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古舊的屋頂上,白羽與沈珺緊貼著屋簷邊緣,輕手輕腳地掀開了幾片青瓦,兩人屏息凝視,生怕一絲響動驚擾了屋內的安寧。屋內,燭光搖曳,方才屋子裏麵發生的一切皆落入沈珺眼中。
聽到殿下二字,沈珺眸色冰冷,視線落在沈茵的臉上,她總覺得,此刻的沈茵有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
月光下,沈珺的眸光如寒星般銳利,穿透夜色,直勾勾地鎖定在屋內那抹溫婉的身影——沈茵。她的麵容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顯得既陌生又熟悉,與記憶中某個模糊的影子悄然重疊。沈珺的心頭莫名一緊,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腔內翻湧。
沈珺的目光在夜色中愈發深沉,他輕輕側首,對身旁的白羽低語幾句,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白羽聞言,身形一動,二人悄然退入夜色。
屋內,沈茵的側臉被燭光柔和地勾勒,她正低眉淺笑,可是那笑容卻透著陰冷。
沈珺回到馬車之上,想起方才所見不由凝眉沉思。
沈珺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湧,馬車內昏黃的燭光映照在她緊鎖的眉宇間,映出一抹複雜的陰影。閉目沉思,她記得,上輩子宮中的確有妃子為保持容貌私下實用新鮮的紫河車,那是一種古老的、近乎殘忍的駐顏之術,需以初生嬰兒的胎盤入藥。
然而,當這禁藥與沈茵那張稚嫩卻透著陰冷笑意的臉龐相聯係時,沈珺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自己上輩子被賣入青樓的時候,那裏的嬤嬤同樣也讓自己吃過此物,甚至自己入宮之後,趙崢也安排人每段時間就給自己送一份。
夜色漸深,馬車內的沈珺閉目間,腦海中浮現出那段塵封的記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濕的青樓後院,嬤嬤粗糙的手將一碗泛著詭異光澤的藥液遞到她麵前,那藥液中似乎還漂浮著未散的怨氣。她顫抖著手接過,一飲而盡,苦澀與絕望交織在心頭。
可如今,趙崢雖然已經出現在京都,可按照上輩子的時辰來看,現在應該不會真正開始動手才對,自己十三歲那一年,被送入宮中,先是成為趙燕的側妃,待趙燕登基之後,才被封為貴妃。
沈珺的心緒如亂麻般交織,她輕撫著馬車窗欞,指尖微涼,透過縫隙,夜色如墨,星辰隱匿。腦海中,沈茵那抹陰冷的笑與“殿下”二字反複交織,她口中的殿下,究竟是何人?
趙燕還是趙崢?
白羽悄無聲息地返回馬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手中緊握著一包用粗糙牛皮紙嚴密包裹的東西。他輕輕掀開車簾,沈珺聞聲抬頭,目光瞬間鎖定在那包東西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就見白羽緩步至沈珺麵前,將牛皮紙包緩緩置於桌上,壓低聲音,聲音裏帶著幾分凝重:“大娘子,果然不出您所料,那密室裏麵的確有一包紫色粉末,藏得極為隱蔽。”說著,他緩緩揭開紙包的一角,一股淡淡的藥香與難以察覺的腥氣混雜著逸散開來,瞬間填滿了狹小的車廂空間。
沈珺眉頭緊鎖,細長的手指輕拈起一塊帕子,輕巧地掩於鼻前,以防那混雜著藥香與隱約腥氣的氣息侵擾她的呼吸。她傾身向前,眸光如炬,緊緊鎖在那被緩緩揭開的牛皮紙包上的紫色粉末上。
麵上盡是厭惡之色,她伸出手,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在紙包邊緣輕輕一抹,瞬間沾染上了一抹淡紫,隨後她湊近燭火,仔細端詳。
沈珺隻覺一陣反胃湧上心頭,胃中如同翻江倒海。她猛地撤回手,指尖的淡紫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吸血的魅影,正緩緩侵蝕著,她緊咬下唇,努力克製著那股強烈的惡心感,但身體的反應卻誠實地出賣了她——喉嚨一陣幹澀,緊接著是難以抑製的幹嘔聲,在寂靜的馬車內回響。
白羽見狀,連忙動作敏捷地將牛皮紙包重新裹緊,“大娘子,江南那邊的人已經安排好了,什麽時候帶過來呢?”
沈珺的思緒被輕輕拉回,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騰的胃部不適。夜色中,她的眼眸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重重黑暗。
“將人帶入京,”沈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馬車外,夜色如綢,星辰雖隱,卻難掩她眼中閃爍的冷意。
白羽聞言,迅速領命,轉身利落地跳下車轅。
沈珺的目光穿過馬車窗欞,投向遠方深沉的夜色,心中盤算著下一步棋局。她輕啟朱唇,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先回去吧。”言罷,她緩緩合上眼簾,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實則是在心中細細梳理著複雜的思緒。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聲響,如同沈珺此刻的心情,沉重而又堅定。車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她冷峻的臉龐,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在嘴角勾勒。她腦海中浮現出朱氏那張偽善的麵孔,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意與寒意。
現在還不能動沈茵,但是朱氏……
沈珺踏入院門的那一刻,夜色似乎凝固了片刻。月光稀薄,僅夠勾勒出院中老樹的斑駁輪廓。她的步伐不自覺地放緩,目光敏銳地捕捉到樹影間一抹不和諧的暗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脊背升起。
她悄然靠近,每一步都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細微卻清晰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突兀。那黑影紋絲不動,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一雙幽亮的眼睛,在暗處閃爍著寒光,直勾勾地盯著她,指尖輕輕摩挲過腕間的鐲子,那是她防身的武器,深吸一口氣時刻保持警惕。
沈珺強壓下心頭的悸動,麵上恢複了一貫的淡然,她輕輕提起裙擺,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穩,仿佛夜色中的每一步都踏在了無形的棋盤上。門軸轉動的聲音在靜謐中顯得格外清晰,她推開門扉,一股淡淡的熏香自室內溢出,與室外的清冷形成鮮明對比。
屋內燭光搖曳,映照出家具古樸的輪廓,一切看似平靜無波,卻難掩暗流湧動。沈珺步入室內,目光迅速掃過每一個角落,最終落在窗邊那抹未合緊的簾幔上,微風吹過,簾幔輕輕擺動。她不動聲色地走向案幾,指尖輕觸桌上溫熱的茶盞,溫度透過瓷壁傳來。
沈珺的指尖微顫,茶盞的溫熱仿佛透過掌心,直抵心底的寒意。她緩緩抬頭,目光如炬,穿透簾幔縫隙間漏下的微弱光線,鎖定在那道隱於暗處的身影上。那人影輪廓模糊,卻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