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春跌坐在地上,已經知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眼神空洞,眼淚也流不出。
抬頭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皇後,她連恨都恨不起來,勉強拾起精神,她跪地磕了一個頭,“娘娘,奴婢想求您一件事。”
“說罷。”
“奴婢弟弟喜歡讀書,可是家中貧寒,無力供他讀書,能否請娘娘看在奴婢服侍多年的份上,讓他能夠上私塾,參加科舉。”
“這個簡單,我答應你便是。”皇後淡淡說著,為了打消她的顧慮,直接便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告訴繪春家裏人,就說她進皇陵侍奉,此生怕是出不來了,皇上體恤,讓她弟弟讀書,家中賞田賞金。”
“如此,你可滿意?”
“謝皇後。”繪春又磕了一個頭,站起了身,臉上已是一片決然,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晚的風波,便也算是過去。
次日,便是皇帝下了旨,將寧貴人賜死,繪春杖斃,消息傳到攬月殿,三人絲毫不覺得開心。
看著魏述又抿了抿唇,孟雲初拍拍他的肩,“他畢竟是皇上,需要考慮的有很多,這一件事,這樣也算是給了你交代。”
深吸一口氣,魏述閉了閉眼,“我明白,隻是可惜了那個丫鬟,也不知皇後答應了她什麽,才有資格拿走她的性命。”
“隻怕是家中富貴吧。”孟雲初明白這些曹作,已經是想到,但是看魏述神情仍然沒好,也陷入了深思,真金白銀,也換不回一條鮮活的生命,想想自己前不久設計害死了蘇瀾身邊的丫鬟,心情也有些不太好,害她的,終歸隻是蘇瀾一個人罷了。
就這樣平靜了兩日,惠妃的氣息越發穩定,隻是還未蘇醒,期間皇上來過一次,見惠妃這模樣,似乎很是心疼,隻是囑咐了幾句,便又走了,也沒理會魏述無禮的態度,似乎是認命了一般。
第二日午後,三人輪流吃過了飯,正一同守在惠妃床前,忽然聽見**的人咳了一聲,三人都是一怔,隨即急急看向了惠妃。
這一聲咳嗽之後,惠妃的眉又擰了起來,神情有幾分痛苦,她的眉毛顫抖著,眼皮下的一雙眼珠動了動,便見她緩緩睜開了雙眼,又因陽光刺眼,迅速將眼合上。
“娘娘,您醒了。”麗貴人第一個撲過去,一臉驚喜的模樣,忙用手幫她遮了遮光,“娘娘,您慢些睜眼,睡了幾日,應是十分不適應。”
惠妃聽言,極緩的將眼睜開,仍覺得有些難受,但還算是能忍,但下一瞬,胸口傳來的疼痛確實讓她倒吸了一口氣,冷汗連連。
“魏先生?”孟雲初看向魏述,意思便是讓他想辦法止痛。
魏述搖了搖頭,“不行,娘娘剛醒,還是讓她適應一下吧,否則我為她施針止痛,她精神一陣,若是動作太大,或是精力用的多了,止痛效果一過,隻會更難受。”
“初兒?”惠妃聽到這邊的聲音,眯眼向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辨認。
麗嬪忙向旁邊讓了讓,說道:“王妃這幾日一直在守著你,還有魏先生,這三日照顧您也沒有懈怠過。”
“你們有心了。”惠妃笑笑,似乎想坐起來,但太過疼痛,她又躺了下去,無力的看向三人,“看來這次真的是我命大。”
“娘娘,當日您都嚇死我了。”麗嬪想到那日沒入胸口的箭,便覺得後怕,“先前不是說最多射中肩嗎?”
“當時混亂,這個結果已經是好的了。”惠妃倒是不多求,知道這個勉強不了,早就有心理準備,那番說辭,不過是安慰麗嬪的。
說了一會兒子的話,了解一下這三天的事,惠妃便覺得十分疲倦,又睡了過去。
魏述見此又開了兩副方子,一副是用於接下來的治療,一副是用於恢複身體。
皇帝得知麗嬪蘇醒消息後趕來時,便是在惠妃又睡過去,魏述擬好了方子之時。
“她如何了?”燕皇擔憂的問著,見惠妃似乎有了些氣色,心中也有些欣喜。
魏述掀了掀眼皮,將藥方給了身邊的丫鬟,不鹹不淡道:“比起娘娘,皇上您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如此急著趕過來,對身體不好。”
麗嬪眼皮一跳,狂對他使眼色。
但這回燕皇倒是沒有生氣,也算是知道了魏述的性子,現下倒是明白他是出於醫者的身份,在責怪他的病人,因此也隻是笑笑,很是虛心的說道:“魏先生說的是,朕以後會注意。”
對他態度的轉變,孟雲初和麗嬪都很詫異,看向魏述的眼神都帶著古怪的意外。
看了一會兒,惠妃也沒有再醒來的跡象,燕皇便又回了書房去處理公務,又是被魏述奚落了一番,看得出這回燕皇是有些不樂意的,但仍沒說什麽,便直接走了。
麗嬪臉上多了笑容,看著孟雲初有些憔悴的神色道:“你先去休息吧,你腿有傷,本就不適合這般勞累。”
“魏先生沒有多說,想必是沒事。”孟雲初笑笑,倒是了解魏述,因此也就推辭了,“我沒事,還是再看看,徹底放個心。”
此時皇後宮中,氣氛一片僵凝,一屋子的丫鬟太監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半點聲音。
惠妃蘇醒的消息立刻便傳遍了整個皇宮,皇後自聽到消息之後,臉色便很是差勁,已經處置了三個毛手毛腳的小丫鬟。
德榮抬眼看著,微微歎了口氣,還是站了出來,“娘娘消氣,不要將身子氣壞,即使皇貴妃已經醒來,但皇後仍然是您,我們以後,自然是有許多辦法去對付,這些,也隻是一時的。”
抿抿唇,皇後神色不定,許多辦法?怕是沒有了,皇上病重的消息,因為魏述的原因,整個皇宮都已經知曉,現在時間不多,想在短時間內打倒現在的惠妃,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皇後無奈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想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