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麽會來?

他的債都還清了啊!

李府參宴的賓客陸陸續續走出來,看見魁梧高大的幾人頓住了腳。

這些人是誰?

雲歡瞧著府門口的異樣,就知人已經到了。

她使眼色讓春桃將小紅帶走。

李府馬上就會有官兵來查檢,小紅幫助了她,她說過會保她的命,自然會保下她。

春桃點頭,攙扶小紅站起身來,帶著她離開。

雲歡隨之而動,眸光稍歪和身側的裴鬱對視而上,一個眼神投射過去,暗示他將金佛帶走。

裴鬱斜眼看她,唇角微勾似笑著。

阿嬌要將這金佛給他?

雲歡未敢與裴鬱過多交流,斂回眸光,提步走出李府。

去演下一場戲。

裴鬱站在原地久久未動,等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時,才從蒼臨手中接過金佛。

金佛確實有些分量,金光閃著人的眼睛,怪不得能整出這麽多事來。

拿著金佛,裴鬱提步而出。

剛才還聚集在李府內的賓客們,此刻都擁在李府門口,不為別的,隻因為又有好戲可以看了。

裴鬱視線放長而去,隻見一批人馬恣意橫在裴乘舟身前,為首之人懷裏還抱著一卷東西。

那東西拿布緊緊包裹著,看著很是貴重。

裴鬱雙眼眯了眯,這不是雲歡讓他在地下場子尋找的那批人嗎?

他隻是給雲歡說了下他們在哪一塊活動,沒成想這小妮子直接把人給找了來。

讓這些人配合演場戲可不容易,雲歡定許諾了他們貴重之物。

要他說何必如此破費,浪費那麽多錢還不如來找她。他直接去清繳,也能讓這些人乖乖聽話。

但眼下說再多都是徒勞,人已經被雲歡找來了,他就隻能看戲嘍。

裴鬱將手中金佛交給蒼臨,自己雙手環胸倚在李府大門前,眉眼彎彎看著前麵好戲。

雲歡察覺到裴鬱的注視,稍微斜眼瞅一下,隨即打量著那些人和裴承舟。

裴乘舟有些懵了,不明所以。

他的債不是都還清了嗎?怎麽這些人還會找來?

為首的那人騎在高頭大馬上,長得甚是粗獷,滿臉的凶相。

裴乘舟一時間不敢有任何動作。

藺婉月未見過這些人,但瞧著裴乘舟的拘謹,便想著這些人與她兒子有關。

“乘舟,這是?”

裴乘舟吞咽一口,攙扶著藺婉月,“沒事,娘,我們走。”

裴乘舟見這些人隻看著他,也不說話,心下認定不是來找他的。

他的債已經清了,定不是來找他的。

藺婉月半信半疑,跟著裴乘舟挪動步伐從一側走去。

不想身子還未轉過去,聽那人大嗬一聲。

“你小子拿皇家的東西來抵債,是想讓我們丟命嗎?”

那人不止長相粗狂,連聲音也是尖銳得很。

眾人聽他這話眉目蹙緊,誰膽子如此之大,敢拿皇家之物去還債?

裴乘舟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裴乘舟覺得他們找錯人了,因為他不知道那匹布是皇家禦賜。

“嗬,裝傻?”那些人因為裴乘舟的話放肆大笑起來。

為首之人將手中外布撕開,露出裏頭珍貴的緙絲。

“這乃緙絲,是皇家禦賜雲夫人之物,雲夫人又為雲大小姐添做嫁妝。你身為男子偷拿自己夫人的嫁妝,還是禦賜之物來躲債,當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那人憤恨不已,話落將緙絲高舉起來,好讓眾人看個清楚。

“真是緙絲!”

“現在不是緙絲不緙絲的問題,而是裴家二郎也偷拿了雲大小姐的嫁妝。”

“嘖嘖,雲大小姐這是扶貧來了嗎?帶的嫁妝不是這個偷,就是那個惦記。”

“此言差矣,雲大小姐的嫁妝隻有裴老夫人和裴家二郎惦記,我等惦記不上。”

“就是說雲大小姐真該去查查自己的嫁妝了。畢竟家賊難防,別到頭來十裏紅妝隻剩下幾個空箱子了。”

這位夫人絕對是在挖苦裴家母子,但雲歡愛聽。

雲歡瞳眸上下輕顫,透著不可思議。

“夫君你也......你也偷拿了我的嫁妝?”雲歡這話問得那叫一個悲憤。

“我沒有,歡兒我沒有。”裴乘舟自然不敢承認。

“沒有?裴家二爺敢做不敢當啊!我這還有二少爺簽字畫押的字據,二少爺要不要看看啊!”

那人一手拉韁繩,一手抱著緙絲,十分囂張地挑釁裴承舟。

“大小姐可要看清楚了,這樣的人不值得嫁。”那人說完,將手中緙絲扔給雲歡。

雲歡抬手穩當接住,裝樣認真檢查起來。

“真是我的嫁妝!”

雲歡滿眼的憤恨,直接抬手甩了裴乘舟一巴掌。

“歡兒!你聽我......”

裴乘舟欲要解釋,不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發出清脆聲響。

“這是我的嫁妝,是母親為我準備的,是外祖一家英烈皇上所賜,你竟拿這等珍貴東西抵了債?”

雲歡恨鐵不成鋼,又失望至極的聲音。

“這緙絲是寧氏一族戰死沙場,皇上給寧家大小姐所賜?”

“正是呢,不然雲大小姐能這般氣憤。”

“這裴乘舟忒不是個東西了,竟偷拿這樣的東西去抵債。”

“他要是個好東西,還會做出那等子齷齪之事嗎?”

“以前不是說裴家老夫人和裴家二郎都是極好的人嗎?現在看哪裏好了?”

“以前那都是為了迎娶雲大小姐裝出來的,現在雲大小姐娶進家門了,不想裝了唄。”

“這樣的人真可怕,心思多深啊!”

“他們名聲敗壞沒事,就是會牽連到大將軍,有這樣的婆母,哪家的千金還敢進裴家門,嫁大將軍。”

“大將軍是大將軍,他們是他們。分家不就是了。”

“說得容易,分家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裴乘舟聽著眾人議論的聲音,麵頰是火辣辣的燙熱。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徹底惹怒雲歡了。

但他真不知道這爛布是什麽緙絲,也不知道是皇上賞賜。

他隻是看雲歡有那麽多的布匹,便隨手抽了最下層的來,想著不會被發現,哪想還是被發現了。

藺婉月本為自己的事煩悶,哪想自己的兒子也出了這樣的事。

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曉而出。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雲歡還是裴鬱?

“這緙絲我們是不會收了,還請裴二爺湊好銀子,我等明日親自上門收債。一千六百兩,一分都不能少。”

那些人話落也不墨跡,揮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