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麵色淡定的道:“在我迎娶她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無論生,老,病,死,都會對她不離不棄!我們說好了互相扶持,一定會白首齊眉,到了那個時候,她是個滿是皺紋的老太婆,我也是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兒,難道那個時候我也要嫌棄她麽?人都是會老的,會死的,但是不變的卻是內心裏年輕時的美,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接受。”
“嶽父大人,你想趁此機會退婚,沒可能的。”
陸宰相:“……”
好家夥!讓這張生一說,倒像是他們陸家眼高於頂,嫌棄張生一樣。
但是他的嘴角卻不受控製的揚了起來。
這是兩天以來,他笑的最開心的一次。
“好!張生啊,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你這個女婿,我老頭兒認定了!絕對不會悔婚的!你放心吧!”
一直擔心悔婚的是他們陸家好不好?
“嶽父大人,現在我可以去看望紅杏了麽?”張生微微一笑,道。
“還是不行!”陸宰相聞言,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拒絕道:“張生啊,我是為你好,紅杏她此時氣色不佳,容貌受損,實在是不宜跟你見麵!你就再等兩天,她好了以後,你們就天天在一起了,好麽?”
“嶽父大人,我不是說過了麽?無論紅杏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她。“
張生無可奈何的道:“我要見她,不是去嘲笑她,諷刺她,而是關心她!擔心她!您老就答應了吧!”
“張生,謝謝你對紅杏一片真心。”
張生的話,說的連陸宰相都感動了,但他還是堅決搖頭道:“但我是為你們好啊!你就聽我的,乖乖回去,等過兩天風風光光的把她迎進門!到那個時候你好好看!現在,你回去吧!回去吧!“
說完,站起身來,拉著張生的衣袖,親自把他往外推。
張生沒有想到陸宰相如此固執,聞言歎息了一聲,無可奈何的道:“好吧,小婿告辭。”
兩個人起身,離開正廳。
然而剛走出去沒多遠,就看到了帶著麵紗匆匆忙忙趕過來的陸紅杏。
陸紅杏看到張生,猛的停下了腳步。
陸宰相一看這情況,壞了!
他一顆才放下的心又提起,當下忙不迭湊到兩個人麵前笑嗬嗬的道:“張生啊,時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說完,眉飛色舞的給張生遞眼色,讓他趕緊離開。
但張生根本就沒看他。
他一雙眼睛癡癡的落在陸紅杏的身上,一臉擔憂的問道:“紅杏,你怎麽樣了?傷的重麽?疼麽?”
“重倒是不重,也不疼,就是有些癢癢。”
陸紅杏遲疑了一下,然後堅定的走上前來。
她看著張生,緩緩的,緩緩的把臉上的麵紗摘了下去,露出了布滿紅疹的臉。
說實話,這張臉比起昨日來,已經是好了很多。
也不那麽嚇人了。
但是四周還是響起了不少丫鬟小廝的驚呼聲。
陸紅杏一直都看著張生,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
但是,她沒有從張生眼睛裏找到一絲絲的驚慌失措,與厭惡。
他的眼睛清澈無比。
看到她布滿紅疹的臉蛋時,眼底劃過一抹心疼之色,緩緩走上前來,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又怕弄疼了她,手停在離她的臉還有幾寸的地方,低低的問道:“癢的厲害麽?”
“是呀。”陸紅杏回答道。
“我的小祖宗!你把麵紗摘了做什麽!”陸宰相被女兒這突如其來的舉措給驚呆了,等反應過來以後,他立刻奔過來,伸手替陸紅杏戴好麵紗。
張生有些疑問:“戴著麵紗會不會悶著?會不會加重病情?”
別人隻擔心好不好看,影不影響心情,但是唯有他,擔心她會不會難受,病情會不會加重。
陸紅杏在麵紗底下笑了,笑的十分開心。
她就知道,這一趟來的是對的!
陸宰相在一旁聽了這話,卻是鬆了一口氣,張生這語氣沒有嫌棄的意思啊。
“好了好了,你們見也見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他嘮嘮叨叨的道:“那個,張生,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咱們大周有風俗,成婚前夕,未婚男女不能見麵的……”
“那,你好好歇著,我先回去了。”張生癡癡的看著陸紅杏道。
“好,你路上慢些。”陸紅杏也依依不舍的看著他。
兩個人眼裏隻有彼此。
陸宰相站在一旁隻覺得好生尷尬,卻又不得不站出來,送張生出府。
“張生啊,你今日的表現,我挺滿意的……”
“嶽父大人,紅杏的臉好端端的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相信僅僅隻是過敏,其中還有其他緣由吧?”張生忽然打斷了他,沉聲問道。
陸宰相聞言一愣,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
張生一臉嚴肅,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
“那個……那個……她的確是有中毒,不過已經毒解了,目前還沒查出來罪魁禍首是哪個。”
“嶽父大人,您府上的事情,小婿不方便插手,隻能請您仔細調查了,小婿希望還紅杏一個公道!”
張生說著,鄭重其事的行禮。
陸宰相又是一愣,忙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張生這才不說什麽了,但是走出陸家大門時,他還是回過頭來一字一句的道:“等紅杏嫁給了我之後,我絕對不會讓她受一絲絲的委屈!”
陸宰相:“……”
這一刻,他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
也有些無地自容。
居然,居然被自己的女婿給教訓了……
距離大門處不遠處的連廊後麵,有一道人臉緩緩的出現,目光一直都緊緊的盯著張生離開的方向。
直到張生離開,大門緊閉,陸宰相搖著頭轉身回府,那身影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陳氏的院子裏。
聽完下人的稟報,陳氏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她倒是好命!張生對她竟然是真心的!竟然連她毀容了都毫不在意!這些人都是瘋子麽!都是傻子麽!”
兩邊的嬤嬤沒有一個敢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