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大臣之間的氣氛相比之前融洽許多,也熱烈許多,在由一人提出了有關於宮貴的案件之後,這群人便討論的熱火朝天。

這當中,也隻剩下女帝、北辰璃和宮貴依舊保持著清醒。

如今宮貴雖然仍是首輔,但地位大不如前,甚至於說,他已經被架空,這群人討論著他的案件,說著搜集到的證據,甚至堂而皇之的開始說起了他之後應受的處罰,仿佛他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宮貴絕望的閉了閉眼,心中很是悲涼,又覺得十分憤怒,但最後隻剩下了濃濃的無力感,他現在開始覺得,女帝之所以未將他關押,就是要他親自感受感受這氣氛,讓他明白,他被處決,是一件多麽大快人心的事。

大臣之間的討論漸漸熄了下來,抬頭見女帝神色依舊未轉好,不禁心中咯噔了一聲,不知女帝今日又是如何了,一個個麵麵相覷,最後終於不敢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

女帝看了他們一眼,這才開口,“眾卿家對此事格外熱情,寡人心中甚慰,日後,也定當要保持這熱忱才是。”

眾人連連點頭附和,稱一定好好做事。

“今日一早,寡人看到了一個有趣的奏章 。”

重頭戲來了。

眾人心中又是咯噔了一聲,心道,重頭戲終於來了。

他們瑟瑟發抖的垂了頭,不敢和女帝對視,昨日整了宮貴,誰知道今天該輪到誰了。

女帝看出他們的心思,倒也沒在意,讓他們知道怕也好,因此故意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這奏折,是皇兒呈上來的,那你便來細說吧,寡人開不了這個口。”

宮貴臉色微白,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是什麽,他一雙銳利的眼直直看向北辰璃,眼中甚至帶上了殺氣。

北辰璃感受到這目光,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是想到方才那些朝臣們的態度,頓時便挺起了胸膛。

如今人人都恨宮貴,他站出來舉報,正是順應了這些人。

在眾人的注視的目光中,北辰璃格外有底氣,朗聲道:“兒臣要檢舉首輔宮貴,許是這幾日所有事情都指向宮大人,逼得他狗急跳牆,竟然與他國高官聯係,企圖勸說兒臣謀反,為取得兒臣信任,他甚至將聯絡信也交與了兒臣。”

說著,北辰璃便將信拿出來,呈了上去,繼續說道:“但兒臣實在不齒宮貴如此作為,也不想我蒼傲百年太平毀於一旦,便嚴詞拒絕了他,第一時間向陛下檢舉,希望陛下定不要姑息,嚴懲宮貴。”

“信?”宮貴喃喃了一句,瞳孔猛的收緊,信他當然沒有給北辰璃,但他既然拿出來,隻怕便是女帝他們偷去了交給北辰璃的。

宮貴捏緊了手,指節泛白,心中忍不住懷疑蘇問天的立場,否則,他們怎麽知道這封信?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朝堂之上頓時炸開了鍋,一片謾罵之聲直指宮貴:

“宮貴,你竟然犯下此等大罪,死不足惜!”

“此人實在是可惡,不禁搜刮民脂民膏,強搶民女,做下喪盡天良之事,卻沒想,竟然妄圖通敵,顛覆我蒼傲大業,委實可惡。”

“陛下,宮貴不能再留,於國於民,他都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啊陛下。”

“……”

女帝靜靜看向宮貴,“你還有何話可說?”

宮貴一言不發,挺直了身軀,他從不後悔他做下的事,他也從未想過當皇帝,他隻是喜歡的東西不為世人所容,他並沒有觸及這些人的利益,但他們卻要將他趕盡殺絕,可惡的是他們。

宮貴眼中閃過一抹毒意,將在場之人一一看過去,似乎是想他們的麵容深深記在腦子裏一般。

群臣被他視線所駭,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謾罵聲。

女帝冷笑了一聲,也沒再去理會他,將手一抬,製止了這場毫無意義的謾罵,“寡人聽聞這個消息時,也與你們一樣,十分憤怒,怒他將百姓性命當做兒戲,怒他將家國當做自保的手段,也更加惱恨自己為何不早些發現,但現在,也不算很晚,還未釀成大禍,宮貴此人,不能再留。”

“陛下聖明。”這一次的附和,明顯比之前許許多多次來的真心,聽得女帝心中都有些激**,仿佛回到了登基那一刻。

她看著宮貴似乎在想著該如何處置。

就在群臣都以為女帝會直接下令斬首時,卻聽她說道:“宮貴雖可惡,但寡人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宮貴,寡人給你三天時間安頓府中之人,三日之後,便自行去大理寺領罪吧。”

宮貴詫異的抬起頭,不明白女帝為何回給自己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裏,他能做的事太多,甚至可以直接造反,或是逃跑,但女帝就像是在給他機會一般。

“陛下三思,宮貴之事不能拖啊。”

“請陛下三思。”

女帝看著跪了滿地的大臣,語氣微微一提:“寡人說的話還不清楚嗎?還是你們想寡人也做下認為錯的事?”

“此事不必多說,寡人已經決定,你們若實在擔心,便將他看好便是,退朝。”女帝看起來有些氣惱,直接甩袖離去。

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神色卻很是輕鬆,如今他們蒼傲的一個毒瘤算是清除了,此次孟雲初她們幫了她,她也是要給人家回報的。

而他們提出的條件,便是讓宮貴逃跑,由魏述兄弟親自動手報仇,女帝隻需要將宮貴的罪行昭告天下便可。

群臣不甘,但也隻能接受,其中幾位看宮貴極其不順眼的,此時已經聚在一起開始商量該如何看住宮貴了。

宮貴看了他們一眼,心中冷笑,暗道女帝愚蠢,此時的仁慈,定會讓她以後後悔。

三天時間,已經足夠他做許許多多的事,甚至逆轉整個局麵,也未必行不通。

他邁開了步子,在殿中群臣或憤恨或鄙視或憐憫的目光中,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微笑著走出了大殿,仿佛他才是那個最後的勝利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