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陸嬌嬌了然的看著她:“那晚上我故意拿話引導父親,讓他說出替我籌謀婚事的話,你果然就上當了,如此迫不及待當街攔住林琅,陸雪凝,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怕林琅喜歡上我,你失了先機呀?”
她是含笑問的,但是眼底一片諷刺。
提起這件事,陸雪凝就更加的激動了,她不停的掙紮,卻始終擺脫不了披風的束縛,氣的她大叫:“二姐!二姐!你看不到她欺負我麽!還不快想辦法幫我解開!撕爛她的嘴!”
陸紅杏一直靜靜的聽著她們倆吵架,此刻卻淡漠的掃了陸雪凝一眼:“你今晚上能夠得救,多虧了大姐。”
陸雪凝聞言,一下子就漲紅了臉!
這樣的相救,對於她來說,是個羞辱!她寧願自己死在那無人的街頭!也好過被陸嬌嬌相救!
被救回來扔在馬車裏的時候,陸雪凝還是清醒著的,耳中清清楚楚的聽到外頭林琅與陸嬌嬌的對話,陸嬌嬌笑的那麽開心,林琅還在誇她……
林琅,林琅!
她還從未見過他用那樣溫和的語氣跟人說過話!
更沒見他笑過。
可是這一切,陸嬌嬌早就得到了,憑什麽?
這一刻,陸雪凝心裏的憤恨達到了頂點,不光光是對陸嬌嬌的,更是對林琅的。
她對於這個男人,癡心仰慕許久,小心翼翼,顫顫巍巍的接近,她是那麽的害怕褻瀆了他,甚至不敢驚嚇到他,隻想著默默的籌謀,總有一日,她能夠正大光明的站到他的身邊去,但是這一切,都被毀掉了!
陳王抓了她,把她剝光了扔在大街上,林琅看到時,是那麽的嫌棄,他甚至為了避嫌,都未曾靠近過她周身十丈之內!隻讓幾個粗鄙不堪的錦衣衛把她從地上救起!連看一眼都不曾!
這深深的嫌棄,像是一把利刃,刺穿了陸雪凝的心。
更是讓她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此刻陸嬌嬌的話,更是把她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又淩遲了一遍。
陸雪凝心裏就隻剩下了恨!
她隻恨今天晚上遭遇這一切的為什麽不是陸嬌嬌,那陳王也是個眼瞎心瘸的,明明那個**趙世成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人是陸嬌嬌,她卻要找自己算賬!
“想不明白是不是?”陸嬌嬌看著她,淡然開口道:“你以為你自己藏的夠深,躲在背後看戲,卻也不想想,陳王是什麽人,他隻要稍稍一調查,便會發現那個私底下偷偷與趙世成見麵的人是你!你還陷害二妹妹!”
這句話一出口,陸雪凝眼底立刻劃過某種心虛。
她低了頭去,根本就不敢看旁邊的陸紅杏。
陸紅杏雖然也早就猜測到了真相,但是這一刻看著這個心虛的妹妹,心裏也是無比的悲哀。
她扭頭看向陸嬌嬌:“大姐姐,我們還是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下這麽大的雨,姊妹三人齊齊未回,隻怕家裏麵陸宰相已經暴怒了。
“好。”
陸嬌嬌點點頭,轉身下車,將空間留給姊妹二人:“你給她換衣裳吧,換好了我們一起回去,今晚上的事情,我會跟父親實話實說。”
“不要!”這一刻,陸雪凝才是真真正正的驚慌起來,麵對著陸嬌嬌,那股子憤世妒俗也都收了起來,滿臉祈求:“大姐,能不能求你向父親保密,父親知道,會打死我的!”
“你的確應該打死,被趙世成糾纏,不說回家尋求幫助,而是出賣姊妹,父親就算是打殺了你,也是輕的。”陸嬌嬌不客氣的道。
陸雪凝見求不動她,當即扭頭看向陸紅杏,滿臉哀求:“二姐,姐姐,你幫幫我,你幫我求她……”
陸紅杏無可奈何極了,卻也隻得認命一般的央求道:“大姐,這件事如果能遮掩,還是遮掩一下吧,我相信經過這件事之後,三妹妹她會記住教訓的,日後定然不會胡來了。”
就算是胡來,她也會管束著她,絕不叫她出去害人。
陸嬌嬌見她開了口,便歎息一聲,看著陸紅杏道:“好吧,我可以不提,隻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下了馬車。
站在馬車外頭,陸嬌嬌與雀兒互相為伴,大雨已經停了,隻有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飄**,深秋時節,夜色濃濃,這樣的時刻,還是有一些冷的。
雀兒拿出個小包袱來,從裏麵取出一件披風,披在陸嬌嬌身上:“小姐,穿上吧。”
陸嬌嬌點點頭,道:“好雀兒,辛苦你了。”
兩個人默默的等在寒風中,陸嬌嬌心頭掠過熱氣騰騰的水晶蒸餃,五香肘子,還有紅燒大排骨……
她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真是好餓啊。
一刻鍾之後,陸紅杏從馬車裏下來,道:“大姐姐,衣裳換好了,我們回去吧。”
陸嬌嬌點點頭,也沒問什麽,徑直領著雀兒上車,還是張東與呂四趕車,護送他們回宰相府去。
換回衣裳的陸雪凝,臉色依舊那麽蒼白,濕漉漉的頭發沾在額頭上,她一雙大大的眼睛,不住的幽幽在陸嬌嬌身上打量,但是陸嬌嬌看過去時,她卻又猛的低下頭去,緊緊的咬著嘴唇。
陸嬌嬌冷哼了一聲,才懶的計較。
馬車快要到達宰相府的時候,陸雪凝忽然開口道:“大姐姐,等一下回去,父親若是問起,就由你告訴爹爹,說咱們是去茶館裏喝茶,因為大雨困住,所以才回來的這麽晚。”
“為何不是你說,而是我?”陸嬌嬌反問。
這個時候,陸紅杏忽然道:“我來說好了,三妹妹,大姐姐今晚上救了你,她已經夠累了,你能不能什麽事情都要麻煩別人?”
這一句話懟回去,隻把個陸雪凝氣的夠嗆。
讓陸嬌嬌說一句話怎麽了!她說的話,天然爹爹便會信上幾分!不比她們兩個人說出來好些?
偏偏這個陸紅杏不開竅!真是蠢笨如豬!
陸雪凝一雙眼睛輕蔑的從陸紅杏臉上掃過,又飛快隱下去。
以往的時候,陸雪凝也是這樣的瞧不起陸紅杏,隻是陸紅杏向來大大咧咧,又因為陳氏的叮嚀,很是愛護這個妹妹,一直渾然不覺。但是現在,發生這麽多事情,陸紅杏早已經改變,此刻陸雪凝那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諷,她一眼就發現了。
陸紅杏臉色瞬間一變。
然而陸雪凝已經換上一副蒼白的笑容,握著她手歡快的道:“二姐姐!我們到家了!”
這截然相反的態度,差點讓陸紅杏以為自己眼花。
得,就當眼花吧。
陸紅杏沒往心裏去,但是下車的時候,對於緊緊攀附著自己胳膊,寸步不離的陸雪凝,卻是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眉頭,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去尋找陸嬌嬌的身影。
卻見陸嬌嬌領著雀兒走的飛快,已經進了宰相府了。
姊妹倆連忙追了上去。
……
陳王府中。
賓客散去,燈火通明的廳堂裏隻剩下了陳王一個人,他兀自捧著酒杯,摟著身邊的美人兒,醉醺醺的飲酒,自己喝一杯,就給懷裏麵的美人兒喂一口。
美人兒自是不勝酒力,暈生雙頰,吐氣如蘭,不停哀告求饒:“王爺,妾身真的喝不了……”
卻在這時,一個周身黑衣的護衛麵無表情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陳王一瞬間就抬起了頭,鬆開美人兒,懶懶的道:“追風,你回來了。”
“王爺。”
追風稟報道:“那陸家三小姐由林琅出手,已經送回宰相府去了,至於趙總督那邊,隻是派人詢問了林指揮使一句,便再也沒有過問了。”
“倒是有趣。”陳王放下酒杯,輕輕一笑,哪裏還有醉醺醺的模樣?
分明眼底一片清明。
“你接著說,還打探到了什麽。”
“是,王爺,屬下也曾私底下接近那林琅,並隱晦的向他提及王爺有拉攏之意,但那林琅不知是聽不明白,還是不屑一顧,總之,他的態度十分冷淡,王爺想要拉攏他到自己麾下,隻怕是不行。”
“林琅還有什麽依仗?”
陳王慢條斯理的道:“趙豐分明是已經放棄了他,他自己因為身染劇毒,在皇帝那兒也等同廢物,現在隻有本王出手,在皇兄麵前替他美言幾句,或許可以令他官複原職,他卻如此冷淡,莫非……林琅已經有了新的靠山?三皇子?聽說他們走的挺近。”
“王爺,應該不是。”
追風搖頭道:“林指揮使與三皇子最近來往並不繁多,更何況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又有什麽資格替林琅出頭?隻怕他一開口,就把他與林琅兩個人都給葬送了,當今陛下最為厭惡的,就是皇子勾結朝臣,林琅應該不會這麽自掘墳墓才是。'
“是麽?本王覺得你高看他了。”陳王聞言諷刺一笑,慢慢的轉動著手裏麵的兩個光滑的核桃,淡然開口道:“那陸嬌嬌可是陸宰相的掌上明珠,雖然頑劣了一些,但是陸宰相卻頗為看重,林琅現在不就是在打她的主意麽?這還不叫自掘墳墓?“
“回王爺,隻是一個名聲狼藉的紈絝女而已……”
追風聞言想了想,道:“陛下想必是不會在意的。”
“嗬嗬,真要不會在意,就不會直接將林琅從指揮使的位置上擼下來。”陳王笑的諷刺:“近一年多以來,林琅辦了好些個大案,聲望頗高,要不是他最近與這陸宰相之女走的過近,他隻怕早已經起複了。”
追風卻不這麽認為。
林琅起複不了,難道不是他師傅趙豐,聯合將國公嫡子蔣淵暗中搞的陰謀麽?
與宰相府嫡女有什麽關係?
“大人,還沒問,您為何今夜裏,要將那陸宰相府的三小姐,扒/光衣服,扔到趙總督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