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暗塵
“準備好了嗎？”
“上吧！”
兩個人影從一左一右交叉突進,對麵的機甲射出十數枚小型導彈，衝著他們直直飛來。兩個人熟練地從並排切換到一前一後的陣型,後麵的人手一揮，導彈從左到右一個接著一個地引爆，火光接連成線。前麵的人借此時機,在炸彈群中靈活地穿梭著,接二連三的爆炸愣是沒有傷到他半分。
成功突破到敵人後防，後場指揮者雙手一握，前線突擊者身上武裝起層層護甲,他雙掌交疊,瞄準機甲頭頂，口中一喝，巨大的衝擊波自掌心出,瞬間將一架碩大的機甲轟得粉碎。
機甲的駕駛者彈射出艙，在半空中翻了個筋鬥，竟然從人型變化成身形龐大的猛獸,適才攻擊他的人靈敏地躲過它三次攻擊，另一人適時傳送過來，一腳將它踢翻了個個兒。
“開始了！”他甩出一枚魂晶拋在空中，雙掌一擊，兩個人的攻擊頻率突然一變，自猛獸兩側向它起攻擊。他們的動作速度、擊打姿勢竟全然一致，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操控，同步率達到了百分之百。
在彼此的聯手之下，他們對猛獸出了最後一擊，猛獸一聲哀嚎，失去了行動力，在下墜的過程中砰的一聲消失，而攻擊他的兩個人，隨後輕盈地落到地麵，毫無傷。
“打得好！”
“漂亮！”
表揚之聲此起彼伏，落地的淩霄驕傲地向嬴風伸出了拳頭，嬴風也交出了自己的，雙拳在空中利落地相擊，嬴風順勢變拳為掌，反手扣住淩霄的手腕把他拽過來狠狠擁抱了一下。
“喂，人很多誒，”淩霄不好意思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周圍的叫好聲變成了起哄聲，數紅毛叫的聲音最大。
教官滿意地在期末考核表上給他們打了個勾，“恭喜你們，已經可以使用感值七顆星才能激活的魂晶，通過了期末考試，沒有辜負我對你們的期待。”
淩霄激動地向他敬了個軍禮，“多謝教官！”
教官點點頭，收起考核表，“雨集和霜鋒也通過了考試，本學期聯合作戰係的同學全部過關，無一人掛科。”
人群中響起歡呼聲，紅毛比自己考滿分還得意，“要不是淩霄中途失憶，搞不好他們現在已經十顆星了！”
“說起來當初好像有人打過賭，要是他們期末能達到七顆星，自己就染，”霜鋒提醒他，“現在也該兌現承諾了吧？”
“當然！”紅毛也不抵賴，“因為篤定他們能過，我已經有先見之明地染好啦！”
大家左瞅瞅，右望望，實在看不出來這一頭紅毛哪裏生了改變。
“你染在哪兒啦？”
紅毛揪過頭頂一撮毛，證實自己所言不虛，“看，我挑染了橘紅色！”
“去！”眾人嚴重地鄙視之。
淩霄得追著紅毛直敲，經過幾個月來的相處，他已經重新跟大家成為了好朋友，就算缺少最初的那段記憶，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友的深厚。
紅毛格擋著來自淩霄的攻擊，直到鬧夠了才問，“不過話說回來，失去了那幾個月的記憶，你不遺憾嗎？”
淩霄停下來，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遺憾？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吧……畢竟那也是我過去的一部分，就算已經從你們口中聽了無數遍，也比不上親身經曆過的深刻。”
“但是，對於現狀我很滿足，如果記憶真的無法恢複，我也會把它當做是一種缺憾美來接受。”
他偷偷望向嬴風，畢竟，這幾個月來，他已經擁有了更美好的回憶，又何必執著於已失去的呢？
紅毛摟上他的脖子，“走吧，我們去星際港。”
曆時數月的煌宿討伐戰爭終於告捷，今天是伏堯少將凱旋歸來的日子，不少民眾都自前往星際港迎接英雄的歸來。
“你們去吧，雖然我也很想去，但是今天約了人。”由於這段時間期末考試，基因中心那邊的實驗不得不暫停了一段時間，考試一結束，恒河博士就迫不及待地招他過去。
“那好吧，”紅毛揮別了他，“假期愉快！”
告別了紅毛，淩霄與嬴風一道，駕駛著驪飛鯊前往基因中心。經過上次的意外，龍寅終於鬆口告訴了他們基因中心的真實位置，每次回程還派艦隊護送，防禦得滴水不漏。
第一次得知基因中心就位於基地地下的時候，他們亦驚訝無比，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也習以為常。
恒河博士比起淩霄上一次見到他顯得更頹廢了，頭亂得像一團草，可他一見到淩霄，就激動地握住他的手，連抽血都顧不上了。
“我終於成功了！我研究出解除記憶屏蔽的方法了！”
出於對淩霄深深的愧疚，恒河這幾個月來廢寢忘食，就是為了找出恢複記憶的方法，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成功了。
“真的？”淩霄眼睛一亮，他才剛剛說過記憶不能恢複有些遺憾，就得到了這個好消息，頓時也是很振奮。
“但是……”恒河又猶豫了，“這裏麵有個問題。”
“什麽問題？”
“由於缺乏臨床驗證，我無法保證治療完成後，你失憶後的這段記憶是會保留還是抹去，有可能你會同時擁有兩段記憶，但也有可能隻記得失憶之前的部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願意嚐試嗎？”
這個問題著著實實問住了淩霄，如果他選擇之前的記憶，就會冒著失去現有記憶的風險，那麽這幾個月來，嬴風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有可能會忘記，這樣值得嗎？
嬴風見他麵露疑惑地望著自己，開口道，“無論你的選擇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意見。就算你忘記了這段時間生的事，我還記得，我們可以一件一件地補回來。”
嬴風的話為淩霄打了定心劑，經過慎重思考後，淩霄下了決定。
“我想過了，我失去的那段記憶，一定不如現在如意，如果我選擇了過去，一定會比現在難過。”
“現在的我，就像是被人從山底拉到了山頂，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了一切。”
他停頓了片刻，“但是，曾經的坎坷也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渴望擁有，我們並肩攀爬的那一段經曆。”
淩霄目光堅定，“我願意承擔這份風險。”
恒河激動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治療，抽血的事可以暫且緩一緩。”
“不，”淩霄拒絕了他，“在那之前，我要先準備一樣東西。”
嬴風被請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淩霄和恒河，恒河有些不理解淩霄的做法。
“你為什麽還要避開他做這件事？”
“因為他在這裏，我會不好意思說下去，”淩霄撥了撥頭，“你看我現在形象可以嗎？”
“比我好多了，”恒河架設好3d攝影機，四麵八方的鏡頭將淩霄環繞，他就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
“準備好了，”恒河按下錄製鍵，“你可以說了。”
淩霄將自己想說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這才對著鏡頭緩緩開口。
“我就要接受一項治療，在這次治療後，我可能會失去這三個月以來的所有記憶。對於我來說，這些記憶都是極為寶貴的，所以我選擇把它錄下來，就算日後我真的忘記了，也不會將它們失去。”
恒河站在外圍，安靜地聆聽著淩霄一樁樁回憶起這三個月來的往事，每一樁都與嬴風息息相關。
“……他帶我去了海邊，那是我們的蜜月之旅。我們在氣泡裏潛水，把海水加熱成溫泉，對著流星許願……他為我畫了一張像，我把它收在我的秘密倉庫裏，跟其餘他送過我的東西一起……”
淩霄完完整整地回憶完了過去幾個月來生的每一件事，時不時因想起有趣的事而停下，嘴角洋溢出幸福的笑意。
“……這就是我這段時間的經曆，可能我很快就會不記得它們了，會有另一段記憶取而代之。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個月，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不想放棄它……”
“但是如果真的忘記了，而恢複的記憶遠不如現在的美好，我也不會後悔今天做下的決定。因為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我們曾經的努力，太不公平了，這種曆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的心，無論如何，我也想與他分擔。”
攝像機已經工作了整整兩個小時，淩霄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回憶，從座位上下來，走到呆的恒河麵前。
“你怎麽了？”他分明在恒河眼底看到閃爍的淚光。
“沒有，”恒河忙抹了兩把眼睛，“隻是覺得你們之間的感太動人了，你講完了嗎？我去關攝像機。”
“嗯，”淩霄點頭，“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忘記了現在的事，你就悄悄把錄像拿給我，千萬不要讓嬴風看到，他會笑話我的。”
“他怎麽可能笑話你呢，”恒河將影片生成，轉頭看到淩霄的表，忙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那就好，”淩霄咧開了嘴。
“你準備好了嗎？”恒河推來儀器，
淩霄躺到了床上，“嗯，開始吧。”
嬴風在門外等了幾個小時，直到恒河終於出來通知他可以進去了。
“他怎麽樣？”他率先問道。
“剛醒，具體的況我也不大清楚，你自己問他好了。”
嬴風來到淩霄床前，床上的人睜著大大的眼睛，在看到嬴風的到來後巴巴地眨了眨。
嬴風不知道他這是忘記了哪一段，又記起了哪一段，試探性地叫他，“淩霄？”
淩霄一臉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全然無知地問道，“你是誰？”
嬴風先是一愣，隨後額角青筋凸起，轉頭怒向恒河，“這是怎麽回事！”
從身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詭計得逞的淩霄不可支，“哈哈哈，逗你玩。”
現自己上當的嬴風臉一黑，“你到底記不記得？”
“當然，”淩霄無比精神地坐了起來，“不管是先前的還是之後的，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高興地誇讚恒河，“博士你真行！”
恒河慚愧地抓了抓本來就很亂的頭，“能成功真是太好了，你失憶我有責任，要是幫不到你，我真是一輩子都沒臉見你。”
“說完了嗎？”嬴風板著臉，不由分說把淩霄從床上拎了下來，“說完了回去算賬。”
“喂！我真的隻是開玩笑啊！放開我啦！”
淩霄倒著被嬴風拖了出去，在對方看不到的背後，還不忘給恒河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恒河也回了他一個放心，雖然錄像沒有派上用場，不過他一定會保守住他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
淩霄坐在驪飛鯊裏，高興地都快哼出來了，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同時擁有了兩段記憶，不管是磕磕絆絆的，還是一路風順的，簡直就像一段遊戲打了兩次，熟能生巧。
“哎你說我們之前起碼有六顆星了吧，現在有七顆星，加起來豈不是有十三顆？”
“上限就是十顆，多出來的三顆哪來的？”
淩霄大呼浪費，“早知道就不培養那麽多！”
嬴風在心裏罵了他一句白癡。
淩霄捏住下巴，細細思索，“讓我想想這段時間你有沒有騙我的地方……”
不想不要緊，這一對比，竟然真的現了問題。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扔過那個桃核？”
嬴風就知道會被拆穿，索性裝聾。
“明明我記得當時是在玩遊戲，播放cg，npc說過那個你是假的，你沒可能知道當時我扔了桃核，還有……”
淩霄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
“難道npc是在騙我？”
嬴風的默認，令淩霄覺得自己好像真相了。
“她、她居然……你居然……”
原來嬴風一早就知道自己偷吻過他，而他還傻乎乎地以為隱瞞得很好，臉都丟到地球星了有沒有！
“這遊戲太坑人了，連npc都會說謊！我要給她差評！”
“我已經給過了，”嬴風這時才開口。
“還有你！你也是幫凶！你們兩個居然嗚嗚嗚……”
嬴風手一揚，把淩霄拉到身邊，順勢扣住後腦勺，後麵的話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堵了回去。
好不容易掙脫，淩霄不肯放棄繼續嚷嚷，“居然聯合起來耍……”
“去定軍山玩嗎？”
“去去去！”
空中黃色弧線一甩，驪飛鯊改變了航道，瞄準定軍山所在的方向，歡快地駛去。
過去的記憶拚圖已經完整，從這一刻起，他們又將製造嶄新的，隻屬於他們的，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