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初一怔，腦中開始運轉起錢深的說法，越想她的神色越凝重，拍了拍他的肩，“你這回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這一點，我確實沒有想到。”

錢深隻是隨口說說，想給自己解個惑，卻沒想到竟然說到了點子上，心中不禁一緊，“那我該如何？”

孟雲初搖搖頭，“你暫時沒有什麽可做的，繼續盯緊外麵的風聲即可，有一點風吹草動就來告訴我。”

錢深點頭表示明白，見孟雲初又陷入沉思，想必是在想著對策，他不敢打擾，悄悄退了下去。

想了一陣，孟雲初覺得此事還是要女帝去做，便立刻找來了影衛，也沒有去寫信，讓他直接給女帝傳口信。

此時宮中，女帝正用著午後甜食，合，歡想著前幾日早朝時發生的事，總覺得有些不真切，一不留意便走了神，女帝喊她端走盤子也未聽見。”

“合，歡。”女帝皺眉又喊了一句，已經帶上了一絲惱意，“你想什麽呢？”

合，歡回過神，對上女帝的視線，忙跪了下去，“請陛下恕罪。”

“回答寡人，你在想什麽。”

合，歡身子一抖，緩緩道：“合，歡在想，前幾日陛下在殿中之言……”

“哦？你有什麽看法？”女帝將盤子交給了旁邊的另一個宮女，平靜的看著合，歡，“不如說一說。”

“奴婢並沒有什麽看法，隻是擔心陛下真的會……會下決定。”合，歡說的委婉，其實就是指女帝傳位一事，其中她私心裏，是希望她下決定的，如此，宮貴答應她的事，也可以實現。

女帝呷了一口茶，垂眸看著地上跪著的合，歡，眼中微微一動，笑道：“你倒是忠心。”這風頭還未過去，便急著幫宮貴打探消息。

合，歡以為是在說她對女帝忠心，忙說道“合，歡是陛下帶進宮的，自然事事都想著陛下，無論陛下最後下了什麽決定，合，歡都會跟在陛下，身邊。”

女帝不置可否的一笑，揮手，讓她起來，視線向外一瞥，望見了一抹黑色身影閃過，快的像是幻覺一般。

是影衛！

女帝記得那日與孟雲初一同來的人，想來以那人身手來說，是不會留下這樣的破綻，應該是故意讓她看到的。

看了看左右人的神色，見他們似乎都未發覺，心中了然。

她向後一趟，疲憊的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寡人想睡一會兒。”

“奴婢服侍陛下安睡。”合，歡讓其他宮女退下，去給女帝找了個薄毯。

女帝看著她，淡淡道：“你也退下吧。”

“是。”這幾日女帝精神不好，一直都是自己睡的，合，歡神色未見有異，關門退了出去。

她未發覺，在關門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從房梁進入了女帝房中。

女帝看著立在自己麵前的人，沒有開口。

影衛想了想孟雲初吩咐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我家主子說，此事需要陛下您好生斟酌，外界的風聲交給她處理，但是朝中關係和宮貴那邊，便要靠您。”

女帝神色一凜，細想著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轉而一想，這幾天宮中似乎確實有些關於她早年一些事的風言風語。

莫非這個宮貴真的開始行動了？

她想的入神，也不知影衛是何時離開的，不由得皺眉，心道自己還未回信，他怎的就走了。

但是仔細想想，似乎沒有傳信的必要，孟雲初隻是提醒她注意罷了，能做的事她那邊自然會提前布置，這樣一想，倒是又釋然了。

她將小黑給找了過來，細細吩咐道：“合，歡那個丫頭寡人已經留不住她了，你在宮中多走動走動，寡人懷疑今日傳出的風聲與她有關，你趁機抓住把柄，參她一本。”

早年那些事，如今知道的，也就合，歡吧，現在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有意外了，留著一個合，歡，也許會出亂子，她們之間的主仆緣分，也便到此了。

小黑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剛來到這裏時，他便建議女帝直接將合，歡處理掉，但是女帝念在舊情，還是拒絕了，如今鬧出這個意外，其實大部分原因在合，歡身上，好在發現的早，現在便可直接阻止。

小黑辦事效率十分迅速，當夜便將證據呈到了女帝的麵前，這其中自然不乏他用了些特殊手段，不過女帝並不在意，關鍵時刻，就是要行非常手段。

在小黑離開之後，女帝便將合，歡叫到了自己麵前，“合，歡，你在寡人身邊有多久了？”

“已經十年了。”合，歡笑著，眉目間依舊是初見時柔柔的模樣，“陛下怎麽突然說起了這個。”

“這十年間，寡人待你如何，可曾有虧待的地方？”

“沒有，陛下待合，歡很好，從不曾因合，歡做錯事而罰過奴婢。”合，歡依舊笑著，麵容看起來很平靜，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她並不害怕，甚至覺得是一種解脫。

女帝神情有些悲哀，“那你為何還要做下這些事？”

她看出合、歡沒有爭辯之意，桌上的證據，似乎也沒有拿出來的必要了。

合、歡淡淡一笑，“陛下待奴婢很好，但是，一個女人為了愛情，是什麽都可以做到的。”

“愛情？你愛上了宮貴？他那個年紀，當你的父親都夠了。”女帝有些惱火，這樣的理由，她實在不想聽到，但是唯獨這樣的理由，能讓她接受，甚至是理解。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合、歡眨眨眼，表情很是無辜，“您待我雖好，但我依舊是奴婢，而您是帝王，但是在他麵前，我可以做一個和他平等相處的人，那種感覺讓我很快樂。”

“隻是……”合、歡的神色又黯淡了下去，“最近發生許多事，宮大人開始打罵奴婢，甚至威脅奴婢會下殺手，但我覺得，這都是因為現在這個局麵造成的，等宮大人得到他想要的，他自然就又會對我好，就像一開始那般。”

她甜甜一笑，思緒飄去了遠方，似乎在回憶著，與宮貴初見時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