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鳳凰
在基地,工作人員為適才發生的一起頭疼的事件向昱泉報告。
“有個靈魂剛剛返航,卻不肯去我們為它安排的能量艙就位。”
“我去看看。”
昱泉跟著工作人員一起來到g區,果然孤零零的一個靈魂固執地停留在某個能量艙前,任憑研究員如何引導都不願離開。
他走過去,檢查了下能量艙上的名字,又看了看執著在此不肯走的靈魂,心中了然。
“隔壁的能量艙有人了嗎?”昱泉問。
“本來是有的,但就在一個小時前蘇醒了。”
“那就這樣吧。”
他打開隔壁的艙門,那個不服管教的靈魂這才乖乖鑽了進去,任由昱泉將頂蓋關閉。
昱泉摘下艙首的名牌,塗改了其中的一個字。
“可是,”工作人員猶豫著問,“這個能量艙的人接下來不應該輪到這個名字。”
“沒有關係,”昱泉把名牌插回到原處,“我想他應該會喜歡這個名字。”
二十八年後
“冥尊!冥尊!”
被糾纏不休的雛態忍無可忍,他上天台就是為了圖得片刻清淨,卻還是被這甩不脫的人找了上來。
“你果然在這裏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受歡迎的少年興奮地跳到他跟前,“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冥尊對這個人帶來的好消息從來不抱有什麽好的幻想,自從兩個人在相鄰的能量艙同時蘇醒,又恰好被分到同一所初等學院後,對方就把他當成了一生中最有緣分的朋友,近來甚至大有突破這個界限的意思。
“什麽好消息啊?”冥尊敷衍地問了一嘴,冷不丁被突然湊過來的臉嚇了一跳。
“你靠那麽近做什麽?”他本能向後仰了仰,可這個距離還是近得足以將淩風臉上的細節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包括了他眼中神采奕奕的期待。
“你是不是已經覺醒了?”淩風眼睛亮晶晶地問。
冥尊直到昨天身體才完全覺醒,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是又怎麽樣?”
淩風高興地一拍手,“太好了!我也覺醒了,我們可以結契了!”
“什麽?!”冥尊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喜歡你,我們結契吧!”
冥尊對他輕而易舉就能說出這種話有些不悅,“結契是我們一生中隻有一次的重要儀式,你把它當兒戲嗎?”
“沒有,我是認真的,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冥尊一聲嗤笑,“你才蘇醒了幾年啊,也敢說喜歡很久這種話?”
“真的已經很久了,”淩風的聲音突然柔和了下去,“就好像有生生世世那麽久。”
冥尊有一瞬間的錯愕,靈魂深處仿佛被某種東西擊中一般,似乎有太多的事情被他遺忘,但又呼之欲出。
“喂?喂!”
淩風在他麵前揮著手掌,冥尊這才驚醒。
“你發什麽愣啊?”
冥尊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再次對上他竟有些心虛。
“你不是被我打動了吧?”
“胡說八道。”冥尊頗不自在地把臉別了過去。
“我是自願獻上心頭血的,這你都不接受?”
“別異想天開了,”冥尊忍不住又想駁斥他,“保健醫已經講過了,成人儀式上每個人都會本能地戰鬥,自願獻上心頭血這種事根本不存在。”
“那我要是能做到,你是不是就肯答應我?”
冥尊不相信他可以,“你要怎麽做到?”
“你來取我的心頭血,隻要我反抗,以後就再也不纏著你。”
冥尊神色中透露著疑惑,他們也是才剛覺醒、對成人儀式半知半解的雛態,如果進行到一半他反抗了,難道儀式還能就此終止嗎?
“怎麽樣,這個提議不錯吧?”
淩風的追問讓冥尊意識到對方是真的在一本正經地向自己發出邀請。
雖然這個想法很荒謬,可是不得不說,對方提出的條件聽上去很有誘惑力。
“真的隻要反抗一下就從此不再糾纏?”
淩風把手心貼在胸口,“以靈魂起誓!”
冥尊又仔細回憶了一遍生理課上保健醫講過的內容,篤定他不可能完成。
“被取心頭血時的反抗是本能,我不信你能克服得了,怎麽能有人對抗得了本能呢?”
淩風信心十足,“敢不敢試試看?”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
抱著嚇他一嚇的想法,冥尊做了個欲圖接近的假動作,可還不等碰到對方,淩風就向後跳了一步。
“等一下!”
冥尊抽身的速度比他還快,“後悔了吧?”
“沒有,”淩風立刻否認,“雖然我很相信自己能戰勝本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淩風冷不丁抬起右手抓緊自己的左膀,哢嚓一聲就把整條手臂掰脫了臼。
冥尊吃驚地望著他臉上露出吃痛的表情,“你瘋了嗎?”
“我隻是不想給自己留哪怕是一丁點的可能性,”淩風一側的胳膊無力地垂著,“另一邊就拜托你了。”
見冥尊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卻遲遲沒有動作,淩風再一次催促道,“幫我一下啊,不然的話我隻能去撞牆了。”
“你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冥尊神情複雜。
“有啊,”淩風微笑揚起頭,“因為我可是你命中注定的契子啊。”
冥尊皺起了眉,手卻神差鬼使地攀上了對方的肩膀,一個用力,淩風兩條胳膊便都動彈不得了。
淩風眼角隻跳動了一下便恢複了,“這下萬無一失了,來吧。”
似乎已然忘記想要擺脫他的初衷,冥尊竟真的一點點俯身過去,這一次淩風不僅沒有閃躲,而是努力地挺起胸膛,主動去迎合對方的一舉一動。
當齒尖真正刺入皮膚的那一刻,冥尊感到懷裏人的身體震了一下,隨後而來的是陣陣輕微的顫抖。還是那個腥甜的味道,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隨著那個人靈魂特有的氣息源源不絕地湧來。同樣的儀式,似乎不止上演了一兩次,也不僅僅是三五次,而是生生世世,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不同的你我,相同的兩個靈魂,執著地尋找著彼此,隻為完成一生一次最虔誠的交換。
當回憶的色彩徹底沉澱在眼底,冥尊的牙齒離開了對方的身體,被他半擁在懷裏的人,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不可聞,幾乎尋不到活人的生氣。
良久,他才慢慢醒轉,在冥尊目不轉睛的注視下,緩緩睜開眼睛,露出濕潤清澈的灰色瞳仁。
“啊,這就結束了嗎?”從轉生邊緣險險返程的人氣息微弱,言語卻是逞強,“也不過如此嘛,早知隻有這樣,我就不卸胳膊這麽麻煩了。”
他的視線直到此刻才重新聚焦,停留在對方深不見底的眼中,記憶裏,這是冥尊第一次這麽長久地將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
“我們真的已經結契成功了嗎?”淩風想想還覺得不可思議,“好像是在做夢啊。”
他眼珠不安分地轉了轉,餘光打望四周,“我突然有點後悔了。”
冥尊扣在他肩頭上的手猛地一收。
“我一生中最最重要的儀式,怎麽就在這個破天台上完成了,這個洞房也太簡陋了吧,我還有機會重來一次嗎?”
在聽聞他後悔的並非是與自己結契後,冥尊懸著的一顆心竟放了下來。
他們四目久久相對,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移開。
“幫我把胳膊接上好嗎?”淩風說,“我想抱抱你。”
冥尊並沒有照他說的去做,而是伸手一攬,將人緊緊擁在懷裏。
“啊我的手!你不要抱那麽緊啊,我的手好疼!”
冥尊的臂彎愈發用力地收緊,天台上再次傳出痛並甜蜜的哀嚎。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以“零”為名的天宿基地,又一次迎來即將覺醒的雛態,來這裏接受他們的生命起源教育。
他們揚著一張張充滿求知欲的臉孔,全神貫注地聆聽著此間首席研究員的講解。
而接待他們的昱泉,有著一副表情單調的撲克麵容,講解的內容卻意外充滿了柔情:
“……天宿人擁有宇宙中最殘酷的成人儀式,相愛的人要比其他種族克服更多的困難才能走到一起。但是一旦我們成功跨越,就會成為宇宙中最忠誠的伴侶,直至轉生,永不分離。”
“以往科學家認為,靈魂通過淨化池,前世的記憶會消失殆盡,再次生成的嶄新生命,與上一世完全無關。”
“然而近些年來,我們發現彼此締結過血契的靈魂,冥冥之中會相互吸引,即便轉世成姓名、相貌、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也更容易對前世的伴侶生出愛慕之情,並重新走到一起,世世相伴,代代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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