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府對麵的茶館裏。

陸嬌嬌目光涼涼的看著著趙世成那急急如喪家之犬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嘲諷的勾了一下嘴角。

她看向自己身後,同樣看著窗外,卻麵色凝重的陸紅杏,淡然開口道:“現在你相信了吧?這廝現在已經失去了陳王的歡心,他不可能再利用陳王對我們陸家做什麽了。“

陸紅杏一言不發,目光追隨著趙世成離開的背影,麵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嬌嬌皺了一下眉頭:“你該不會是同情他吧?他……”

“你放心!我陸紅杏這一輩子,就是死!也絕對不會跟趙世成這廝有任何關聯!我唾棄他都還來不及!你放心了吧!”

陸紅杏猛然開口打斷了她,語氣十分不友好。

說完這句話,她便看也不看陸嬌嬌一眼,轉身領著她的小丫鬟餅兒,一陣風似的氣衝衝下樓去了。

陸嬌嬌勾了一下嘴角,並未將陸紅杏這粗魯的態度放在心上。

但是雀兒卻氣憤不已:“小姐!這二小姐也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一次要不是您幫她,她就被三小姐害的去給那趙世成做妾去了!那陳王府能是好惹的?陳王千挑萬選的女婿,二小姐要是嫁過去,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陸嬌嬌目光涼涼的掃了她一眼,淡然開口:“你以為她不知道麽?”

“知道還這樣……”

雀兒聞言更加氣憤了。

陸嬌嬌卻是微微一笑,又瞧了一眼對麵已經空****,人群散去的街頭,眼裏是看穿一切的淡然:“她雖然明白我是一番好意,但卻更加沒辦法麵對我了,畢竟……我們以前可從來不對付。”陸嬌嬌說到這裏,笑了笑,又接著道:“再說,她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

“小姐,你說她好?她哪裏好了!”雀兒無語道。

“二妹妹心直口快,心裏有什麽不滿當場就說出來了,不比那憋著一肚子壞,就連親生姐姐也能往外賣的陸雪凝強多了麽?”

說到陸雪凝,陸嬌嬌的神情變得一片淡漠。

仔細瞧,還有一絲厭惡。

雀兒聽她這樣說,再從頭到尾想了一下這件事,忽然間打了個寒戰。

這三小姐平日裏看著柔柔弱弱的,卻沒想到這麽心黑可怕!

看完了熱鬧,陸嬌嬌也有些意興闌珊,主仆倆慢悠悠的下了樓梯,準備乘坐馬車回府,忽然雀兒伸手拉了拉她,指著街頭另一邊道:“小姐,你看!”

陸嬌嬌抬起頭來,就看到對麵街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一個身穿淡粉色繡迎春花對襟褙子,下配白色百褶裙的漂亮姑娘,正是陸雪凝。

陸雪凝站在街頭,背對著這邊看著長街盡頭,翹首以盼。

雀兒忍不住問道:“三小姐在等什麽人?”

“誰知道。”陸嬌嬌淡漠的掃了陸雪凝一眼,微皺眉頭:“她是在等待趙世成麽?”

很簡單,這兒是陳王府門外,陸雪凝出現在這裏,不是等趙世成,還會是誰?

畢竟,趙世成來陳王府賠罪的事情,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小姐,這也太……”

雀兒皺眉看了陸雪凝一眼,這一對比,倒是覺察出了陸紅杏的好來。

嗯,笑麵虎,背地裏捅刀子的人最可惡了,二小姐雖然惡聲惡氣的,但卻沒做過什麽壞事,倒還行。

陸嬌嬌也不走了,拉著雀兒轉身又回了茶館裏頭,繼續點了一壺熱茶,一些點心。

東西剛上桌,雀兒便在那邊興奮的呼喊:“小姐!小姐!你快些來看!有情況!”

陸嬌嬌擺擺手讓小二退下,然後走了過來。

她看見陸雪凝依舊捏著帕子站在街角,目光癡癡的看著前方,而這個時候,長街那邊已經響起了一陣陣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陸雪凝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歡快起來。

她兩手不停的摸索著一個東西,時不時低頭看上一眼,身後的木棉花瓣飄飄灑灑的落下來,落在她的眉睫發梢,這一幕看著美好的就像一幅畫一樣。

因為隔的遠,陸嬌嬌沒能看出來陸雪凝拿的是什麽東西。

會是什麽呢?

陸嬌嬌正猜測著,就看到一群鐵甲寒衣的錦衣衛奔了過來。

為首之人,麵如拂曉春花,膚如廣寒白玉,不是林琅又是誰?

“林大人——”

陸雪凝一看到林琅,整個人當即激動的往前跨出一大步,張開雙臂攔在了路中央。

林琅正在縱馬奔馳,見狀迅速一拉韁繩降速,其他人也停了下來。

“你幹什麽?!”

林琅當街立馬,麵黑如水,眼底蓄著濃濃風暴。

要不是他反應快,直接馬蹄子踐踏過去,非得把陸雪凝給踏傷了不可!

當然了,陸雪凝很有可能就是故意的,林琅真要踏傷了她,以宰相府的門楣,不得娶她回去?

“林大人!”陸雪凝仿佛看不見他的黑臉似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芙蓉花一樣迎上前去,那張漂亮動人的臉龐上滿滿的都是崇拜,與期待,她捧著手裏麵的東西——一隻精心繡製好的月白色荷包遞了過去。

那荷包的顏色與林琅今日身上穿的衣裳,很般配。

真真是細心如發。

從這一點上說,就連陸嬌嬌也不得不敬佩。

她經常見林琅的麵兒,卻沒注意過他穿什麽樣的衣服,佩戴什麽樣的荷包,而這一切,陸雪凝注意到了,她做的妥妥帖帖。

如果她心思純正,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相夫教子的妻子。

然而,陸雪凝並不是。

林琅顯然也並不是陸雪凝以為的那種人。

麵對著陸雪凝遞過去的東西,林琅無動於衷,麵色濃黑的仿佛頃刻間就要降下雷雨的天空,他沉聲開口,似在爆發邊緣:“陸三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雪凝見她不接自己手中的荷包,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但仍然不氣不餒。

“林,林指揮使,我,我自小就仰慕於你,這個荷包送你。”陸雪凝鼓足勇氣,將荷包又往前遞了幾分,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期盼的看著琳琅。

“呦!仰慕我們家大人啊!”林琅身後錦衣衛們頓時發出了一陣陣哄笑聲,吹口哨聲,有人說道:“陸三小姐?不就是陸大小姐的親妹子麽?陸大小姐那麽好,她這個妹妹也不怎麽樣嘛……”

“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都是一個爹媽生的麽?”旁邊有人哄笑。

“當然不一樣了!陸大小姐能夠讓我們家大人心甘情願的吃癟,別人能麽?“

“哈哈哈!當然不能……”

一群人哄笑聲中,陸雪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底也越來越恨。

卻原來,不光光是林琅,就是這些錦衣衛們,也都更喜歡陸嬌嬌!

真是想不明白,那個女紈絝有什麽好的!

林琅居高臨下的騎在馬背上,淡漠的掃了陸雪凝一眼,聲音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陸三小姐,荷包請你收回去,日後也不必再在別人的食盒裏麵塞情詩了,那些東西,我已經燒毀,倘若再有下一次,我便將之送到陸宰相手裏去,問他要個說法!“

說完,一揚馬鞭,快如閃電的出手,一下就將陸雪凝手裏的荷包纏了過來,啪的甩上/身旁的大樹幹,那個精美製作的荷包,一瞬間就被撕扯個粉碎。

“啊!”陸雪凝尖叫出聲。

林琅收回鞭子,繞過她,風馳電掣的飛奔遠去。

“大人!等等我們!”呂四等人爭先恐後的追了過去。

一眨眼,這大街上又隻剩下了陸雪凝一個人呆呆而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她的身子才軟軟的摔倒在地上,眼淚也撲簌簌的落個不停。

包廂裏,陸嬌嬌親眼看著琳琅將陸雪凝的荷包撕個粉碎,又揚長而去,卻是有些愣怔:“聽他剛剛那個意思,陸雪凝在食盒裏塞情詩?什麽情詩?什麽食盒?”

“小姐!你笨啊!就是我們每日給林大人送的藥膳食盒啊!“雀兒聞言恨恨道:”咱們每日都送,卻不知道三小姐在盒子裏塞了情詩!這林大人瞧見了,還不知道怎麽想你呢!“

“別擔心,他不是已經發現是陸雪凝麽。”陸嬌嬌聽到這裏,卻是勾了一下嘴角。

倒不一定是林琅發現的,陸雪凝冰雪聰明,既借著她的手給林琅送去了情詩,又怎麽可能不會讓林琅知道她陸雪凝的名字呢?否則,豈不是為她人做嫁衣裳,白忙活一場?

隻是她這樣費盡心機,到頭來林琅根本就不領情,還眾目睽睽之下冷酷無情的撕扯了那個荷包,隻怕陸雪凝今日受到的羞辱,要大於她的傷心吧。

陸嬌嬌又往街對麵看了一眼,發現陸雪凝已經收起了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正要領著雀兒離開,卻在這時,又有情況發生了。

一行王府侍衛衝了過來,團團將陸雪凝包圍住了,詢問了她的名字之後,當即就用一塊黑布,將她整個人從頭頂一罩,扔到馬車裏就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