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曄承陪我睡了會兒就洗澡出門了。

許是怕我又出事,他每隔半小時就給我發條信息,問問我的身體情況,或者匯報他的行蹤,最後覺得太麻煩了,索性和我開著位置共享。

我雖然退了燒,但整個人依然懨懨的,和他聊了會兒就睡著了,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個小時後的事情了,通過位置共享看到他已經來到了樓下。

不照鏡子,也知道我現在的樣子不大好看,我立即去衛生間洗臉,因為麵無血色,便塗了點唇膏。

塗到一半顧曄承就回來了,站在衛生間門口說買了蔬菜瘦肉粥,讓我快去吃。

我衝著鏡子裏的他比了個OK的手勢,弄好來到餐廳,他已經把食物打開放在餐桌上了。

他幫我拉開椅子:“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輕聲道謝坐下來:“好一些了。”

“我買了份山藥排骨,據說這道菜很養胃,你可以多吃點。”

他買的都是大份的,我讓他也拿碗筷來吃,他說他在外麵吃過,目前吃不下。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個新手機遞給我:“昨天被偷的是同款,密碼也是一樣。”

我道謝打開,就看到屏幕是顧曄承的自拍照,我有些無語:“你弄的?”

“對啊,我看公司裏的女生都喜歡把屏幕設置成男朋友或者老公的。”

“那你都呢?”這話脫口而出的瞬間我就後悔了。

他對外和蘇欣是一對兒,自然不可能把我的照片設置為壁紙。

剛想說點什麽緩和氣氛,他就把他的手機打開遞給我,是我低頭看書的照片。

微微泛苦的心瞬間就有些甜:“什麽時候偷拍的?”

“幾天前,拍得如何?”

“嗯……”我打量一番,戲謔道,“大概拍出了我十分之一的美麗吧。”

“那我下次爭取拍出你十分之二的美。”

“可以,我看好你有這種實力。”

我吃了點就飽了,顧曄承拿碗筷去廚房清洗,洗好出來看到我在拖地,立馬從我手中搶過拖把:“不用你拖,你趕緊去躺著休息,明天讓鍾點工來大掃除。”

“我睡得腰酸背疼,活動一下會更舒服。”

“那就去沙發靠著看會兒電影。”

“你陪我?”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可以陪你看半小時,然後我得去趟公司。”

“你回來就是給我送飯的啊,那多折騰,我吃你早上煮的白粥就行。”

“沒事,我甘之如飴。”

打開電視,他問我有沒有想看的片子,這三年我已經與社會脫節,不知道有哪些新片,便讓他幫我選部輕鬆點的。

顧曄承坐在沙發上,我則枕著他的腿睡在沙發上,電影很快開始,但我心裏藏著事兒看不進去,猶豫稍許後,用不經意的口吻問他:“你見到林秀月了嗎?”

他低頭,手指攪玩著我的頭發:“算是見到了。”

見到就見到,沒見就沒見,剛想問什麽叫算是見到,他又說:“她出了點問題,如果你想聽,就得做點心理準備。”

顧曄承的表情有些嚴肅,我的心髒像是漏跳了兩拍:“S……死了?”

“那倒沒有。”

我在心底鬆了口氣兒:“那她怎麽了?”

“她昨晚在廣場襲擊路人被抓了進去,後來她的辯護律師主張她有精神疾病史,還出具了她長達二十年的病曆。今天一大早就被送往專業機構做精神病鑒定,我隻透過車窗看了她一眼。”

“精神疾病……”我默念了一遍,“她真的有嗎?”

“我找人查過她的病曆,她確實有長達十多年的躁鬱症病史。”

“如果鑒定以後確診為精神病,她就不用承擔法律責任了?”

“對。”

我的心情複雜起來。

如果林秀月真的是生了病,那她的所有行為都會歸於疾病的折磨,那我好像也可以釋懷一些。

可現實中不乏利用精神疾病的空子,來逃避處罰的人,如果她是後者,那我真的無法原諒她的投機取巧。

顧曄承見我分神,用手指撚著我的耳垂:“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別多想,安心等結果就好。”

我點點頭,但又想到一件事:“如果她作為主謀被認定為精神病患者,那孫元彬的下場會如何?”

“不會有什麽改變,該判幾年,還是幾年。”

我輕輕呼了口氣兒:“可他至少從林秀月手裏救了我和女兒,平日裏對我也頗多照顧,如果我們出具諒解書,是不是能少判幾年?”

他很堅決:“是能,但我不想出。”

“為什麽?”

“因為他想拐走我的老婆孩子。”

“那……那是因為你對我不好啊,他是出於朋友的道義想幫我脫離苦海。”

“你在幫他說話?”

“我沒幫誰,我隻是在說實話,就算他算計欺騙了我,可在我最難的那三年裏,他是唯一給過我溫暖和照顧的人,更別說他也是為調查父親死亡真相的可憐人,所以開庭前,我會根據情況給他出具諒解書的。”

顧曄承有些心虛理虧,沒再和我爭辯,隻是在我的嘴唇上重重親了口,說到時候再說。

之後幾天,顧曄承特別忙。

白天忙業務,忙應酬,晚上忙著和蘇欣在顧蘇兩家秀恩愛,因為他會事先和我報備,我也從未多想。

而我身體好轉後,每天都去醫院待上那麽幾個小時,女兒的狀態在持續變好中,做噩夢的次數在減少,白天的時候還開始向往走出病房,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這說明女兒對所處的環境已經有了足夠的安全感,是實打實的好事兒,但醫生擔心她再度受到驚嚇,第一次帶她出病房時,把樓層的人都清空了,隻留了經常照顧她的幾個醫護人員。

我藏在房間裏,看著女兒怯怯又好奇的在樓道裏從小步挪動,到盡情奔跑的樣子,一度淚目得實現模糊。

晚上顧曄承回到家,他一進門我就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

最近有人在跟蹤他和蘇欣,為了掩人耳目,他下了班就陪蘇欣吃飯看電影,我說話時他正在換拖鞋,聽了我的話露出滿臉的欣慰之色,然後邊脫衣服邊往裏走,說他去洗個澡。

我起初沒多想,他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回家洗澡換家居服是慣例操作,我想拿他的衣服去洗,卻被他躲開了。

“你在醫院陪女兒待了一天也累了,衣服就不要你洗了,我洗澡時順便揉一把就行,你快去休息。”

他的體貼令我心情為之一暖,但我還是想幫他分擔,趁他往衛生間走時,一把從側麵搶走他的白襯衫:“我在醫院什麽都沒幹,倒是你每天戴著麵具生活,才是真的身心俱疲,衣服讓我洗就行。”

顧曄承想來搶,我笑著逃走,嬉鬧間白襯衫掉在了地上,他彎腰去撿時我瞥到白襯衫的衣領上,有幾個鮮紅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