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砒霜。”

陸嬌嬌點點頭,道:“爹爹可以請大夫來親自驗看,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說著,看向喬嬤嬤的兒子,喬三:“把你對我招認過的事情,再說一遍吧,當著大家的麵兒。”

喬三看到她笑眯/眯的樣子,猛然間打了個哆嗦。

這個大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今日下午,他被錦衣衛的人抓住,差點打了個半死,這一切都是陸嬌嬌吩咐的,他親眼看著陸嬌嬌笑靨如花的吩咐那錦衣衛動手,又是她吩咐的停手,喬三知道,自己若是不招認,縱然有陳氏保佑,也一定會死在錦衣衛的手裏麵的。

他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的將真相說出來:“夫人厭惡小姐太受老爺寵愛,氣不過,便命小的在大小姐的藥材之中下砒霜,想讓她的醫館關門大吉。”

“蠢貨!藥材中夾帶砒霜,那僅僅是關門了事麽?”

陸宰相頓時暴怒:“要是吃死了人,咱們宰相府都不得安寧!”

“爹你隻說對了一半。”陸嬌嬌語氣涼涼的接口道:“我那藥丸都是賣給朝中的貴夫人小姐們的,倘若他們出了事,那可不僅僅是關醫館了事,恐怕爹爹你這頭上的烏紗帽,都要被擼下來啊。”

“是這樣麽?”

陸宰相倒吸一口冷氣,隨即緩緩扭頭,捏著拳頭不可置信的看向陳氏。

陳氏傻眼了。

連滾帶爬的從椅子上下來,撲在地上大聲哭喊:“不!老爺!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讓人在嬌嬌的藥材裏下砒霜!我隻是讓人給她下一些黃連而已……“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心虛無比。

”母親對我這麽狠毒,我實在氣不過,就派人在她的飯菜裏下了一些巴豆。“陸嬌嬌拿出帕子來,矯揉造作的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然後道:”爹爹,女兒知道錯了,您責罰我吧。“

說著,緩緩跪了下去,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看著他。

差一點就冤枉她了,還讓她受了這麽多苦!這一刻,陸宰相心裏的愧疚到達頂點,他扭頭冷冷的看著陳氏,這一刻對這個妻子的厭惡到達頂點。

他雖然心裏並不如何愛她,但是該給她的尊重與愛護卻從來都不少!對於兩個女兒,紅杏與雪凝,以及唯一的兒子長寧,他都是掏心掏肺的愛著!生怕她們受了一丁點委屈!結果,陳氏就是這麽報答他的麽!

”老爺!老爺……我,我知道錯了……“

陳氏哭的淚水連連,拖著虛弱的身子往陸宰相身邊爬,她的兩個女兒陸紅杏與陸雪凝也都大驚失色,紛紛跪下來,哭著一起哀求:“爹!娘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她吧!”

這一次,她們兩個人再也不敢多提一句陸嬌嬌了。

雖然心裏對她恨之入骨。

“來人,送夫人回房。”陸宰相沉聲開口:“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這是要將陳氏軟禁起來了。

難道下一步就是休妻?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狠狠一變。

“老爺!老爺……”陳氏哭喊著,哀求著,狼狽不已。

陸宰相卻是麵無表情,狠狠一揮手臂,很快就進來幾個嬤嬤,將陳氏強行拉起來,帶走了。

“母親!”陸紅杏姊妹哭著追了過去。

“老爺!”喬嬤嬤撲通一聲跪下來,膽戰心驚。

至於旁邊的兒子,她哪裏還顧得上啊。

陸宰相對於這種府裏的蛀蟲從沒什麽好臉色,隻是因為對方是夫人的陪房,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既然犯事,豈會心慈手軟!當下便冷冷道:“將她們母子打上三十大板,攆出去!“

“老爺!老爺饒命啊……”喬嬤嬤驚聲尖叫,哀求不斷。

陸宰相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很快,這一對母子也被押下去了。

陸宰相愧疚的看向陸嬌嬌:“嬌嬌,你受委屈了,都是爹爹的錯,沒能保護好你!隻是你母親她……“

“爹,我知道,不用多說。”

陸嬌嬌打斷了他,然後道:“女兒跟妹妹們都大了,正是說親的時候,此時母親被休,定然會影響婚事,為了將來,女兒願意原諒她,隻是……母親似乎對我誤解頗多。”

說著,苦笑了一聲。

“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陸宰相滿臉都是心疼之色。

父女倆又說了好一會兒話,陸宰相才讓人送陸嬌嬌回房,因為晚飯沒吃多少,他還特地的命廚房給陸嬌嬌送去了宵夜。

“還是爹爹疼我!”房間裏,眉開眼笑的吃宵夜的陸嬌嬌,哪裏還有在陸宰相麵前的委曲求全?

一切都是演戲罷了。

“小姐,今日真是痛快啊。”雀兒狠狠的咬下一大口雞腿,滿足的吃著:“奴婢還以為,真的要被攆出去了呢……”

陸嬌嬌目光涼涼的看她:“對你家小姐就這麽沒自信?”

“沒有沒有!小姐你最厲害了!”雀兒當即便拍起了馬屁,將陸嬌嬌誇的心花怒放。

陸嬌嬌很開心。

這個陳氏小動作不斷,私底下一直都在整她,如今有此下場,也是活該。

誰讓她存心害人呢?她不過是回擊罷了。

陳氏留在她院子裏的那些眼線,第二天陸嬌嬌就找了個由頭,全部都送回去了,又讓人去牙行精心挑選了四個丫鬟回來,賣身契都捏在陸嬌嬌自己手裏麵。

這些人,陳氏想要收買,怕是難上加難。

時間一晃,就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陸嬌嬌快樂無比,吃的香睡的好,唯一頭疼的就是陸宰相還沒有放棄給她找夫君的想法,每日不是拿來這個青年才俊的資料,就是拿來那個的,讓陸嬌嬌有些頭疼。

後來她找陸宰相開誠公布的談了一次,最後陸宰相知道她暫時沒心思出嫁,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陸嬌嬌這邊過的愜意無比,那邊錦衣衛署裏,林琅的日子就有些不太好過。

那日陸嬌嬌隻是暫時替他壓製住了毒性而已,他過了半個月的太平日子,以為自己失去的武功也漸漸就要回來時,再一次發病了。

這一次運氣不好,是在皇宮裏向皇帝稟報的時候,當場暈過去的,渾身抽/搐,麵色發白。

把皇帝都嚇了一大跳。

當即就派人將他送回去休養,還道:“陸指揮使這些日子辛苦了,都病倒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將手頭事情都交給小蔣吧。”

皇帝口中的小蔣,是蔣淵,同為錦衣衛指揮使,總都督趙豐就要退下來了,他們兩個人一直在明爭暗鬥,想要搶奪總督的交椅。

蔣淵出身將國公府,是長房嫡孫,本就優勢更大,如今林琅在皇帝麵前這一暈,算是把自己的前程給交代進去了。

可想而知,等他休息完回去,總督之位就會是蔣淵的了。

“可恨!”抗過去這一波發病,終於清醒過來的林琅,得知這個情況,恨的差點一拳頭將床給砸爛了。

他目光陰沉的盯著稟報消息的張東,似是要將他洞穿。

“主上,必須要想辦法了。”張東意味深長的提醒他。

身為林琅的左膀右臂,對於他的毒性發作,他是了解的,因此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怎麽想。”林琅懊惱的捏緊了拳頭,對於自己身上中的毒萬分苦惱,他想盡了辦法,都不能將之根除!

“或許,您該去見見那位陸小姐了。”張東提醒他道。

陸小姐?陸嬌嬌?

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林琅的眼睛裏先是湧上一股茫然,緊跟著就變成了厭惡之色。

他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曾經壓製了他的毒發,避免他那一次的痛苦。

這半個月不見人影,他都快把她給忘記了。

難道就隻剩下了這一個辦法麽?

林琅的臉色很難看很難看,因為他終於想起來有一次陸嬌嬌準備離開時,信誓旦旦說的那一句話:“林大人,我等著你求我的那一天。'

林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大人,屬下退下了。”許是看到林琅臉色越來越難看,張東便拾趣的退下了。

林琅一個人在屋子裏坐了許久許久。

……

陸嬌嬌睡到半夜,忽然感覺到有些渴,迷迷糊糊中喊了一聲雀兒。

然而半天,屋子裏都沒動靜。

她猛然睜開眼睛,發現屋子裏漆黑一片,身邊似乎有某種未知的危險在靠近,她一下子翻身坐起,果然看見床邊上有一個黑影。

是雀兒麽?她是小巧玲瓏的,沒這麽高大啊。

那會是誰?

難道屋子裏進了刺客?陸嬌嬌臉色一變,迅速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匕首來,對著黑影就狠狠的一刺——她從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至於尖叫?尖叫隻會被殺,絕沒有用處。

“啪!”的一聲,匕首被狠狠的打落在地上,陸嬌嬌的手腕也被黑影緊緊的攥住了,捏的生疼,她忍不住叫了一聲,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別叫,是我。“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透著一抹熟悉。

陸嬌嬌轉瞬之間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氣:“林琅?林指揮使?”

黑影嗯了一聲,淡然開口:“你倒是反應快,一點也不像大家閨秀。”

“林大人也不像是正經的官。”陸嬌嬌怒極反笑:“三更半夜闖入女子香閨,大人是想學那采花大盜的行徑?”

“采你?我去鄉下找一頭豬,都比你優秀。”林琅毒舌的道。

陸嬌嬌:“……”

從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的她,憤怒的掙開自己的手臂,一把抓起外衫披在身上,後退一步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可以再大點聲,將外頭的人都吵醒。”林琅一臉光棍的道:”我就告訴你爹,是你引/誘我,讓本大人半夜來此與你相會的。“

“你怎麽能這麽無恥?!”陸嬌嬌簡直驚呆了:“虧我之前費心盡力的替你解毒,恩將仇報啊你!”

“沒有恩將仇報,本官一向恩怨分明。”

林琅走過去,擦亮火折子,將油燈點亮,一屋的黑暗漸漸的被驅散了,身穿一身黑衣,擁有一張絕美麵孔的他,就這麽出現在陸嬌嬌的麵前。

盡管憤怒到了極點,但是猛然間看到這麽一張美的慘絕人寰的臉,就這麽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陸嬌嬌還是不可避免的驚豔了一把,瞧著林琅的俊臉,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咕咚。

這樣的聲音不大,但是夜晚太寧靜了。

屋子裏的兩個人聽的清清楚楚。

陸嬌嬌臉色立刻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