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雲陽公主拉住了他的手,一邊撒嬌,一邊緊緊的依偎著他。
公孫晉雖然很享受她的殷勤,但心裏始終意難平。
雲陽公主平日裏是他的,但是一見到林琅,就不是他的了。
……
林琅一路極其小心的把陸嬌嬌帶回家,進門太醫就等在那兒了,直接上前把脈檢查,陸嬌嬌身上的傷就連太醫都倒吸一口冷氣:“少夫人這是遭受了多少毒打啊!就隻剩下一口氣了……“
林琅抱著陸嬌嬌一路,感覺她輕的就像是隨時會化風飛走。
聽了太醫的話,強忍眼淚,哽咽開口:“太醫,請你一定要拚盡全力救活她!拜托了!”
“下官隻能盡力,但能不能救活,得看天意……”
另一位太醫則道:“下官聽聞少夫人平日自己也喜歡研製藥丸,十分珍貴,如果有那些藥,則少夫人應該會多幾分希望……”
話音落,都不需要林琅吩咐,雲雀就已經轉身飛奔出去了。
陸嬌嬌製作的那些藥丸,她最清楚了!
很快,幾百瓶藥丸藥膏都被送了過來,幾位太醫歎為觀止,檢查之後,商議著選取了其中的幾樣上佳的藥膏,給陸嬌嬌清理創傷腐肉,上藥。
這期間陸嬌嬌一直都是昏迷不醒。
太醫也不含糊,當機立斷開了藥方子,讓人煎藥。
“內外雙管齊下,少夫人今日如果能夠清醒過來,就會痊愈,否則……”
沒說完的話,代表了什麽。
聽到的人,都是心中一沉。
林琅心裏轟的一聲,差點沒直接暈厥過去,強大的絕望襲上心頭,他強忍著,才能穩穩的站在床前。
他逼自己保持清醒理智,陸嬌嬌正在生死關頭,能依靠的人就隻有他了!
他必須要冷靜!
“好,那就多謝幾位太醫了。“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等待。
林琅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陸嬌嬌的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張東守在屋外,很是心疼,卻不敢說勸說的話。
有什麽可勸的呢?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少夫人沒有清醒過來,脫離危險,林琅是絕對不會去休息的。
即便強迫他去休息,他也根本就睡不著。
雲雀紅著眼眶在廚房裏煎藥,眼淚一顆一顆的滴落在灶台上,她也顧不上擦一擦,在天牢裏時,她聽了陳青青的話,諂媚雲陽公主,以此活命。
但若那個時候,她知道陸嬌嬌已經被責打成了這般模樣,她絕對不會那樣!
她會拚著一死,也要拉著雲陽公主陪葬!
“雲雀姐姐,藥應該好了……”這時,旁邊有小丫鬟怯怯的開口提醒道。
雲雀一低頭,這才發現藥已經煎的差不多了,再煎就要熬幹了。
她忙伸手去擦眼淚,旁邊卻遞過來一張帕子。
“雲雀姐姐,擦擦吧,少夫人若是醒過來了,看到你哭她也會難過的。”
陸嬌嬌還會醒來麽?
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雲雀姐姐,我們都相信,少夫人會醒來的。”小丫鬟溫柔的道。
雲雀大受鼓舞,伸手接了帕子狠狠擦了眼淚,伸手在小丫頭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一下,然後把藥倒到碗裏,端著托盤去上房了。
“給我吧。”張東伸手接了過去,推門進去遞給林琅。
林琅端著湯藥,等晾溫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喂給陸嬌嬌喝。
由於昏迷,這藥足足喂了一個多時辰。
期間藥從溫熱變冰涼,又加熱又晾溫再喂,林琅一直都不厭其煩,生怕自己有什麽做的不到位的。
雲雀本來想要伺候的,卻沒什麽機會。
很快,天就亮了。
宰相府也得到了消息,陸宰相早朝直接告了假,帶著陸紅杏匆匆忙忙的就過來了,進門看到守在病床前那個憔悴的身影,本來想要發火的陸宰相硬生生的把怒火給壓製下去了。
他轉身帶著陸紅杏到了院子裏,劈頭蓋臉的把張東罵了一頓:“要不是你沒看好嬌嬌,怎麽會出這種事情!我可憐的嬌嬌,受了多少苦楚!”
張東虛心領受:“陸大人罵的對,都是我的錯!是屬下失職!”
“還有林琅!他也太笨了吧!足足花了四天時間,才把嬌嬌找到!她受的苦都是林琅造成的!”陸宰相憤怒不已。
“陸大人,是三天半,不是四天。”張東很虛心的糾正道。
“你還敢頂嘴?”陸宰相聞言氣的是吹胡子瞪眼睛。
“屬下不敢。”張東忙低頭。
陸紅杏在一旁覺得有些丟臉,伸手扯了扯陸宰相的衣袖,壓低了聲音道:“爹,算了,姐姐失蹤是個意外,姐夫這些天來不眠不休的尋找,已經很負責了!您就別罵了!”
“我那是罵人麽?我是心疼我的女兒!”
陸宰相說到這裏,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好了,別說陸大人了,他是心疼我們家大人啊。”張東在一旁笑眯/眯的道:“知道大人擔憂少夫人,因此並不跟他搶著照顧……”
一句話戳穿了陸宰相的心思。
他不由狠狠的瞪了張東一眼。
張東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一步。
“陸大人!”
這時,外頭又有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頭奔進來,護衛領著陳尚書夫婦,還有陳青青來了。
他們昨天一得救就想過來的,但奈何天還沒亮,不好意思上門打攪。
好容易熬到天亮,就來了。
陳尚書兩口子一見到陸宰相,就連連道謝,陳夫人差一點就給陸宰相跪下了:“青青都告訴我了!在公主府裏,嬌嬌以身犯險,替青青抵擋了折磨,大恩大德,我們陳家沒齒難忘!”
“我就知道,我的嬌嬌會這麽做……”
聽著陳夫人的話,陸宰相的神情又是驕傲,又是開心,紅著眼眶道:“她向來把朋友看的比自己重要,我往常也是這麽教育她的!陳夫人不必道謝,快快請起。”
“嬌嬌她現在怎麽樣了……”
陳夫人一臉擔憂的問。
這個陸宰相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也是剛來。
張東在一旁道:“昨夜太醫已經替少夫人上了藥,包紮了傷口,我們大人一直都守著的,不會出事的……”
“嬌嬌醒來了沒有?”陳青青一臉期待的問。
聽了這話,眾人都沉默下來,然後張東輕輕的搖了搖頭:“還沒有……”
“嬌嬌太可憐了吧?為什麽善良的心總是命運多舛……”陳青青有些接受不了。
陳尚書夫婦也充滿了傷感。
一天之中,太子夫婦,還有定安侯府那邊都派了人過來慰問,不到中午朝堂上便有禦史彈劾雲陽公主囂張跋扈,毒打朝廷命婦。
皇帝收到消息,派人把雲陽公主叫到宮裏去,狠狠的痛罵了一頓,回過頭來賞賜如同流水一般的送進了林家,陸嬌嬌依舊昏迷未醒,林琅親自去接的旨意。
傳旨的寶公公看著消瘦憔悴的林琅,一臉的同情:“林琅大人,這件事陛下深感愧疚,雲陽公主殿下是被慣壞了,陛下希望這一次您能原諒她……”
一句慣壞了,就可以抹去所有?
他的嬌嬌現在還生死未卜!
聽到寶公公輕飄飄的話語,一向都忠君的林琅,心底裏忍不住生出憤怒來。
他盡心盡力,忠心耿耿的辦差,換來的結果就是新婚妻子被人如此無情踐踏,自己卻還要大度原諒,連憎恨都不能麽!
那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微臣明白。”
林琅用盡渾身力氣,才能讓自己平靜的說出這句話。
“林琅大人,想開一些吧。”寶公公幽幽的歎息一口氣,然後帶著宮人們揚長而去。
陸宰相也跪在後麵,看到寶公公等人離開,他看了一眼林琅孤傲的背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歎息一口氣。
當天夜裏,所有人離開,林琅依舊守在床前。
至此,他已經五天五夜沒有合眼了。
可是陸嬌嬌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林琅坐在床沿上,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掉她嘴角的藥漬,伸手過去與她十指相扣,低低的喚著她的名字。
皇宮裏,貴妃林薔得知,雲陽公主差點害死了陸嬌嬌,皇帝輕描淡寫的罵了一頓便撇過了,她心裏不高興的很,當即便派自己的宮人,把雲陽公主請過來,直接命人杖責了幾十大板。
雲陽公主金尊玉貴了幾十年,即便當初害死新婚夫君公孫荀的時候,都沒有受此大辱,可偏偏林薔恨毒了她,不光當眾打她板子,還是直接扒掉裙子打的!
等到皇帝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趕過來時,五十大板已經打完了,雲陽公主整個人已經倒在血泊裏昏死過去了。
“你!你!你……”
皇帝看著昏死過去,渾身鮮血的女兒,氣的指著林薔的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
林薔半點也不怕他,反而抬起下巴高傲的道:“我今天就是打她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卻偏偏要去害人!陛下不肯教育,我便替你教訓!陛下若是生氣,便殺了我吧!”
“你知道朕不會殺你!”
皇帝有些生氣的道:“為了一個陸嬌嬌,值得麽?”
林薔冷冷的看著他,反唇相譏道:“對陛下來說,陸嬌嬌當然算不得什麽,還是公主殿下與您最親,可是沒有嬌嬌姐,我早就死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雲陽公主毒打她,那就是毒打我!”
“那怎麽能一樣。”皇帝聞言哭笑不得。
但卻是明白了陸嬌嬌在林薔心裏的地位,說實話,他有些妒忌。
皇帝要懲罰林薔吧,她進了宮之後一向規規矩矩,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更沒依仗著他的寵愛橫行霸道,在宮裏一年了,唯一出格的事情,還是今天這件。
不懲罰吧,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貴妃,你肆意妄為,毒打公主,朕命你閉門思過三個月,不得外出見人,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
林薔聽了這話,立刻答應。
她這一輩子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伺候皇帝,皇帝越是冷落她,才越好呢。
“你啊!好好的反省反省吧!”
皇帝看到她那孤傲的神情,心裏癢癢的,泛起了一些漣漪,當場就想食言,但是一扭頭看見了一旁血淋漓的雲陽公主,他當即變了臉色,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甩袖讓人把雲陽公主抬走,讓太醫上了藥之後就抬走了。
林薔望著他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但是想到陸嬌嬌,她臉上的笑容與得意又漸漸的消散了,繼而被愁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