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有心的皇子心下驚疑著,此時也不好表露,隻靜靜看著事態如何發展。

燕皇初見到春芝時,也很是驚訝,他剛要發火,便瞧見了宋衡眼中的神色,便也暫時按捺下了情緒,免得錯怪了他。

沉住氣,燕皇垂眼看著下麵跪匐著的二人,緩緩開口:“你二人,報上名諱。”

“稟皇上,小民叫錢深,隻是一介富賈,這位是我的新進的小妾,喚竹英。”錢深哪裏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不過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倒是不會說不出話來,哆哆嗦嗦把話說完。

“竹英?”燕皇輕輕念叨了一句,垂眸細細看著春芝,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麽,但他也從不知春芝是怎樣的人,便眯了眯眼,說道:“錢深,你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錢深頭上瞬間布滿了汗,不敢看燕皇,低頭說道:“小民知道,但是小民不知何處犯了欺君之罪,還請皇上明示。”

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怕極了,他自然知道眼前這就是真正的春芝,若是在此時露出了馬腳,便什麽都完了,不過若是熬過了這一關,他以後便是錢途無量,想到此,他的腦中拚命回憶著之前宋衡與他說起的種種細節。

燕皇卻是沒有再看他,轉頭看向了春芝,“他說你叫竹英,你可認同?”

春芝哆哆嗦嗦,半天不敢言語,最後還是輕聲開了口,隱有幾分疑惑之意,“小女子的確喚竹英,不知皇上這番問是什麽意思?”

沒等燕皇說話,七皇子就跳了出來,他沒想到宋衡竟然真的是設計害他,不過此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你說你叫竹英,你可知你的這相貌,與易王府上曾經的三夫人一模一樣?”說完沒等答話,又對著錢深問道:“錢深,你又能解釋為何你娶竹英的時間正好和易王府小妾失蹤的時間一致嗎?”

“這位大人,我真的不知你說的什麽意思?”錢深也是謹遵了宋衡的意思,一問三不知,咬死不承認,也不留任何可疑點。

七皇子仍是不死心,繼續問著,“那你這小妾是何身世?哪裏人氏?”

錢深臉色有些尷尬為難,不禁撓著頭說道:“說來不怕大人您笑話,這小妾是我從清樓買回來的,隻是覺得她溫柔體貼,甚解人意,至於其他的,我倒是不知。”

頓一頓,他趕忙補了一句,“對了,竹英原是喚作秋深,因與小人名字相似,小人便擅自給改掉了。”

“秋深?”七皇子冷笑一聲,轉頭對著燕皇拜了一拜,“父皇,兒臣懇請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是否當真有這一號人。”

“準。”燕皇淡淡說著,視線不禁向宋衡拿出瞥了一眼,但是此時的宋衡,已經是麵色如常,事不關己的模樣,隻是偶爾投向春芝的視線,含著些複雜之意。

顧明義在遠處看著,不禁心中歎息,許是自小被當做質子送走的緣故,宋衡更加懂得掩飾自己,知道何時露出何樣的表情才是最為妥當,便如當下,宋衡的表現幾乎連他都騙了過去。

去查探的人很快便回來了,在七皇子期待的眼光中,他淡淡回稟著:“回皇上,確有秋深這個人,是西街上一家小清樓的頭牌,三年前,本是要倒閉的清樓,便是因為來了一個秋深,這才一直維持著生計,屬下也將畫像拿了給老媽媽看,確實是秋深本人,前一陣子,錢老爺看中了人,許諾了老媽媽一家絲綢鋪子,這才討來了人。”

“哦?錢老爺倒是瘋流。”燕皇不鹹不淡的說著,話裏毫無調侃之意,反倒隱隱有幾分不屑,“這女子的身世,你可打聽到?”

“是被人販子賣進去的,再往前便無法查探,屬下隻問到了當時樓中的人,他們辨認了畫像,也肯定了秋深的身份。”

燕皇沒有說話,視線轉到了七皇子身上,眼中的失望將他刺激的差點暴跳如雷,此時的他,早就沒有了往日裏的風姿,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教旁人看著便是心虛的模樣,他自然知道自己又是被宋衡算計了一遭,心中也是暗恨自己太過著急,對宋衡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比起他的不甘,錢深卻是鬆下了一口氣,再七皇子提到去查秋深時,他的心中一直十分忐忑,這些都是宋衡教他說的,他雖然知道宋衡應是做了準備,但是也怕做的不全,卻沒想到,竟然能做到如此程度,心中對於這個易王也是刮目相看,愈加覺得自己依附宋衡的決定是準確的。

七皇子頓時便頹了下去,但當他的視線觸及到一直未說話的春芝身上時,眼中一動,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他轉過了頭,緊緊盯著春芝,口中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威脅之意,“竹英,本王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確實不是春芝?你若是怕易王報複於你,大可不必,皇上定不會允許這裏任何人胡來。”

春芝一哆嗦,心中的恐懼倒不是假的,隻不過,她這份恐懼既不是因為宋衡,也不是因為七皇子,而是因為孟雲初,當初孟雲初的幾句話,便將她玩的如此慘,眼下若是搞砸了,隻怕憑那個女人的手段,指不定有什麽樣的事情等著自己。

想到這裏,春芝便是打算無論如何都不會招認的。

她抬起一雙眼,怯生生的掃了七皇子一眼,語氣柔柔弱弱,“民女實在不知王爺在說什麽,也從沒有福氣見過易王三夫人,實在無法理解您說的話,請您見諒。”

七皇子臉都綠了,張了口還待繼續盤問,就聽旁邊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七哥,你如此逼迫一個柔弱女子,不知是何用意?還是說,七哥如此做,都是為了對付我?那可真是叫臣弟寒心了。”

七皇子猛的轉過頭,看著宋衡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礙於皇帝在場,他硬是忍著沒有說一句話,生怕自己忍不住說了什麽,讓自己的處境更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