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來不及回應他,因為雲起的聲音又響起了。

“阿嬌!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雲歡聽得出來,她要是再不出聲,哥哥會不管不顧衝進來。

“哥哥,我剛有些困了,哥哥有事嗎?”雲歡按住裴鬱身子,側頭朝外喊道。

雲起站在門口,一下就聽出妹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想到護衛說大小姐房間的燭火一瞬全滅了,心裏更加警惕。

“有事,我要與你商量些事情,你開門。”雲起說話時握緊佩劍,要是察覺到不對好隨時衝進去。

別是裴乘舟或者雲飛燕找來的刺客。

“我今日有些困了,明天再商量吧。”雲歡拒絕。

要是哥哥進屋,讓裴鬱躲哪去?

她敢肯定院子都被哥哥帶人圍起來了,裴鬱不能貿然出去。

雲起眉目一淩,“你不開門我進去了。”

“哎別,我隻著寢衣,哥哥等我換身衣服。”雲歡心急喊道。

“快點啊。”雲起暫時放棄闖進去的想法。

雲歡應了聲,著急忙慌推開裴鬱,摸黑下地。

裴鬱怕她磕了碰了,起身點亮了內屋的燭火,隨後騰空而起藏到房梁上去。

燭火徐徐亮起,照亮雲歡,她的身影隨之印在明窗上。

雲起隔著窗戶認真瞧著,生怕妹妹的房間會有第二道身影,還好沒有。

雲歡環視過房間,沒發現男人的身影。

藏得還挺快!

藏哪去了?

正想著,一些灰塵細末從頭頂掉下來,她仰頭看去。

隻見裴鬱雙手抱胸倚靠在梁上,見她看過來稍稍歪頭,示意他藏好了,放心,不會被發現。

雲歡望著他,隻覺心頭輕輕一顫,跳得有些快。

裴鬱不明所以,蹙額疑惑雲歡怎麽了?

怎麽傻傻站在原地看著他?

雲歡望著他倏忽一笑,她隻是突然覺得上輩子的自己特別傻。

裴乘舟不會武功,怎麽會是她的救命恩人。

這麽大的漏洞她怎麽就沒察覺到!

如果上輩子的她沒那麽恨裴鬱,或許能從他的一些舉止裏察覺到什麽來。

那他們也就不會走到那樣的地步。

想此雲歡不由苦澀一笑,垂低下頭。

她的苦笑刺痛了裴鬱,上輩子她也常這樣笑,在他說讓她和裴乘舟和離,在他有意無意說一些警醒之話時。

她就是這樣苦澀加譏諷的笑意。

雲歡穿戴整齊打開門,“有什麽話不能白天說,非打擾我睡覺。”

她盡可能讓自己放鬆心情,同往常一樣和雲起搭話。

雲起握著佩劍,沒搭理她大步走進房間。

淩厲視線掃視一圈,沒察覺到什麽異常,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你還有臉說,我叫你這麽半天你不應,你耳背啊!”

自家妹妹平安無事,雲起忍不住和她嘮叨起來。

雲歡扯著嘴角,“這麽晚你不睡覺,跑我院子叫什麽?我又沒死,叫什麽魂!”

“你……算了,好男子不和女子一般計較。坐下,說說正事。”雲起今晚來是帶著任務的。

幫父親母親詢問雲歡的意見,是想和離還是想繼續過。

這樣等明日裴家母子上門了,他們也好適情況應對。

“那些事明兒再說吧,我今晚很煩,讓我歇會吧。”雲歡坐下抱怨著。

裴乘舟和藺婉月是不會讓她和離的,她也沒想這麽快和離,她還要留在裴家繼續報仇。

可裴鬱在屋裏,要是讓他知道她不想和離,怕是會誤會生氣。

“你煩什麽?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今日之事與你逃不脫幹係,膽子太大了你。”雲起狠狠點了下雲歡的腦袋。

雖說裴乘舟和雲飛燕確實有所苟且,但今日是裴乘舟上門賠禮認錯之日,怎麽就等不及在雲家被當場抓到。

想到那兩天阿嬌頻頻往雲家跑,肯定是她說了什麽話讓雲飛燕心裏起了危機感,這才不管不顧和裴乘舟黏在一起。

“我沒有,你不準胡說,不然我告母親去教訓你。”雲歡笑著反駁。

這事她可不會明麵上承認。

“呦呦呦,還學會告狀了。你以為母親不知道你的性子?”

雲起不加掩飾拆穿她的偽裝,她的小心思他們都猜出來了。

“知道又如何!旁人不知道就行了。”

雲歡也沒想瞞著家人,他們知道又如何,總不會害她。

“你呀!那你這般做,可是想好和離了?”雲起問。

雲歡有些不自在,想偷瞄看一眼裴鬱,又怕雲起發現不敢看。

“這些話明日再說,明日再說。”雲歡打馬虎眼。

雲起瞧她這樣不由皺眉。

算計裴乘舟和雲飛燕,看著是不想過了。可問起和離又支支吾吾,跟會被誰聽去一樣。

他略顯無奈,驀地瞄見雲歡脖頸上有一點紅痕。

他雖未成親,但是男子,又怎會不知道這是如何來的。

想到她房間的燭火忽滅,他在外喊了半天都不曾應答,心下覺得有貓膩。

雲歡瞧哥哥一直盯著自己脖頸,暗驚不會是裴鬱留下什麽痕跡了吧!

她笑著偏過腦袋,倒茶給雲起。

“哥哥喝茶,喝完便回去吧,有些事明日再定奪。”

哥哥和裴鬱一樣,慣會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什麽。

得防備著。

雲起依著她倒茶的舉止,視線從她暈著紅圈的皓腕上掃過,眉目一凝。

“早些休息吧。”雲起抿了口茶水,站起身不動聲色掃視過房間。

院子讓人團團圍著,那個男人插翅也逃不出去,肯定還在房間內。

敢染指他的妹妹,他今天死定了。

雲歡喜悅爬上心頭,起身送雲起出門。

“哥哥早些休息。”雲歡把著門與雲起道別,待他回應便要關上房門。

雲起走出房間後大手一揮,“都退下。”

妹妹房中有人,這關乎她的名聲,馬虎不得。

一眾護衛得令立馬退出去。

“你怎麽不留個婢女在身邊使喚?”

雲起找話詢問雲歡,同時乜斜窺探房內,想找到那男人的藏身之處。

“我一覺到天明,用不著她們守著。”雲歡在門口阻止雲起。

哥哥心眼也太多了,總感覺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既如此,好好休息。”雲起故作放心樣轉身離去。

雲歡鬆了一口氣,可算把這祖宗送走了。

她關門,下意識微仰頭掃過房梁。

雲起一直留著心眼,見狀立馬明白男人藏在房梁之上。

這是個高手,怪不得他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知道男人的藏身之處,雲起陡然掉頭闖進房間,拔出腰間斷刃對著裴鬱疾馳而去。

“啊呀!”

雲歡剛把門關閉,還未挪一步示意裴鬱下來,房門猝不及防被人推開,一道身影閃進來。

她眼前一花,追著那道身影而去。

完了,是哥哥,他發現裴鬱了。

雲起射出的斷刃是下了死手的,裴鬱閃身躲開,不得以從房梁上滑落而下。

“裴鬱!”

雲起剛要發起第二輪進攻,看見男人的臉傻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