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緩和的關係又立刻降回冰點,我去了幾次鄧玉落腳的客棧打聽他的傷勢,都被黑大叔攔了下來。
不過今天有點不同,雖然還是被拒之門外,但從黑大叔口中,我得知鄧玉七日後便要回洛陽了。
七日後,不正是衛玠迎娶山家小姐的日子嗎?怎麽會這麽巧?
怎麽辦,隻有七天了,七天之內如果什麽也沒發生,我該怎麽做?難道要跑回洛陽?不可能,衛夫人不會同意的……
想到這裏,我越發感覺焦頭爛額,竟沒發現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
走進一條小巷的時候,我似乎聽到了身後傳來奇怪的聲音,心裏不由害怕起來,連忙加快腳步。就在我走到巷子盡頭,快要拐出去的時候,身後忽然竄過來一個人。
我還未看清那人長相,便聞到一陣奇異的香味,接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內,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我舉目四望。
這個時候,門忽然開了,一個身穿絳紫色衣袍的貴公子搖著扇子走了進來。
看清這人的臉,我啊的叫了一聲,立刻從**跳了起來。
“賈……賈……賈紹……怎麽是你?”
他的嘴角微微一挑,“怎麽,見到本公子開心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開心個鬼啊,哭還差不多……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好,還好,衣服除了有點褶皺以外,並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叔叔山簡如果知道你抓了我,一定不會輕饒你的!”我腦中混亂一片,不得不搬出征南將軍來嚇唬他。
誰知,賈紹並不懼怕,他微微一笑,朝床邊走來,“唉,上次一麵之緣,本公子對柳姑娘朝思暮想,所以便派人去打聽姑娘的消息,結果一無所獲,”
他越湊越近,唇邊的笑容也越發曖昧,“蓁蓁,想不到你居然是征南將軍的侄女。”
“喂喂,你別再靠近了啊,”我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不趕快放了我,不然我叔叔一定和你沒完!還有,還有,我早已經許配人家了。”
“哦?”他居然幹脆在**坐了下來,眸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搶別人的女人,似乎更加有趣呢。”
他身子微微前傾,嘴角掛著壞笑,“怎麽辦?你越這樣說,我還越對你有興趣了呢。”
“你不怕我叔叔……”我對他的態度也有些吃驚,山簡好歹也是個將軍,這樣一張王牌甩出去居然都沒用!啊啊,這個賈紹果然是色膽包天!
“哦,征南將軍,我怕啊,不過,我有個好主意呢。”他修長的手指撫弄我的臉頰,被我毫不客氣的啪的一聲打落。
賈紹不怒反笑:“真是不乖啊。”
話音剛落,我隻覺一股大力襲來,轉瞬間就被他牢牢扣住雙手壓在**。望著他那雙帶著幾分邪肆的黑眸,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以後嫁到這裏,可不能再這麽囂張。”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七日後我就要跟定親的未婚夫君成婚,識相的你就快點放開我。”我怒道。
他正要說什麽,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二公子,侯爵大人回來了,您不是有事和他商量麽?”
“知道了。”
賈紹應了一聲,慢慢放開了我,朝門外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住腳步,“我會向你爹提親的,至於你叔叔山簡和那個未婚夫,等我們生米煮成熟飯,他們自然也不能說什麽了。”
房門咣的一聲關上了,我的腦袋卻還在嗡嗡作響……生米煮成熟飯?這個色鬼想得美!
求人不如求己,如今看來,讓別人來救我是指望不上了,我隻能自己想辦法。
不經意間瞥見手腕上的老鐲,我想把溫垚喚出來,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作罷。且不說他願不願意來,就算是來了,鳳來也一定跟他在一起,讓他們兩個在我麵前秀恩愛,我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我漸漸冷靜下來,打量著四周,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雖然門被鎖上了,可窗戶卻還開著,想來是賈紹走的匆忙,沒有留意到。
爬牆不知爬了多少遍,這小小的窗子根本不在話下。
我揭了**的床單,擰成麻花。幾分鍾後,我已經得意的站在了房外的窗下,我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沿著牆根往外溜。
在溜過一段長廊以後,在我頭頂上方的窗子內忽然傳來了賈紹的聲音,我心裏一驚,本想立刻離開,卻意外聽到了鄧玉的名字。
“爹,這樣的好機會難道不把握嗎?鄧家早就敗落了,那鄧玉憑著一張臉博得楚王司馬瑋的寵愛,而司馬瑋與大哥向來不和,您也一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我們何不趁這次機會拉司馬瑋下水?再說鄧玉這人……”
“紹兒,你在酒樓和他結怨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為父還不知道你嗎,拉司馬瑋下水隻是你的借口,你是想趁此機會公報私仇吧?”
“爹,我就是看他不順眼!除掉鄧玉,就算動搖不了司馬瑋,也能讓他斷幾根肋骨疼上幾天,一舉兩得!”
“雖然你有私心,不過鄧玉為人的確太過囂張,他壓根沒把我們放在眼裏。這次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聽說他七日後回洛陽,那麽我們就派人埋伏在半路上……”
後麵的話我沒有再聽下去,隻覺得手心裏已經全是冷汗,想不到鄧玉不是賈南風的人,而是楚王司馬瑋的人?朝堂上的爭鬥我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賈紹父子的對話,鄧玉對司馬瑋來說似乎還挺重要……
我來不及去想司馬瑋在這段曆史中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我隻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客棧——通知鄧玉。
從賈府的圍牆上爬出來時,因為太過心慌,我在石頭上磕了一跤。一路上,由於天色太黑,加上擔心賈府的人追上來,腳下滑了好幾次,額頭、膝蓋、手掌均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而我完全沒時間管這些,隻是加快腳步往客棧的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客棧,我剛摸到鄧玉的房間門口,還來不及敲門,那個陰魂不散的黑大叔又幽靈一般出現了。
“你怎麽又回來了?這次……”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驚訝的望向我,“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路上被人搶了?”
“我……”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房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還穿著睡服的鄧玉緊皺著眉頭看向我,然後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拉進了房裏,關上了門。
“你怎麽來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鄧、鄧玉,有人要害你,七天後在你回洛陽的路上會有埋伏,你千萬要小心,不能按原路回去!”我一口氣都說了出來,這才感覺稍稍安心。
鄧玉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你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才趕來的?”他的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也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樣子用“狼狽”兩個字已經無法形容,衣服淩亂不堪,還破了好幾處。因為昨夜下過一場雨,路上還有積水,我的手掌上全是泥,鄧玉雪白的睡服上赫然印著兩個髒兮兮的五指印,很明顯是我的傑作。
“呃,我不是故意的……”我訕訕的鬆開他的衣袖,手剛放下去,就被他用力扯入了自己的懷抱。
“蓁蓁,跟我一起走吧!”他呼吸急促,炙熱的氣息噴在我耳側。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什麽?”
“我帶你走,離開衛家,做回衛蓁。還有上次阿公說的你體內的寒症,我們一起想辦法治好它。”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的耳中。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想搖頭,他的唇就在瞬間覆了過來,來不及說出口的拒絕被封緘在唇齒之間。
意亂情迷僅僅維持了一秒鍾,我很快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他。
“跟我回洛陽,把你的病治好,我們此生再不分離,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的。”他俯過身來,聲音帶著難得的溫柔和認真。
我扭過臉不看他的眼睛,“你瘋了……”
“是,我瘋了。那日在阿公的藥廬,我以為自己控製的很好,你我隔著兩代仇怨,的確不該再繼續糾纏。於是我下定決心返回洛陽,我逼自己發誓再不見你。可是,當你這般真實的站在我眼前,我才發覺我內心的真實想法,隻要你出現在我麵前,我便什麽都能放棄,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把你牢牢綁在身邊,再深的仇恨都拋諸腦後……”
他語無倫次的在我耳邊低喃,“蓁蓁,我不能放你回去了……”
“鄧玉,我馬上就要成親了……”
“去他的成親!你又不是衛玠,憑什麽替他背負一生?”
我的眼中迅速湧上一層水汽,輕輕推開他,“鄧玉,你瘋了,可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我們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