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要你

碧連舒為了不想讓阿夏擔心便什麽都不說,但是她越是不說,阿夏就越是擔心。為了不發生同樣的事,阿夏恨不得把攸攸掛在胸口,時時不離左右。

平常碧連舒不讓阿夏抱著攸攸睡覺,現在她也阻止不了。

阿夏嚴肅認真捍衛攸攸的樣子,讓碧連舒反而放鬆了許多。

“阿夏,攸攸要透氣,你別摟得那麽緊。”

“哦!”

“阿夏,攸攸要翻身。”

“嗯。”

“阿夏,你別扣住他的手,他不舒服。”

“……”

阿夏心裏悶得慌,摸著攸攸嫩滑的臉蛋,心裏頭沉甸甸的,卻一點也得不到體諒。阿夏委屈不得:“我是為攸攸好~~”

碧連舒推開阿夏,抱過半睡夢半弄醒的攸攸,放在床的裏頭:“我看著攸攸,你睡覺。”

阿夏是不敢睡覺的。

碧連舒明白他的心思。

阿夏本以為碧連舒會罵他,但是卻……正不知所措。

碧連舒:“攸攸是我們的,誰都搶不走。”

“阿舒,攸攸是我們的寶貝,誰都不能搶走他的……”阿夏從後麵摟著碧連舒的腰,整個人都靠著她身上,聞著暖暖的香味,就是平靜的依賴。碧連舒握著他的手,放在暖和的腰身。阿夏才躺下:“你累了,你要睡覺。我也睡覺,攸攸睡在裏麵安全。”

碧連舒見他不鬧了,才好好睡覺。

阿夏躺著,卻怎麽都睡不著。

他想著很多事情。

從秦家出嫁,到碧落山莊新婚,到四合院的小日子,人生所擁有的東西都來之不易,他仿佛比其他人都花上幾倍的經曆。

他不敢再奢望老天爺會賜予他其他東西,他就隻希望他現在所擁抱的人都安好,人生就足夠了。

阿夏就這樣胡思亂想,天亮了才眯上眼睛。

碧連舒白天要在白塔裏麵處理無限宮的事務,阿夏給攸攸穿戴整齊,就帶上寶寶,找到了蛇師的屋子。屋子的青竹籬笆圍著一圈,籬笆上開著紫色的牽牛花,而院子裏麵有一棵大樹,枝葉繁茂,花朵成蕾,吐出一點點粉紅,朵朵向上。

屋簷下窩著一條狗,在曬太陽。

烏黑的大狗看到陌生人,支著黃蠟的獠牙吠了幾聲,一條腿殘廢走過去,繞著阿夏走了一圈,然後嗚嗚地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曬太陽。

普普通通的人家,並不如那兩個門衛所說的那麽恐怖。

阿夏抱著攸攸,走過籬笆,最顯眼的地方豎著一塊木頭牌子。

牌上寫著:求問的右邊,串門的外邊。

看來這個人不是和善的。

阿夏往右邊走。

聽到外麵的狗吠聲,從屋門裏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男孩瘦瘦的,一雙手拖著一個大水桶出來,低著頭,往前拽,走到籬笆旁邊,看了一下牽牛花,拿起水瓢,慢慢澆水。

阿夏站著。

男孩眼睛大大的,雙眼皮深深的,斯斯文文,阿夏卻看著怎麽都覺得有點熟悉,不知道在哪裏見過,但是卻又想不起來。

不過,阿夏很快打消念頭。

無限宮的人,他認為自己不曾見過。

那個男孩驀然抬頭,看到陌生人,驚慌之色布上深深的眸子,但是一下子又露出一絲一絲的愉悅。他雙手在衣襠上麵擦了一下,對著阿夏揮揮手,聲音細細的,好像特意壓低著:“你怎麽來這裏?你也是住在這裏的嗎……”

阿夏正找不到人:“我找蛇師。”

那個男孩的臉色突然就變了:“找蛇師?!”

屋子裏麵的人大概聽到外麵的狗吠和爭吵,發出沉重的咳嗽聲,抑製著咳嗽,聲音也沉緩:“小唯,是不是有人在外麵?”

“娘,不是!不是!”那個孩子慌手慌腳把阿夏推出去。

阿夏不明白這個孩子是為何這樣,順著孩子的力氣,退後兩步,企圖解釋:“不是的,我沒有惡意,我找蛇師——”

“不在!”

“裏麵那個是誰?”

“不知道!”

“你!”阿夏氣到了。

阿夏鼓足氣,大聲問著:“屋子裏麵是不是蛇師?我有事請求見!”

那個男孩嘟著嘴,不知道為何比阿夏還要生氣。

屋子裏麵的人果然應了。

“小唯,把人帶進進來!”

“你,你,你,我不理你了!”小男孩看著阿夏,又看看屋子那邊,沒有辦法,才把阿夏領進去。

屋子裏麵是一廳,窗戶明亮,桌子是一張三角的,形狀有點奇怪。

屋子裏麵家常物品的擺放,也有點奇怪。

小男孩進了屋子就很安靜,悄悄走到房間裏麵,沒多久裏麵出來就出來一個蒙著麵紗的女人。女人出來就是晃眼的白色,她身穿著白衣,最重要的是她的長發全白,雪一樣,鋪蓋到地麵上,她露出來的雙手,皮膚都是紅腫的,仿佛曾經被滾油燙傷。女人渾濁的眼睛掃過阿夏一眼,森森的目光,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魂。

她偶然發出的咳嗽,顯示在渾濁的目中中有著一絲紅。

蛇師問:“你找我何事?”

她伸出手。

阿夏坐下:“我聽說你無所不知。”

蛇師:“沒有人無所不知,我也不例外。她們說我無所不知,是因為我恰恰知道她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阿夏點頭。

看來這個蛇師不簡單。

阿夏把攸攸的身子轉過來,背著坐在大腿上,直接對蛇師說:“這個是我的孩子。他出生就有病,我想知道什麽方法可以治好。”

阿夏說著,就把攸攸的連衣小帽子拿下來。

露出攸攸的額頭。

以及額頭上的痕跡。

那個女人虛無混沌的眼神突然一凝聚,連忙伸出恐怖的手:“把孩子給我看看!”

攸攸的痕跡,引起了她的興趣。

阿夏抱著攸攸,放在桌子上。

“攸攸,看著,看著這位嬸嬸。”阿夏哄著攸攸。

攸攸平常見陌生人也是不怕的,但是麵對蛇師這種蒙麵的,他小臉就皺了起來,嗚嗚的大眼睛看著爹爹,兩隻小手死命拽著爹爹的衣服,要往爹爹懷裏躲。

阿夏心頭一痛,拉著攸攸的小手,讓他看蛇師那邊:“攸攸,看看,看看,那裏有好看的哦,攸攸,乖乖,不要怕!”

攸攸還是不肯。

阿夏拿出搖鼓,搖了兩下,咚咚咚的。

攸攸很喜歡這個爹爹送的禮物,要搶搖鼓。

阿夏把搖鼓給孩子玩。

攸攸玩著搖鼓,就沒有在意其他。

蛇師眯著眼,看著攸攸的額頭。

阿夏心都扯到了半空。

蛇師突然說:“神刻!”

阿夏是第一次聽。

蛇師突然冷冽地笑了一聲。

她雙手籠到了袖子裏麵,沉暮的聲音:“神刻,是無限宮的宮主開始練‘神祇三式’用的藥引。‘神祇三式’為天底下最霸道最惡毒的功夫,修煉過程極其艱辛,有蝕骨穿心之痛,所以修煉者必須身上種毒,來抵住那種痛楚。就是說,修煉‘神祇三式’的人會把它當做救命藥,而不修煉的人,就是劇毒。它會慢慢侵蝕心腦,最後完全控製人的行為,變成一個沒有自由意識的活死人。不過,據我所知,神刻,應該不會出現在孩子身上……”蛇師滔滔不絕,完全不顧阿夏臉色有多麽的可憐,“除非,你生他的時候,你身上就種毒了。”

阿夏咬紅了薄唇。

摟緊了小攸攸。

不是他,是碧連舒。

碧連舒修煉“神祇三式”。

“那麽我的孩子?怎麽辦?”阿夏最關心就是這個。

蛇師閉上閃著寒光的眼睛,睜開就重現那種暗淡的渾濁:“我知道消除神刻的方法。”

“……”阿夏心底就叫了一句阿彌陀佛。

“你能找我,應該知道我的規矩。”

阿夏點頭:“你要交換,用你想要的東西。”

“沒錯。”

“你要我用什麽東西交換?”阿夏心裏沒底,一點底氣也沒有。若然是金錢的話,阿夏可以辦到。但是,如果蛇師要他的命怎麽辦?如果蛇師要他殺了碧連舒怎麽辦?如果蛇師要他送一頂綠帽子給碧連舒怎麽辦?如果蛇師想要搶走他的小寶貝攸攸怎麽辦?阿夏哪一樣都不能舍!

蛇師一字一句說:“我要你。”

果然,阿夏風中淩亂了

“我——”

阿夏苦命地摟緊攸攸。

小攸突然不能呼吸,還不知道爹突然是怎麽啦?

小臉孔貼著爹的胸口,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往上張望……

阿夏徹底絕望……

這年輕男子的表情變化太過豐富了,蛇師即使瞎了也看穿他的心思:“你別胡思亂想的,我不是外麵的登徒子,想要一夜風流。那些東西,就算你白送給我,我也不要。我隻要你的臉皮,你的模樣。”蛇師的手指劃過蒙麵紗布的邊緣。

蝕骨的聲音。

原來隻是要他的臉皮……

阿夏比苦瓜還要苦的小臉立刻白了起來:“要我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