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舞姬替身棄妃

“你與娘親,也是耄耋情深,如今怎地就如此狠心拆散我和他?”緩緩的轉過頭來,蝶舞陽幽怨的看著逐月皇:“世人不皆說,寧破十座廟,不毀一門親麽?更何況,我,是你的女兒。”

被她的咄咄逼問驚得連連後退,是嗬她是自己的女兒,可是她卻愛上了自己的仇人:“拆散,舞陽,你別傻了,若是現在不拆散,你以為將來殤聿要是知道你是朕的女兒,以他那邊的決絕,他會如何待你?屆時又將會如何帶若翾?”伸手緊緊的握住浣溪的手,安慰他自己的沒事:“你是朕的驕傲,朕難道不知道麽?此時或許沒事,他日你該如何辦?你告訴朕,你讓朕怎麽辦?”

“我......”

“你別跟朕說你不怕,但是朕怕,你娘親怕。”低頭看著懷裏的女子,他深情的開口,也不知是對浣溪說還是對舞陽說:“浣溪日日夜夜盼著你回來,如今你回來了,就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再讓她心碎麽?”

默默的看著地麵,舞陽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

“即便是朕願意,為了浣溪,朕也絕對不會讓你走。”抬首時,已是一臉的堅決:“此番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朕先將殤聿斬首。”

日頭,已經照的殿前的玉階暖暖生輝,泛著柔和的白光,印出他的臉頰。

他的生命,如今已是命懸一線了。

“好,我同意,但......”若是知道來皇城能生出這麽些事來,她還會前來麽?或許還是會吧,畢竟那是攸關者香菱的生命:“寒蟬之心我必須要,不然我不答應。”

“不行”斷然拒絕,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寒蟬之心那是你娘......”

“可以”浣溪打斷逐月皇的話,而後抬首央求他:“皇上,請您成全臣妾吧,舞陽不是別人,是我們的女兒,如今逼到這個份上,臣妾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女兒又失去。”

“可是浣溪,你得為你......”

“臣妾沒事。”說完,她笑著取出胸口的一物,很明顯的感覺到逐月皇的一頓不悅:“舞陽,這個就是寒蟬之心。你放心,又娘親在,你什麽要求都可以,還有沒有?”

狐疑的看著娘親,舞陽總覺著哪裏不對勁,卻也看不出來端倪:“沒有問題了。”

逐月皇無奈的看了看眼前的兩名女人,對身旁的一名不常露麵的護衛說道:“李玉,你趕緊去阻止行刑,把這個給他。”

“是。”

“你給朕小心了,打扮成劫刑的樣子 ,朕不想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用競文公主換來了。”殘忍的連一絲將來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她,彷佛兩人就這樣一步步遠離了。

“是,奴才這就前去”

稍作沉思,他不留一份餘地給舞陽和殤聿追尋今日的一切:“等下,完事後,將今日監刑的人一律做了,不留任何活口。”好不眨眼,那是上百條的姓名,卻成為留住舞陽的一個必然。

“遵命”領了旨,李玉便轉身匆匆而去。

舞陽的心,也跟著李玉的離去,而慢慢的碎成一片,難道中此一生,他和她之間,便如此終結了麽?

到得刑場之上,殤聿已被人用鐵鏈綁起,渾身都無法動彈,但雙腿卻仍然不曾跪下。

當一幫黑衣人出現的時候,從另一邊也出來一群人,隻是為數不多。但卻是早有準備的,兩隊營救人馬,似乎隻是一個巧合。

因為有了更多的人,營救便顯得太過的簡單,李玉按照逐月皇的吩咐,將行刑官兵一律不留活口,一行人營救殤聿,一行人滅口。

圍觀的百姓,為能看到天下梟雄殤聿的死狀,眾人皆是放下今日手中活計,不說放鞭炮慶祝,卻也是手舞足蹈,畢竟離王如今是最有可能滅了殤國之人,但凡稍稍愛國之士,都不可能願意看到如此一幕。

兩方人嗎合作下來,便很容易的將傷愈救出。

為了躲開即將前來的援救部隊,雙方齊齊朝著城南行去,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囂張的劫走犯人。

不約而同,剛接近城南,兩方人馬便拖去一身夜行服,再轉到去了城西。

當一切平定下來,李玉看了看即便渾身是傷,仍然一身傲氣的殤聿,心下不覺充滿敬佩:“這是寒蟬之心,離王拿了便趕緊離開吧。”

“你是何人?怎麽知道本王需要寒蟬之心?”並未過分激動,反倒是冷靜的質疑。

“別問為什麽?離王還是早日離開的好,以免節外生枝。”說完朝身旁的一行人揮手,而後抬步:“我們走”

殤聿沒有再追問,而是冷冷的看著一行離開的人:“冷眉,去跟著。”而後轉身,步入不大的破院落,尋了一處地方便躺下了。

而守著的重任,隻是默默的為商譽處理傷勢,一切平息,但又似乎還未結束。

冷眉回來的時候,正好殤聿睡醒用了晚膳,見他空手而歸:“沒有查到什麽麽?”

“王爺,那行人剛剛離開,先前說話的那名男子,滿意的與眾人有說有笑,後請一行人去了酒樓用膳。用膳過後剛出城不到十裏,所有人便毒發身亡,委實不知為何。”

“那你不曾查看是何毒藥麽?”

“查不出來,屬下隻是取了那些中毒之人的血,而後記住了毒發是七孔流血,雙手挖心而死。”

點了點頭,殤聿雖甚覺奇怪,也不從入手:“手段倒是毒辣。”不再追究這一切,殤聿隻是隨意的看著她:“這段時日可有她的消息?”似乎,他們兩人,自從進了皇城,便是越行越遠。不是距離,而是心,越來越感覺不到她那薄弱的溫度了。

稍稍垂眸,冷眉帶著幾許哀傷:“郡主生下便已夭折,小姐不知......”

“你說什麽?”孩子夭折了,那舞陽呢?舞陽她該多傷心?雖舞陽從來不曾開口,但對孩子,卻從無形之中流露出的一股憐愛,那是顯而易見的啊:“你從何得來的消息?”

“從皇宮裏傳出的消息。”

“為本王尋進宮的機會。”如今寒蟬之心已經到手,且不論真假,舞陽也不能在宮裏呆著了。

“是”沒有開口,其實他比較希望王爺快些回寧城,以免出現任何的閃失。但想想也不可能,此番前來便是為了小姐,王爺是斷然不可能一人回去的。

胸口稍稍的疼痛,殤聿不再開口,隻是緩緩的,一口一口的喘息著。眸光徐徐的落在窗口的一輪明月上,還明亮的月,還浪漫的夜,是她經常沉思的思緒,但如今卻沒有她的人影。

輕輕的閉上雙眸,殤聿心下長長一聲歎息,總覺得此番事情沒那麽容易,可是他,卻等不及救兵,因為他竟然在害怕,害怕時間一過,她便不屬於自己了,真的害怕。

她本就不是他的妻,如今看來,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無非是 一場無名無分的露水姻緣。原本以為孩子,已經讓他們變得不可分離,但卻不想她卻這樣離開了。如今若是有人留住她的腳步,他卻沒有任何理由將她留下,連那僅有的那一絲牽絆,都不過是煙消雲散。

靜靜的看著王爺的睡容,冷眉他那張冷峻的臉上,稍稍的透出一份無奈,此番他也明白,王爺和小姐之間,似乎已經出了一個缺口,大大的缺口,無可補救,而王爺隻得寄希望於兩人之間薄弱的那種愛。

但是如今,又能怎樣,若是幹擾太多,他們之間便是比登天還難。

因為被逐月皇追殺,一行人隻得躲在城中的一戶小院。每日足不出戶,隻到城裏稍微的鬆弛了一些,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日在皇城中,看到小姐難產,招城中穩婆的告示,沒有任何懸念。因為多日躲躲藏藏,那日與王爺正好膳後散步,看到那張告示,當即用瘦小的身子擋住,不想還是被王爺看到。

當即便著急的要前去皇宮,他的囂張,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但惟獨放不下那個女人。

無論冷眉如何阻止,甚至是已武相鬥,卻仍然沒有止住他的腳步。

隻要是關於小姐的事情,王爺似乎很少考慮,也不作過多的思慮,前去,自然是遝無音訊,知道皇城出了斬首的告示,冷眉這才知道。雖早有心理準備,卻仍然嚇了一跳。

如今,再一次的因為小姐,他們舉步維艱的再皇城中留步,不知何日能夠達到王爺的要求,能夠見到小姐,得以回寧城。

月光,緩緩的從破爛的窗口泄了進來,冷眉靜靜守護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長長的一道白光。

當舞陽聽到殤聿平安的消息時,心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沒有去想他日將要麵臨的一切,隻是沉沉的睡了一覺,暗無天日,那種想要沉沉睡去,不再醒來的架勢,讓甯妃長長的歎息不已。

她知道,這孩子是心累了,很累很累。

即便是失去了殤聿,她也不曾哭鬧,更不曾怨過自己,而是一人去麵臨那失去後的心痛。那樣的痛是一種空得讓人揪心的感覺,一生之中,沒有幾次,因為太痛,所以很容易忘記不再想起。她最痛的時候,便是失去舞陽的時候,可是她也害怕從此失去舞陽那顆本就不甚溫暖的心。

抱著若翾,皇上很是疼這個孩子,雖說長得很像殤聿但她那靜看他人的摸樣,卻是惹人喜歡的緊。這孩子,最像舞陽的地方,該是這雙眸子,幽黑而又深邃,彷佛藏了無盡的心事。

她的女兒,便是如此。

痛,一個人痛著;哭,也是一個人淚濕枕巾。

“娘,你怎的在此?”剛醒來,便看到娘親愣愣沉思的摸樣:“怎麽了?”

“舞陽,你不想見殤聿麽?”

藏在被子下麵的雙眸,緊緊的抓住床褥:“娘親何出此言?”雖知道娘親與自己較好,但屬於他的事,她卻仍然擔心。

“娘親隻是問一下。”她眸間的緊張,讓她的心一陣一陣的揪痛,老天,你何其殘忍,讓我的女兒愛上如此不該愛的人?“若是想見便去見一麵吧,這兩日你父皇忙著,娘親來安排這一切便是。”

“不,不要。”雙眸無光的看著前方,舞陽搖首:“斷了,就斷個徹底。”

“哇”的一聲,甯妃懷裏的若翾大哭,似乎是被舞陽的緊張嚇到了,又更或者是在哭泣著娘親的殘忍。

這無人能知,抱著若翾,甯妃緩緩步出寢房。

過了幾日,一切似乎回到平靜,孩子已經滿月,舞陽的身子早已大好,雖看似紅潤,光澤染麵。但那一股子的清冷,反倒比以前更加的讓人琢磨不透。

一坐在何處便是一上午,一看書便是沉靜一整天。

甯妃說話,她聽著;若翾哭著,她看著。

一切似乎都不在她的心裏,也不再她的意料之間,彷佛所有,鬥不過是身外之物,美人能觸摸到她心中柔軟的那一部分。

這晚,甯妃興衝衝的走了進來:“舞陽,快些準備一下,趕緊的。”緊張的催促著女兒。

“哎呀。”這孩子,總是這樣:“今晚你父皇在禦書房處理鄴鄣國的事情,說是不回了,你現下趕緊的出宮,我知道殤聿住在何處。”

“啊?”

“孩子,不要拒絕,看了他,或許心裏踏實了,然後再痛也不會這般痛了。”算了,也沒什麽可準備的,甯妃拉著舞陽便出了語煙宮。

就這樣,舞陽被甯妃拉著上了一輛馬車。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便前去見殤聿了。

似乎一切,發展的太快了,太讓人不可思議了。雖是如此,卻仍然讓她的心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連日來的那種空虛,彷佛一下子填了個虛虛實實,帶著稍稍的心痛和一種期盼,讓舞陽整個人都變得容光煥發。

不若往常的那種正常,異常的紅潤。

馬車在官道上飛快的行駛著,甯妃緊緊的握著舞陽的手,這是她第一次騙自己的夫君,如此,便是欺君,可她卻毫無顧忌的做了。

他們兩人,似乎都太過的緊張,忘了逐月皇深愛的甯妃和疼惜的公主出宮。即便是宮裏在無人,也不會如此輕易便可以出宮,不可能這般的昭然若楚的奔騰趕路。

但是,飛蛾便是如此,不是麽?

見著火光,卻沒有看到火焰讓自己灰飛煙滅的後果;燃起青煙的那一刻,它的心便已經沸騰起來,又怎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一個終點,屬於它的陽光,卻也是讓它毀滅的唯一。

馬車好不容易停下,甯妃並為下車:“舞陽,你去,多久沒事,娘親等你。”其實,她幫不了舞陽,不然她可以幫舞陽離開,但是私心的,她也不想看到他日舞陽受傷的模樣,不想看到她一個人在邊疆之地,被殤聿知道真相後拋棄的孤苦。

“娘,謝謝。”深深的鞠躬,舞陽不再開口,而是利落的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她的整顆心已經快跳了出來,這裏,是一處很破落的院子,房門口,是兩扇長滿了青苔的木門,因著歲月的蹉跎,已是斑斑駁駁。

深吸了一口氣,舞陽緩緩的笑了:“殤聿,舞陽來了。”淡淡的一句話,輕飄飄的逸出。足下的步子,在那一刻竟然飛揚起來,那一身雪白的衣衫,在晚風中飄起,滿頭的青絲,來不及挽起,隻得長長的飛向空中,而後又緩緩的落下,反反複複,沉沉倫倫。

淡淡的月,悄悄的撒了她一身;薄薄的霜,襲上她的衣衫。

一身繁華,一片清冷,造就無盡的一種傷。

如此絕美模樣,若蝶舞,似雲飛,卻都是一種讓人可看不可及的痛。

剛進門,便看到從門口急急奔出的一個身影,是心有靈犀麽?是因為太過的思念而產生的幻覺麽?

但是,為何他臉上的緊張時如此的明顯?又怎生,他眸間的那一股清泉漾著光芒?而,那一身淩亂的衣衫,卻不曾扣好,就那麽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兒。

是她,披星戴月的來看自己了;是她,踩著一身霜露前來。

嗬不是錯覺,是他,是他。因為她看到了他眸間熟悉的那一種憤怒,熟悉的那一種憐惜和思念。

笑,漸漸的綻放,輕輕的掛上唇角,染上眉際。

亂了心跳,擾了月光,浪漫了這個迷離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