樣的。”

老兵之所以不想讓虞厲珩來他家,怕的就是這一出。

現在這刀終於落下來了,他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他長呼了一口氣,難堪的起身跟虞厲珩道歉:“讓將軍見笑了,我們一家人還能活,朝廷幫扶我們已經足夠多了,而且老王他們也經常來看我。”

“我的日子已經很好過了。”

虞厲珩扶著他坐下,問:“石大哥,您除了這兩個兒子,可還有其他兒子?”

他不想老兵被胖婦人如此欺辱,也不想他養著這兩個不是自己血脈,還趴在他身上吸血的兒子。

可他很擔心,說出來的真相,石大哥會接受不了。

石大哥傷退回家那一年,他父母就已經去世了,他是家裏的獨子,身邊也沒有了親人。

一直縱容胖婦人如此欺負他,多半也是顧忌對方幫忙送了他父母終老,給他生了孩子,所以寧願自己苦一些,也要把這家維持著走。

一個人若是什麽都沒有,就很容易產生不想活的念頭。

老兵連忙道:“還有一個小兒子,去年征兵去了軍營。”

原本應該長子去的,但胖婦人哭著嚎著說長子和老二身體不好,非要讓年紀最小的老幺去。

三個兒子裏頭,他最看好老幺,前頭兩個兒子被他們娘楊廢了。

對於小兒子去軍營的事情,他心中是很矛盾的,既想小兒子去軍營能建功立業,也不枉費朝廷對他們這麽好。

可有擔心小兒子死在戰場上,他寧願自己死在戰場上,也希望小兒子能活。

好在這幾年北戎一直沒什麽大動作,小兒子上過幾次戰場,都沒事。

虞厲珩看了一眼虞汀汀,虞汀汀衝他點了點頭。

他就明白,那在軍營的小兒子,是石大哥的血脈。

他又看了虞汀汀一眼,虞汀汀麻溜地從椅子上滑下去,啪的一聲把門關上,然後當起了門神。

他在心裏歎息了一聲,不忍的道:“石大哥,這兩人並不是你兒子。”

老兵還沒什麽反應,胖婦人倒是先跳起來了:“將軍,我敬重你的身份,一直對您以禮相待,你卻上門如此汙蔑我!”

“是要逼死我嗎?”

婦人的兩個兒子也眼睛瞪得像銅鈴,怒氣衝天地吼著:“對啊,你怎麽能如此汙蔑我們!”

“我們家不歡迎你們,你們走!”

他說著就要去把站在門口的虞汀汀拎起來扔開。

他最不該動的,其實就是虞汀汀。

虞汀汀靈活地避開他的手,指著他就罵:“你本來就不是石爺爺的兒子,你不是都見過你親爹,你親爹偶爾還給你三瓜兩子兒嗎?”

“你和你弟弟,還替你親爹和這胖大嬸見麵的時候把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