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如果你真的想讓我盡快走出陰影,那給我放幾天假就行。”

“放多久?”

“大概元旦節假期結束吧。”

他聽完笑了下:“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給你放至少半個月的帶薪休假,但這和看心理醫生不衝突。”

他一而再地提這事兒,我莫名有些煩躁:“我說了不用,你就別強我所難了。”

我軟性的抗拒,終歸讓杜霆之放棄了,他嗯了聲:“你堅決不去,我也不勉強,住院費和賠償金會在一周內打到你的賬戶,按照公司的規章製度,你能拿到三萬塊左右的一次性補償金額,還有半個月的帶薪休假。至於徐露,我昨天淩晨見到她了,她承認了對你做的事,我也做了相關錄音,如果你想報警,這將成為最直接的證據。如果你想讓她親自給你道歉,那我會把她叫來。”

他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隻錄音筆遞給我,我接過來攥在手心:“錄音很長嗎?”

“半個小時左右。”

“那我晚點再聽。”

“可以,你有了決定隨時告訴我,我這邊會幫你安排。”

“好。”

“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昨晚顧總救你的事,被人發到網上了。”

看來這新聞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深市再大,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也就那幾個。

我點點頭:“我已經看到了,媒體最愛斷章取義了,把營救的事說成了幽會。”

“確實離譜,我打算讓宣傳部的人寫了篇辟謠聲明,打算把你參與公司年會、顧總又是公司最大客戶受邀參與、又恰好救了你的事說上一說,你看如何?”

我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其實這次的新聞不是八卦報道那麽簡單,是有勢力在背後搗鬼,你發表聲明很可能把創輝甚至溫沁都扯進去,顧曄承和我打過招呼,說他會處理,你就別插手了。”

杜霆之點頭:“行,既然顧總發話了,那就交給他處理。為策安全,你那邊就別住了,我給你安排個酒店。”

“也不用,何葉讓我住她那兒。”

“也成,那我送你們過去。”

“年會最後一天你肯定得露麵,你去山莊吧,我們打車回去就行。”

“不差這點時間,送完你們再去就成。”

杜霆之說著拿走我的身份證和繳費單去辦理出院手續,隨後開車把我們送到何葉家。

我知道何葉是本地人,從她的穿戴和平易近人的談吐來看,一直以為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住的可能是小區房或自建房,怎料何葉住的竟是深市房價前列的別墅。

可奇怪的是,她沒有帶我進入別墅,而是帶我住進了在別墅側邊搭建的木屋。

木屋一共兩層,她住在二樓,在我揣度她可能是住家保姆的女兒時,保姆又來叫她吃飯,還稱呼她為大小姐,說老爺太太在餐廳等著她吃飯,讓她趕緊過去。

“不用,我會自己煮著吃。”何葉說著把我扶到沙發上,又打開電視讓我看著,而她則去了一樓的廚房。

木屋不隔音,大概兩分鍾後,我聽到保姆又來叫她:“大小姐,老爺說大少爺帶了女朋友過來,讓你去打個招呼。”

“哐當”一聲,好像是碗摔碎的聲音,在我猶豫要不要下去看看時,就聽到何葉提高音量說:“他們真搞笑,帶個女朋友回來都要我去打招呼,他們可能是不知道,許雲笙那人心花得很,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褲子還勤快,若我每個都去打招呼,那豈不是得把我累死。”

我從未見過何葉的這一=麵,透過玻璃窗,看到保姆訕訕地去匯報,而木屋不遠處的榕樹下,一個白衣男子正看著木屋的方向,表情有種欲蓋彌彰的憂傷。

我意識到,何葉的家庭,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複雜得多。

我有好奇,但作為客人,不該去探究,於是我掏出杜霆之給的錄音筆,把音量調低一些,湊到耳邊聽。

半小時的錄音,對話並不密集,杜霆之說的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徐露在說。

前半段是狡辯,被杜霆之拿出證據後她開始訴苦,最後請求杜霆之網開一麵。

信息量最大的是訴苦部分。徐露說她和許慕白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可她爸嫌棄她媽生不出兒子,在她兩歲那年就離了婚。姐姐許慕白跟了爸爸,她則跟著媽媽回了老家城鎮上生活,媽媽把婚姻的不幸怪在她不是兒子一事上,經常拿她出氣之餘,還什麽都要拿來和許慕白比。為了能多得到一點母愛,她非常刻苦,後來也確實贏了,從未在考試分數上輸過許慕白。可她命不好,沒有個腰纏萬貫的爹,更沒人拿錢敲開國外學府的大門送她去鍍金,她引以為傲的學曆在名校海歸的姐姐麵前,瞬間暗淡無色,甚至一度自卑到極點。直到知道杜霆之是許家相中的乘龍快婿,而顧曄承並不喜歡許慕白後,她才覺得自己應該能在這件事上拔得頭籌、揚眉吐氣。

所以徐露非常努力的學習和提高自己,在往杜霆之旗下的公司投了四次簡曆後才被錄用,她一直找機會接近杜霆之,可杜霆之卻對我更關注,她不甘心多年的努力白費,於是妒忌則生變,從討厭我到針鋒相對,最後竟生出我意外消失,她就能重拾希望的機會。

所以她一時糊塗就犯了錯,求杜霆之幫我求情,讓我別控告她,說她媽媽有嚴重的慢性疾病,如果她進去了,就沒人看管她媽媽了。

每個人的經曆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波折,所以這不是她能推脫的理由,而且若她真的後悔了,至少應該在微信上和我道歉,而不是裝個陌生人一樣,連個隻言片語都沒有。

在我準備走流程時,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何葉從樓梯上探出腦袋:“我做了番茄麵和糖醋肉,洗洗手準備吃東西了。”

我嗅了嗅鼻子:“聞著就很香,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

我去洗手間洗手時,看到剛才的白衣男人還在剛才的地方站著,天氣那麽冷,我猶豫了下叫來何葉:“何葉,你看看樹下站著的男人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