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情’之一字向來磨人,並不是我說了不喜歡,便真的能不動心的。”

我想起前些日子對溫垚模糊的情意,就算知道他隻是利用我,就算知道我與他人鬼殊途,仍舊控製不了一顆心在見到他的時候劇烈的跳動……

“罷了。”觀童喝完手邊的一盞茶,突然道:“他們漢人不似我們元人這般曠達,規矩多如牛毛,日後你也該收收你這大咧咧的脾性,不過,也不可太過軟弱,叫旁人欺負了去。”

“哥哥這是同意我與燕王的婚事了?”我眼前一亮,激動地抓著觀童的衣袖晃啊晃,就差衝上去給他一個熊抱了。

觀童頗為無奈的剜我一眼,道:“我若不願,怕是也沒轍。今日燕王到我府上,開門見山便說要納你為妃,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如今想來我這胸口還有點氣悶。”

我幾乎能夠想到朱棣衣冠楚楚上門求親的架勢,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直到觀童拋來一個白眼,我才硬生生的忍住。卻聽觀童又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你,漢人的繁文縟節,可不是一般的多。”

說到這裏,他又有些恨恨的咬牙:“真是料想不到,到頭來,我觀童寵愛了這麽多年的妹妹,竟讓朱棣白白撿了去。”

看他懊惱的樣子,我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放在現代,觀童和朱棣的性格,很容易能夠成為好朋友。隻是在這個時代,他們身份不同,一個是壯士未酬的明朝皇子,一個是誓死效忠北元的全國公,二人在邊境鬥了數年,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送走觀童後,我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口賞雨景。直覺告訴我,這趟明朝之行,快要結束了。

晚些時候,雨勢小了些。

綠珠捧了鮮紅的嫁衣來讓我試穿,雖然是趕製出來的衣服,衣料繡工卻不見絲毫含糊。我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烏發低垂,峨眉粉麵,雖然不及徐王妃的端莊美麗,但也算得上清秀佳人。

我有種幻覺,楚楚也曾經在銅鏡前凝視過自己的模樣,我的出現,究竟是改變了曆史進程,還是順應了曆史發展呢?

這一夜,我幾乎就睡不著覺,除了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四下寂靜得出奇。屋裏燃著一盞微燈,燈芯被綠珠剪過,燈光細弱,上下跳動。

不知為何,今夜我的心裏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這種感覺在看到那件懸掛在床頭的紅嫁衣的時候,越發的明顯。

一陣風來,燈影幢幢,我眼角餘光瞥到緊閉的門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那道影子像沒有重量一樣來回飄**,風掀起它的長發拍打在門框上,竟是沒有聲音的……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將臉埋進被子,隻露出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房門的方向。

那道影子似乎急著尋找什麽,一直來回打轉。

錦被之下,我握著手腕上的老鐲,心裏默念著溫垚的名字。我有預感,門外這隻鬼,找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