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帶土
作者有話要說:尼亞亞亞亞亞X10、小喵X5、風吹呆毛亂X5、想想還是改個名字、霜大仔、緋色的落櫻、喬洛、Adipose、淩沙洛、落尛夏、紫羅蘭、最愛聶雲的是四金點點、醬油加魚^_^、夕朝、天黑曬月光^^獲得了珍貴道具[淩霄的匕首]。
明天再來校對zzZ
重新掩埋好小灰的秘密寶庫,嬴風收拾了工具,一人一狼往室內走去。
那間小房間還是那麽擁擠,嬴風在這裏住了這麽久,也隻是在屋裏填了一些書籍,其餘絕大部分都是淩星留下來的東西,連擺設都維持原樣沒有變動過。
小灰前腳進屋,後腳就輕車熟路地按下某個儀器的開關,嬴風沒有阻止它,反而對它這種行為習以為常,就仿佛這麽多年來,每一天他們都是如此度過。
淩霄的身影出現在狹窄的房間中央,他的聲音為安靜的環境添了些許人氣,讓這裏顯得不再那麽冷清。
“我就要接受一項治療,在這次治療後,我可能會失去這三個月以來的所有記憶……”
嬴風將今天新發現的植物手繪整理好,準備去圖書館查一下有沒有相關的資料可以證實它的身份,如果時間趕得上,他還來得及把它加入即將再版的植物圖典增訂版。
伏堯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來,多年來嬴風深居簡出,與昔日故人聯絡甚少,伏堯算是少數一直主動聯係他的人之一,關係也就這麽維持了下來。
“嬴風,有空嗎?來一趟曆史博物館。”
自當年遠征煌宿星得勝歸來後,伏堯就由少將榮升為了中將,但說話開門見山的習慣依然沒有改,嬴風想不出來他要自己去博物館的理由。
“去做什麽?”
伏堯的聲音與平日相比略顯低沉,“考古隊發現了點東西,想讓你來辨認一下。”
興許是他非同尋常的語氣,亦或者是說話的內容,使得嬴風被不祥的預感籠罩,他放下手裏的資料才踏出房門半步,就又收到一則來電。
以嬴風的交際程度,一天之內收到兩條通訊是很少見的,這次終端上顯示的是一條陌生號碼,他接了下來,對麵也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您好,請問是嬴風先生嗎?”
“是的,你是哪位?”
“這裏是曆史博物館……”
嬴風打斷他,“是要我過去嗎?我已經接到通知了,很快就會到。”
“誒?”那邊也很詫異,“不用您親自過來取,隻要您留下地址,我們會派人把包裹送上門。”
包裹?嬴風皺緊眉,“你不是伏堯中將的人嗎?”
“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通訊器那端的人答道,“我們是國家曆史博物館的員工,您有一個時光機包裹,由十年前您的某位神秘友人所贈,今天就是它要抵達您手中的日子。隻要告知您的地址,我們會親自送貨上門,費用已經結清了,您不用擔心。”
嬴風已經走到酈飛鯊跟前,聽到這裏終於明白了是無關的兩件事,不過恰好趕到了一起。
“我知道了,不過我正好要去博物館,你們在哪裏,我順路去取就好。”
“這樣啊,我們在三樓民間文物展示區,你在紀念品櫃台就可以找到我們,緊鄰思念石展櫃。”
“好的。”嬴風掛掉電話,把博物館設置為終點,自從十年前與淩霄前往參觀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造訪那裏。
伏堯在頂樓的會議中心等他,嬴風到了之後才發現,現場有許多人,除了伏堯和聶雲是他認識的人以外,其他的人他都沒見過。
“你來了,”伏堯的一聲招呼,讓現場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他臉上佩戴的墨鏡,引起了眾人的格外關注。
嬴風同他認識的人點了下頭,伏堯熟悉他的個性,也隻為他作了簡短介紹:
“這些都是博物館的領導,還有文物鑒定專家,這次請你來是想讓你幫忙鑒定一樣東西。”
文物鑒定專家請他一個外行人來鑒定東西?嬴風便是不懂了。
伏堯把視線轉移到在場的另一個人,該名專家立刻站起來,把話題接了下去。
“是這樣的,我們半年前發現了一個古天宿角鬥場遺跡,其後便一直從事挖掘與複原工作。就在上個月,遺跡裏出土了一樣十分特殊的文物。”
“特殊的文物?”嬴風情不自禁重複了一遍。
“是的,從風化程度判斷該文物已有數千年的曆史,但奇怪的是,它又擁有近現代的雕刻工藝,這兩點之間實在是太矛盾了。”
嬴風沉默了半天,才開口問道,“是什麽東西?”
他麵前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讓開了,露出會議中心盡頭的一個玻璃展台,裏麵靜靜地陳列著一樣東西。
嬴風穿過人群的夾道緩緩走去,就像穿越了四千年的時光,走到朝思暮想的人麵前。
展台內的文物外表已經腐蝕嚴重,從輪廓上勉強可以辨認出那是一把匕首,上麵的雕刻圖案被時間打磨得模糊不清,早已看不清昔日的模樣。
“我知道實物可能看得不清楚,這個是我們用最尖端的儀器模擬出的複原圖。”
專家打開投影儀,一個逼真無比的3D投影出現在嬴風麵前,為了讓人看得更清晰,投影還在以緩慢的速度旋轉著。
匕首正是那把匕首,手柄與刀刃的連接處,被複員後的奎的形象栩栩如生。
他跟淩霄因為奎的意外出現走到一起,於是選擇了奎作為彼此匕首上的圖騰,一把陰刻,一把陽刻,可以緊密無縫地扣合在一起,每一把都是獨一無二,世間再找不到它們的複製體。
他把手附在玻璃上,那眼神與昔日星樓注視皇室徽章別無兩樣,君臨負滄雲改朝換代,星樓害嬴風永失所愛,冥冥之中,輪回因果。
可是在場的人卻看不到那樣的眼神,因為所有的悲傷,都被完美地隱藏在墨鏡之下,唯有微微發顫的聲音出賣了他。
“你剛才說他推測的年代是……?”
專家小心翼翼地回複,“是古天宿時期,距今大約四千年前。”
天宿人沒有屍體,隻有匕首永不離身,而當隻有匕首存在的時候,那往往就是一個人的遺物,如果真的如眾人猜測的那樣,它所包含的意義已然十分明了。
現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包括嬴風在內,沒有人再發出任何聲音。其他人都無奈地轉向伏堯,伏堯也搖了搖頭,表示無可奈何。
又過了很久,嬴風掏出另一把匕首,默默地放在玻璃櫃頂,離得近的人都看清了,那上麵雕刻的圖案就是複原圖中匕首的陽版,如果不是曆史無情的腐蝕,它們還能毫無縫隙地緊密相扣。
博物館的院長以為他要把匕首借給館裏供研究使用,忙向其道謝,“謝謝你的支持,等我們做好了拷貝,就把它送還……”
嬴風打斷了他,“不必了。”
他頓了頓才又道,“雖然它不是文物,但麻煩你,讓它們兩個在一起吧。”
無視眾人困惑的目光,嬴風離開了會議廳,聶雲覺得他的此舉有些不妙,放心不下地拽了拽伏堯的袖子。
伏堯追了出去,“嬴風!”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博物館內回蕩著。
嬴風轉過身,墨鏡遮掩下的表情永遠波瀾不驚。
伏堯來到他跟前,在這樣的嬴風身上找不出破綻。
“你……”他開了個頭後又換了個問題,“理論上來說,就算淩霄的匕首是出土文物,它在法律上也是屬於你的,你確定要將一對匕首都捐贈出去?”
“是的,”嬴風平靜地回答,“古文物需要專業的保管,以我的能力無法做到。”
伏堯不信,“你真是這麽想的?”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伏堯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開,忍不住叫道,“嬴風,我要提醒你,你現在是雛態,是不能夠轉生的。”
嬴風居然停了下來,反問他,“你覺得我會與人再次結契?”
伏堯被問得無話可答,嬴風接著道,“既然這樣,這一天早一天晚一天到來,又有什麽差別呢?”
他回答得這麽直白,證實了伏堯並非杞人憂天。
他以為過了九年,嬴風每天種花養狗,表現得若無其事,讓所有人都對他放下心來,卻沒料到嬴風得知淩霄生存無望後,還是第一時間決定了結生命,實在是讓人恨得牙根直癢。
“我告訴你,像你這種情況,連魘堂都不會收!”
“但魘堂並非唯一的渠道,不是麽?”
嬴風按上電梯的門,也把伏堯關在了門外,他直接按下了一樓,同時給牧師去了電話。
“植物圖典的手稿我已經整理好,就在我房間的桌子上,出版的事就拜托你了。”
嬴風本來就時常外出,牧師也不疑有它,“好的,你又臨時決定去旅遊嗎?”
電梯上的數字跳到了一,嬴風走了出去,“嗯,小灰麻煩你照顧了。”
“不用這麽客氣,我會看好不讓它亂跑。”
嬴風掛了電話,剛走到車邊,就接到先前那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先生,請問您到博物館了嗎?因為我們馬上要下班了,所以想跟您確認一下。”
嬴風這才想起來他還忘了這件事。
“不用了,”他回答,“包裹我不需要了。”
“那怎麽可以呢?”對麵急道,“那或許是您關係親密的人寄給您的。”
通訊器裏默了默,“我已經沒有親密的人了。”
見那邊似乎有掛斷的趨勢,博物館的員工急忙叫住他,“您不看一眼,怎麽知道它不重要呢?這份包裹等待了您十年,您就這麽放棄它,豈不是辜負了送它的人的一片心意?”
嬴風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好吧,你剛才說你們在幾樓?”
紀念品中心的員工遠遠望見一人迎麵走來,他第一眼便注意到那人臉上的墨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由於他們的眼睛構造特殊,無論在強光還是黑暗下都能自如視物,亦不會罹患任何眼部疾病,有的研究人員會佩戴記錄數據用的平麵鏡,而用於遮擋光線用的墨鏡則鮮有人佩戴,所以才會格外引人關注。
不過因為遮住了眼睛,員工也無法判斷他的身份,隻能從身高推測這大概是一位契主。
“我是來取包裹的。”
他一開口,員工就認了出來,“嬴風先生是嗎?您的包裹在這裏,麻煩您為我簽個字好嗎?”
嬴風順手在平板上簽下了名字,然後從對方手裏接過包裹,很奇怪,居然會有人寄東西給他,還是十年前寄的。
“裏麵裝的是什麽?”他隨口問。
“是思念石,”員工微笑道,“這是我們博物館的特色服務,源於從四千年起就持續不斷發現的古文物,有人用同樣的字跡在石頭上刻下了代表思念的話語,四千年來從未中斷。雖然曆史學家到現在也沒推斷出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不過人們已經習慣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伴侶的思念之情。”
嬴風趁他介紹的時間拆開了包裹,裏麵裝著巴掌大的一塊石頭,上麵刻著他看不懂的文字。
“這上麵寫得是什麽?”
“噢薩密素喀,在古天宿語中,它代表著‘我思念你’。”
“要怎麽知道這是誰送的?”
“石頭的下麵有卡片。”
嬴風依他所說拿起石頭,果不其然下麵壓著一張小小的卡片,送他禮物的這個人,或許是當初時間匆忙,又或許是壓根沒有什麽話可說,留言那欄完全是空白的,隻潦草地簽了個名字。
當看清楚那上麵的名字後,嬴風緊張地抬起了頭,“你說這樣的石頭還有很多?從四千年前?”
“呃,那些是出土文物,您的這一塊是遊客……”
“那些石頭在哪裏?!”
員工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激動,還是伸出右手比向一旁,“就在那邊的展櫃……”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那位奇怪的遊客已經衝到了展櫃邊,手在太陽穴處一按,臉上的墨鏡應聲消失。
員工吃驚地張開了嘴,這位顯然已經發育完全的成人,竟擁有一雙雛態才有的煙灰色眼睛。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全天宿唯一一對解除了血契的配偶,消息傳出後轟動全國的“成人雛態”,莫非就是他?
嬴風順著四千年前的思念石逐一看下來,直到最新發現的一塊,每一塊都反複地跟手上的思念石比對著。
一模一樣的字跡,不斷跳躍的時空,反複地訴說著同一句話:
噢薩密素喀。我思念你。
——他會永遠在時間的夾縫中漂泊,直到在時間的長河中魂飛魄散。
嬴風緊握思念石的手有些發抖,在他麵前的這塊思念石,標簽上估測的時間是30-40年前。
“他還活著。”
嬴風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臉上悲喜交加。
“淩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