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黑暗的礦洞之中,彌漫著一縷詭異而又仿佛並不存在的力量。

這裏,曾經是影城附近一處小型礦脈,影石含量頗為豐富。但是,在大力開采十餘年之後,這裏的礦量逐漸消耗殆盡。終於有一日,成為了那無數廢礦之一。

此時,一道人影以疾快的身法來到了此地,他的身形剛剛站穩,頓時一拳揮出。

“轟……”

一聲巨響之後,他身前那堅硬的礦脈石壁都被打出了一個淡淡的印子,而此人的拳頭上更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不過,他對於自己手上的傷勢仿佛是恍若未覺,他的臉上布滿了猙獰可怖之色,咬牙切齒地道:“蔚然!於靈賀!你們!你們通通不得好死!”

此人正是剛剛從神殿中出來的袁林義,他被蔚然驅逐之後,非但沒有絲毫的懺悔之心,反而更是對這些人恨之入骨。

上至神使舒零漢,下至每一位參賽選手,都已經被他牢牢記住,若是有能力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家夥。

當然,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在正常情況下,自己絕對不是這些人的對手,若是貿然報仇,隻怕最後死無葬身之地的唯有自己。所以,他離開神殿之後,一路疾馳,直到這一片無人區域之時,才發泄似地怒吼了起來。

劇烈的喘氣聲在洞穴內回蕩著,仿佛是魔鬼的呼喊,讓人心驚肉跳。

慢慢的,袁林義逐漸平靜下來,他的臉上除了恨意之外,還有著濃濃的不甘之色。

下一次開眼會試之時,影城一脈竟然能夠獲得額外的十個名額。他可以肯定。隻要是有辦法的人,千方百計也會將自己的考核地點移轉到影城名下。而他卻在這大好形勢下,喪失了參加會試的權力。

不僅如此,他甚至於可以想到,一旦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他這個“白眼狼”的稱號肯定會人盡皆知。最起碼。影城附近的幾座城市神殿,絕對不會接納他參加會試。

唯一的辦法,就是要遠離影城,一路行進,卻要浪費他大量的時間。

一念及此,他心中的恨意就愈發的深刻了。

重重地一跺腳,他用極其惡毒的語氣道:“影城,影城!我會讓你付出足夠的代價!”

然而,一縷詭異的聲音卻是突兀地在陰暗處響了起來。

“你。想要影城付出什麽代價?”

袁林義的身體陡然間僵住了,就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樣,再也無法動彈分毫。他的額頭上,背心上,大量的汗水狂湧而出。

他適才雖然看似瘋狂地辱罵影城,並且狂言報複。但是,哪怕在他的心中也知道,這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別說他此刻僅僅是一名居士。就算他晉升開眼信徒,但是在麵對影城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依舊是弱小得猶如一隻螞蟻,根本就不可能與之抗衡。

而他之所以到這一片無人區發泄,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若是被蔚然知曉他的心事,那麽這位心狠手辣的城主絕對不會放過他。一想到傳聞中蔚然的種種手段,他的心中就是一片絕望。

“哼!有賊心沒賊膽的家夥,留你何用?”

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壓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身上,袁林義的臉色頓時變得難堪至極,就連他的呼吸似乎也無法順暢起來。那強大而凜然的殺意仿佛刀刃似的,一點點的剝奪著他的生命。

袁林義的臉色蒼白,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突地叫道:“我要滅了影城,滅了影城……”

突然,他身上的如山般的壓力竟然慢慢地消失了。

黑暗中,那聲音再度幽幽響起:“你明明是影城居士,為何要滅了影城?若是說不出緣由,本座將你抽筋剝皮!”

袁林義打了個寒噤,他哆嗦著將神殿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他並沒有一五一十的講述,而是有著技巧地改變了一些說辭。隨後,他雙拳緊握,道:“在下隻不過是反對一個已經開眼的人繼續參加會試,這是我代表所有居士說出來的心聲。但是,蔚然他們卻顛倒是非黑白,反而將我驅逐……”說到此地,他的臉色愈發的猙獰了。

“哦,原來如此。”那聲音沉默片刻,道:“在場中人,可否有人為你求情?”

袁林義恨恨地道:“那個於靈賀假仁假義地岔開過一次話題。哼!他隻不過是想要博取一個好名聲罷了!還以為我看不出來麽?”

黑暗中再度沉寂下來,袁林義又是一頓發泄,心中終於舒服了許多,但是當他冷靜下來之後,心中卻是有些忐忑。隻是,他知道自己與黑暗中那人的實力相差太遠,根本就不敢逃走。

終於,一顆變異影石從黑暗中拋了出來,落到了他的身上。

“本座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你帶著此物進入礦洞,若是有緣,在最深處或許可以尋覓到報仇的機遇。至於去與不去,你可以自己選擇。”

那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徹底消失。

袁林義怔了半晌,看著手中變異影石,他的臉色變幻莫測。許久之後,他心中再度想起了神殿中所發生的一切,重重地一跺腳,狠下了決心。於是,他身形閃動,不顧一切的進入了坑洞之內。

兩道人影猶如鬼魅般的浮現了出來,這是一老一少兩個人類。

不過,那位老者頭上光禿禿的連一根頭發也沒有,看他身上的穿著,竟然是一位僧侶。他的眼眉和過胸長須盡皆發白,可是麵露紅暈,猶如新出生之嬰兒般的滑嫩潔白。如此奇異的麵容,竟然讓人猜不透他的年齡。

在他身邊的青年看似二十餘歲,他的腰背挺得筆直,猶如一杆標槍,就算是泰山壓頂,似乎也無法讓他彎腰。

此時。年輕人正用著不屑地目光看向礦洞,道:“師父,此人心胸狹隘,膽小無能,您把此物給他,也不怕浪費了麽?”

老和尚輕笑一聲。道:“你怎知他心胸狹隘?”

年輕人毫不猶豫地道:“雖然此次開眼會試剛剛結束,但我們已經得到消息。因為於靈賀的緣故,下一次會試之時,影城神殿將會增加三分之一的名額。哼,此人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反反複複就強調他隻是一心為公。”他臉上的譏諷之色愈發的濃鬱,道:“更何況,於靈賀明明幫了他一次,他卻沒有絲毫感激之心。反而更加怨恨。師父,我以前聽你說,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就算你千方百計對他好,給他再多的東西。他首先想到的,也都是你對不起他的地方。哪怕你將他當作菩薩一樣供著,但隻要有一點兒地方沒有讓他滿意,他就會記恨在心。將你所有的好處盡數忘掉。”

搖了搖頭,年輕人歎道:“原來。世界上真有這等人物呢……”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放魚,為師早就說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你啊,多學著吧!”

年輕人輕輕點頭。突地道:“師父,我們為何要來影城啊?”

老和尚眨著眼睛,笑問道:“你猜。”

年輕人皺著眉頭認真地想了片刻,道:“影城是大陸上最大的影石產地,但城中卻極有蔚然和上杉虎這等信徒坐鎮。這點兒實力,根本就不配……不過,他們的身後,可是方家和青往天宮,就算我們木海寺,也是萬萬招惹不起的。其它勢力若是想要染指,隻怕轉瞬間就會被夷為平地。”

老和尚滿意地輕捋長須,道:“不錯,三百年前,影城剛剛發現,並且開建之時,也曾有兩個大勢力盯著此地,但他們剛剛露出爪牙,就被徹底地清洗了。”他輕歎一聲,道:“蔚然和上杉虎雖然不足為懼,但又有誰還敢招惹方家和青往天宮呢?”

年輕人雙肩一聳,爽快地道:“師父,我猜不出來了。”

老和尚無奈地搖頭,道:“懶家夥!”他頓了頓,道:“為師今日帶你前來,是想要謀奪一條大型礦脈!”

年輕人一怔,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滑稽,道:“師父,徒兒突然想起今日家中還有事!徒兒就先行告退了!”

他轉身,拔腿就走。但是下一刻,他的耳朵一痛,已經被老和尚狠狠揪住。

“哎喲!痛死啦!師父你快放手啊!我家中真的是有急事,快讓我回去啊!”

老和尚怒哼一聲,道:“你這臭小子,怎麽不聽完就想溜了?”

年輕人苦笑連連,道:“師父啊,您剛剛還說,任何想要打影城主意的人,都會遭到方家和青往天宮的清洗。難道您以為,區區木海寺能夠承受他們兩家的怒火?”

老和尚嘴角一撇,道:“笨蛋,為師怎會如此貪心!哼,謀奪那條礦脈,隻不過是為……做準備罷了。你小子今日隻要陪我去賭鬥一場,無論勝負,為師都會放你回家。”他頓了頓,道:“為師忘了告訴你,庚楚那小子已經開眼了!”

年輕人的所有動作頓時為之一頓,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極為淩厲。

“庚楚,他終於開眼了麽?”

“是,你要是想要回家挑戰他,就先把為師之事辦好!”

“好!師父,您要我怎麽做!”

老和尚放開了手,道:“走!”

“哪裏去?”

“影城。”

“啊?我們是去自投羅網麽?”

“蠢貨!你這個蠢貨!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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