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瞬間被厚重的黑暗吞噬。月光雖清,卻也被窗欞分割得支離破碎,難以穿透這突如其來的幽暗。
沈珺的身形在黑暗中變得朦朧,唯有那未幹的水珠在微光下偶爾閃爍,如同夜空中最遙遠的星辰。她輕蹙秀眉,試圖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薰衣草香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氣息,靜謐中暗藏著未知。
沈珺的心猛地一緊,仿佛被無形之手攥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黑暗中,她的雙眼努力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光線變化,卻隻捕捉到門縫間漏進的一縷微弱光線,如同絕望中的一線生機,卻又迅速被更深的陰影吞噬。
她慌亂地轉身,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手指胡亂抓向四周,試圖找到支撐。空氣中那股薰衣草香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濃鬱,混雜著不安與恐懼,讓她的心跳如鼓點般急促。門軸轉動的吱嘎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沈珺的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瞳孔因恐懼而放大,每一寸神經都緊繃到了極致。
聽著那聲音越來越近,沈珺腳下一滑,瞬間失去了平衡,身體向後仰去,冰冷的水花伴隨著驚呼聲一同濺起,她整個人跌入了身後的浴桶之中。
溫熱的洗澡水瞬間將她包圍,與空氣中冰冷的寒意形成鮮明對比,但這份突如其來的浸泡並未帶來絲毫慰藉,反而加劇了她的恐慌。
沈珺掙紮著想要站起,卻因濕滑的桶壁和慌亂中的無措而屢屢失敗,水花四濺,如同她此刻紛亂的心緒。她的發絲緊貼在臉頰上,水珠沿著她的下巴滑落,與浴桶中的水麵融為一體,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周遭的一切。
恐懼與無助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沈珺隻能緊閉雙眼,任由身體隨著水波輕輕搖晃,耳畔回**著自己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以及那似乎越來越近的、不可名狀的威脅腳步聲。
沈珺的手在水中胡**索著,指尖觸碰到的是濕滑的綢緞與冰冷的金屬,卻未尋得任何可以依托的力量。就在她幾乎要放棄之際,一股刺骨的寒意猛然沿著她的頸項蔓延開來,是那樣的突如其來,讓她渾身一顫,仿佛有什麽冰冷而堅硬的東西輕輕貼上了她的皮膚。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水下世界,但那股涼意太過清晰,讓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向上,試圖撥開那未知的寒意來源。指尖輕輕觸碰,感覺到的是一片光滑而冰冷的金屬表麵,隨即,一陣細微的叮當聲在靜謐的浴室中響起,仿佛是某種鏈條或是鎖鏈輕輕碰撞的聲音。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不想死就別動。”
沈珺的身體瞬間僵直,心髒仿佛被寒冰凍結,連帶著周遭的水溫都似乎降低了幾分。那道聲音低沉而冷酷,每一個字都像是直接敲擊在她的靈魂深處,激起層層漣漪。
她不敢再動,甚至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黑暗之中,唯有那雙緊閉的眼眸後,恐懼與好奇交織成複雜的情緒網。她嚐試著用耳朵捕捉更多的信息,但除了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以及浴室外偶爾傳來的風穿堂而過的聲音,再無其他。突然,一股更為強烈的寒意從頸後蔓延至全身,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緩緩收緊,將她緊緊束縛在這冰冷的浴缸之中。
門外,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驟然響起,伴隨著官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回響,以及低喝聲交織成的威嚴:
“衙門拿人,閑雜人等速速退避!”
這聲音如同驚雷般在靜謐的夜晚炸開,穿透浴室的牆壁,直擊沈珺的心房。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雙眼圓睜,瞳孔中映出的是一片混沌而緊張的水下世界。門外,火把的光影搖曳,將門縫切割成一道道明暗不定的光帶,映在浴室的牆壁上,如同鬼魅般跳躍。沈珺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門外凝聚,仿佛隨時會衝破這道薄弱的屏障,將她徹底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她緊緊咬住下唇,生怕一絲聲響會泄露她的藏身之處,心跳如同擂鼓,與門外越發逼近的紛亂腳步聲共鳴,共同編織出一曲緊張至極的夜曲。
房門被輕輕敲響,聲音在空曠的浴室裏回**,帶著幾分試探與不安。
“客官,您可還好?”
店小二的聲音透過門板,透著幾分關切與小心翼翼,卻像是一枚石子投入沈珺本就緊繃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沈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竭力控製著呼吸,生怕一絲氣息泄露。
浴室內,水珠依舊沿著桶沿緩緩滑落,與周遭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門外,火光與陰影交織,那道光帶似乎更加接近,仿佛店小二正緩緩靠近,準備一探究竟。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沈珺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被無限放大。她緊緊蜷縮在浴桶的一角,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身後,那冰冷的聲線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纏繞上沈珺的耳畔:“說話!”
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切割著她緊繃的神經。沈珺的喉嚨幹澀得幾乎發不出聲,但她知道,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反抗都更危險。她強迫自己吞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我……我沒事,隻是有些不適,想……想多泡一會兒。”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卻盡力維持著鎮定,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她精心編織的謊言,試圖掩蓋背後的驚濤駭浪。
與此同時,門外店小二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些許,卻仍帶著不容忽視的堅持:
“客官,若是不舒服,小的這就去請大夫來瞧瞧。”沈珺心中一緊,生怕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正要開口拒絕,卻感覺身後的男子似乎更緊地貼了上來,一股更加凜冽的寒意透體而入,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所有的話語都被這股寒意凍結在喉頭。
沈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自然:“我隻是有點累了,想多泡一會兒放鬆放鬆。夜色已深,不用一直守在這裏。”
門外,火光與陰影的交錯漸漸模糊,店小二的聲音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妥協了:“那……好吧,客官您若有需要,隨時喚我。”隨著話音落下,腳步聲緩緩遠去,直至完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隻留下一串逐漸消散的回音,在靜謐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