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假象

我還在努力探尋著,剛才看過的幾個畫麵在我眼中不斷的轉換,但是也隻是這幾個畫麵而已,我最想看到的東西還是不在。我反複看著這幾個畫麵,其實我二叔現在實在一種“穩定的不穩定著”的狀態,換來換去都是這幾個畫麵。但是我知道人有一種心理,越想忘掉一個人,就會記得越清楚;越想忘記一件事,就越會想起那樣的畫麵。就比如我現在對你說,“你腦子不許想著一隻大熊貓的樣子”,那麽大熊貓的影像會第一時間在你腦海裏成像,人類有些本能的反應,已經可以發展成固定的規律。

果然,這幾個畫麵切換過程中,有一個畫麵一閃而過,迅速消失了,我還沒來得及融入,就再也看不見了。隨著我耐心的等待,那個一閃而過的畫麵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大概是二叔陷入到深度睡眠,警戒程度也越來越低了,潛意識裏又放心不下那天發生的事情,才會有如今的這種效果吧。

畫麵慢慢趨於穩定,二叔在高速上開著車,路過吉林鬆原地區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他往家裏打了幾個電話,但是都沒有打通。二叔十分著急,但是又不敢把車子開得太快,不然會把有危險的人引入家中。到了哈爾濱的地段的時候,二叔下了高速,在哈爾濱市裏遛了幾圈,把跟蹤他的人甩掉了,然後也沒敢再上高速,而是走小路一路回到齊齊哈爾。

二叔到家之後急急忙忙的回到村裏,那個村子的人基本都姓吉,都是一族的,二叔發現全家人都在。他趕緊問到底家裏出了什麽事,電話為什麽打不通,為什麽在執行“假死計劃”的關鍵時刻把他召回。但是家裏人都很錯愕,那幾個好老好老的老頭,其實是我遠房的幾個爺爺,村子裏出來的人應該都知道,一個村子裏,同一氏族的遠親其實很多的,村裏許多人都多多少少有點親戚,隻是遠近罷了。那幾個老頭的臉色立刻變了,告訴二叔從來沒有打電話給他,更沒有讓他回來。二叔一拍大腿,喊了聲“要壞”,趕緊出門,但是一切已經晚了,悲劇已經釀成。村子裏出現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裏麵有魅格格,有老雜毛,有那個用軟刀的青年男子,他們的出現太突兀了,而且人數眾多,將整個村子都包圍了,老雜毛和用軟刀的青年迅速製住了我這特別老的幾個爺爺。我看到村子裏許多街坊和我家的一些遠親想反抗,但是為了保護那幾個老頭,都不敢貿然出手。這瞬間成為一種惡性循環,以至於每次有人想出手,都會受到偽滿要傷害人質的要挾。而且人群被被切割分開的十分嚴重,每幾個人身邊都有更多的偽滿的人,根本沒法布置成有效的反抗。這個時候,我看到老雜毛有條不紊的開始布置他的鏡子,這次的鏡子又有不同,無論形狀還是尺寸,都是前所未有的大,也是前所未有的奇怪,但是都透著一種邪異。我們整個家族的人,身上都被畫著奇怪的紋路,每個人都變得軟綿綿的,被放到了鏡子陣的中間位置,隻有我二叔一個人在鏡子陣外。鏡子的角度刁鑽而詭異,人們無論看向哪裏,都會看到自己的臉。

老雜毛似乎發現了這個村子裏都是我家的一些遠親了,像是我二叔家人,我三叔的家人,都不在這裏,他對這樣的狀況十分的不滿意,於是逼問我二叔吉家的主要成員在哪裏。二叔並不回答,老雜毛就陰險的笑了笑,說了一句,“也對,這些偏支的血脈,既不會有黑水寶藏的隱紋,也喚醒不了關於吉家遠古的記憶,抓起來也沒什麽用,”,然後魅格格笑了笑說,“那我們就沒必要抓人家啦,怪不好啥意思的,全殺了吧。”老雜毛就到鏡子後麵,開始念叨古怪的咒語,漸漸的,鏡子陣中間的人開始**,人們不自主的轉移自己的視線,但是無論怎麽看,都會在四麵八方的鏡子中看到自己的臉,人們的眼睛慢慢變得發紅,神智逐漸開始不清醒。於是,我的一個年輕的遠方弟弟第一個控製不住自己,他突然用力掐自己的親生弟弟,然後她媽就開始阻止他。這件事成為了一個導火索,人群中有的人瘋了,開始攻擊自己周圍的人,周圍的人不得不保護自己,就開始反抗,在反抗的過程中也越來越癲狂,最後也陷入了瘋狂的攻擊模式。許多人要瘋未瘋,但是明顯已經到了控製不住的臨界點,為了不傷害自己的血肉至親,他們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整個過程中,老雜毛不斷的逼問二叔,我家裏其他人的下落,二叔堅持不說,老雜毛讓軟刀青年按著他的頭,看自己的親人發瘋,看自己的同族自相殘殺。二叔流淚了,要閉上眼不再看這一幕,軟刀青年就把他的眼睛扒開,看著眼前這如同地獄的一幕。不斷有人發瘋,不斷有人被砍死,就這樣周而複始,到最後,整個村子已經成了一片火海,二叔終於也崩潰了,竟然唱起了兒歌……

“吉家寨,靈山坡,坡裏的和尚特別多;吉家後,拜達摩,終有一日能成佛。吉家寨,靈山坡......”二叔像是個孩童一樣,不斷重複這個童謠,無論老雜毛怎麽努力,二叔都隻是重複這一句,他們無奈,隻好把二叔關了起來……

最後一個畫麵,是黑暗中,一個女人打暈了所有守衛,攙扶著二叔,借著夜幕逃走了。二叔似乎也很聽這個女人的話,這個女人讓她怎樣,她怎樣,跟著她走,不吵也不鬧。這女人的身形如此熟悉,但是又似乎有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我接著夜幕反複看了幾遍,終於驚訝的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是我媽媽……

信息量一時間有點大,我又在二叔的腦海裏呆了很久,都沒再有別的畫麵,我隻好回到自己的身體,把我看到的一切告訴大家。

“家裏人都死了?”韓三九驚愕的問道。

“不符合邏輯,死的都是吉家的旁支。阿吉所在的最正的一支沒有被發現,咱們仆家的人應該也沒有被發現,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這些人都消失了。”李森否定到。

“不符合邏輯的地方,太多了,你們的重點,都放錯了地方,”老瞎子說道,“如果是偽滿的人抓了你二叔,並做了這種事,那麽你媽咱們會出現在他們那裏並且救出了你二叔?那個抓走你媽的什麽納威,又怎麽會說吉家的人像是老鼠,好不容易抓不到吉家的人?除非是,他們愛新覺羅內部也是割裂的,各個勢力消息不流通。”

“晴媚格格和納威王爺,的確不是一支勢力,”屠重說道,“雖然都是偽滿的人,但是他們之間的確是有紛爭,據說晴媚格格的血統更正,是嫡傳,但是她是女孩,而這一支到她這一輩隻有她一個人,沒有男人;納威王爺,就是那個穿著白衣服白鞋的人,雖然不是嫡傳,但是是這一輩長子,是庶出裏血統最正,威望也最高的一個。厄想來,他們的確是有對立的。”

“娃子,這樣也說不通地,”老瞎子依舊否決到,“同一個係統裏相互對立的兩個勢力,絕對不可能是完全割裂開的,一定都滲透到彼此的勢力裏。如果魅格格玩這麽大手筆,那麽這勞什子納威王爺絕對不可能不知道。”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到底怎麽個意思。”韓三九記得抓耳撓腮。

“瓜娃子,急啥子,”老瞎子一腳準確的踢到韓三九的屁股上,問我到,“你們自己家這一支住在這小城的偏僻地帶,那家裏遠親住在鄉下是不是?”

“是啊。”我是親眼目睹二叔腦海裏那個畫麵的,震撼遠遠比他們來的大,到現在都沒緩過來,根本沒什麽想法,也不知道老瞎子問我這件事幹什麽。

“第一,偽滿內部即使有對立,也不可能信息保密到完全不知道彼此在做什麽的程度,所以你二叔被抓,你家遠親被殺,納威完全不知道,說不通;第二,你媽能把你二叔從偽滿嘴裏救出來,怎麽會輕易的被納威抓住,而且為什麽要放下你二叔聯係你妹妹?說不通;第三,如果你阿吉是吉家最正的一支最重要的一個孩子,在旁支收到了毀滅性打擊的情況下,你家人怎麽會毫無作為而選擇消失呢?依舊說不通噻!”

“都說不通……還分析什麽屁啊……”韓三九嘟囔道。

“當所有的選擇都不可能的時候,那麽最接近可能的一個,就是真相。”老瞎子十分肯定的說道,“你在你二叔腦海裏看到的,或者說你二叔自以為自己經曆的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