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丁阿姨離開,等臥室隻剩自己後,笑容慢慢斂了起來。
結婚生子對於渴望家庭幸福的人來說,一直是我人生版圖上最重要的一環,隻是經曆太多後,逐漸喪失了信心與勇氣。
如今與顧曄承誤會盡消,他又為我做了太多,我總不好讓他一直付出和等待,便順著他的話答應了。
可我知道,我心裏滿目瘡痍,身後還有一攤子事要處理,真要結婚或是生孩子,我依然是自信不足,甚至是有些逃避的。
可大家都在為我的事忙前忙後,甚至焦頭爛額,我也不能傳遞負能量,在人前都是一副開心快樂的模樣,隻有獨處或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讓真實的情緒肆無忌憚地流露出來。
我一直盡力隱藏,自認為藏得很好,可這晚夢到被程靜怡追著要取我心髒的夢時,我驚醒過來卻沒分清夢境和現實,把安撫我的顧曄承當成了程靜怡,全身呈現出高度防禦的樣子,對他拳打腳踢。他忍著痛打開燈後想喚醒我,卻在轉回身要抱我時,被我往臉上撓了一把,血印很快突顯出來,看到滲出的血我愣了下,才慢慢回過神。
愧疚和後怕令我哭了出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用被角幫我擦幹眼淚,“隻是做噩夢而已,不要害怕,而且就算是真的,有我在也不會有人能傷到你。”
他溫熱的胸膛、有力的心髒令我慢慢安定下來,然後他伸出胳膊讓我枕著,麵對麵地抱著我,另一隻手輕輕拍我的背:“時間還早,你再睡兒。”
隨即,輕柔的給我唱起了歌。
我繃緊的身體在他的輕撫和歌聲中慢慢放鬆下來,隨即又慢慢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發現顧曄承沒去上班,在一樓的客廳和丁阿姨說著什麽。
聽到我下樓的腳步聲,顧曄承扭頭看到我,就迎了上來:“怎麽不多睡會兒?是餓了嗎?”
我搖頭:“睡夠了,不過你怎麽沒去公司?”
“今天事兒不多,遠程遙控一下就好,順便在家陪你。”
其實這些天,他白天去公司,晚上回到家手機也不消停,事情是真的多,也是真的忙。是因為我昨晚做噩夢的事,擔心我的身體狀況才留在家裏陪我的。
我勾著他的胳膊笑了笑:“我挺好的,做噩夢隻是偶發事件而已,不用你陪,你還是去公司吧。”
他捏捏我的下巴:“不想我粘著你?”
“沒,是怕你抽出時間陪我,以後又把加倍的工作。”
“沒那麽誇張,丁阿姨給你熬了燕窩粥,去餐桌上坐著,我盛來給你。”
燕窩粥很好喝,但我不餓,喝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顧曄承也不嫌棄,端起碗就喝我剩下的,這幕恰巧被從廚房出來的丁阿姨看到,她笑著說鍋裏還有很多,讓顧曄承去盛新的。
“丁阿姨,你不懂,這是年輕人的情趣。”
我一陣羞赧,在桌子下猛踢了他一腳,他笑得更開心了,丁阿姨笑著說:“難得你在家,吃完陪小阮去小區裏走走,她傷口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需要適當的運動,運動量達到了,胃口才能好。”
“巧了丁阿姨,我也是這樣想的。”
丁阿姨把手裏的保溫杯放到餐桌上:“這裏麵是蜂蜜薑茶,溫胃健脾的,記得帶上給小阮喝,不過記得兩小時左右回來吃午飯。”
顧曄承喝碗粥,牽著我的手往門口走,正打算彎腰換鞋子,顧曄承就拍拍鞋凳示意我坐,我剛坐下他就從鞋櫃裏拿出白色的球鞋要幫我換。
我縮了縮腳:“我自己來。”
“沒事,我來就好,省得你彎腰。”
“沒那麽誇張,我頭上又沒有皇冠。”
他拉住我的腳踝,開始把我換鞋:“這不是誇張,這是愛,不過你的話提醒了我,我是得給你安排個皇冠,畢竟我又不是沒這個實力。”
他最近瘋狂的給我買東西,才住了不過一周,家裏已經到處塞滿了我的物品,我連忙拒絕:“我不要,又不是女王,戴什麽皇冠。”
他撓撓我的腳底板:“你是我的女王。”
我被他撓的邊躲邊笑,一直強撐的笑容,久違的自然綻放開來,陰霾許久的心也敞亮了許多,好像心髒多了道裂縫,讓太陽能照進來。
換好鞋後他繼續與我十指緊扣地出門,我發現門口的保鏢從昨天的兩個增加到了四個,看來是他今早安排的。
就連我們在小區裏遛彎時,身後都有兩個保鏢不遠不近的跟著。
自那天在醫院聊過程靜怡和程正鬆後,我們就沒有在聊過,但我知道這些事是他在處理,我突然尋思,他留在家陪我又增派保鏢,可能是那邊有什麽大動作了。
直接問,顧曄承為了不讓我擔心憂慮,肯定不會說,於是我狀似不經意地問:“在小區都讓保鏢跟著,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會,之前那兩個保鏢,在樓下守著,都讓你被擄走,所以這次多挑幾個,以保萬無一失。”
我笑笑:“那兩個保鏢,被你開了?”
“嗯,能力不足,總不能供著不成。”
我事後了解到我被擄走的方式,於是說:“其實也不能怪保鏢,是她太狡猾了,監控了我的外賣賬戶,在小區門口以我的身份取走外賣,還備齊了外賣的服裝和摩托車混進家裏,把我迷暈後又塞進行李箱帶走,是個正常人都想不到這種方式。”
“你分析的是,但這不是保鏢推脫的借口,是他們太沒警惕心了。”
見他眉頭深鎖,又要陷入自責裏,我連忙轉移話題:“現在這幾個,是你精挑細選的吧?”
“嗯。”
“那就好,有他們守著,你能安心上班,我也能安心在家,挺好的。”
“理論上這樣,但我卻恨不得時時陪在你身邊,讓你的活動範圍在我的視線之內,才倍覺安心。”
“那你趕緊施展魔法,把我變成拇指姑娘裝進口袋隨身攜帶吧。”
……
一番聊下來,顧曄承始終沒有透露程家那邊的動向,我也就沒再追問,繞著小區走了一圈後回家吃午飯,丁阿姨燉了排骨山藥湯,又做了份糖醋裏脊和柴火雞,妥妥的全肉宴。
顧曄承一直給我夾菜,我捂著碗:“我真吃不下了,你別一個勁兒的給我夾了。”
“你瘦了好多,多吃點。”
“可豬也不是一頓養肥的。”
他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把自己比喻成豬的人,不過豬長胖還有另一個辦法,就算吃完再睡。”
他說著把碗放進洗碗機,點擊清洗按鈕後拉著我往樓上走:“走吧,豬豬要睡覺去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