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盲目何太息
“啥子?龍虎山驚虎符?”老瞎子突然開推門驚呼道,但是我的靈魂已經絲毫不能動了。
“林靈都,算你有見識!”司徒如海冷笑著說道,“你這麽七竅玲瓏的一個人,應該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吧?”
“玄……玄正師兄送你的?”老瞎子結結巴巴地說道,他扶著我肉身的手不斷發抖。
“你在騙你自己嗎,‘九步神算’林靈都?”司徒如海冷笑著說道,“你應該最清楚,玄正子拿不到這麽好的符籙吧?銀色符籙,全天下除了名門正派的首腦和幾個大能手藝人,又有幾個人能得到?玄正子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又怎麽會得到這種東西?”
“是龍虎山的人?”老瞎子頓了許久,說道。
“沒錯,你終於明白了!”司徒如海笑道,“不然即使是玄正子,又怎麽能那麽輕易製服你?從始至終,龍虎山就參與了!不然你那小朋友閱讀我的記憶,又怎麽會讀不到我欺騙林福的記憶?因為當年龍虎山的高人已經幫我把那段記憶隱藏起來了。”
“龍虎山……我那時下山已經將近二十年,一切又是為啥子!”老瞎子怒吼道。
“因為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下山就下山了,”司徒如海說道,“甚至如果隻是一個人間門派的師爺,下山就下山了;可是如果一個人快要成為一方梟雄,甚至馬上要成為自己的管理者,那這個被曾經被自己趕下山的人,就很有必要被處理了。”
“我怎麽會管龍虎山?況且,是我自己犯錯下山,我從未責備過任何人啊!”老瞎子激動地說道,此刻他已經完全慌亂了,哪還有點“九步神算”的風采。
“若是當時洪門按照你的意見加入了國家的整改,你從中挑出一批精幹的人加入組織,那你不就成了龍虎山的管理者了?到時候你若是給龍虎山找麻煩,誰又能限製得了你呢?”司徒如海說道,“與其等到那一天,還不如先搞定你!”
“你……你們!”老瞎子臉憋得通紅,後退了幾步,哆哆嗦嗦地說道,“好,好,好,那我隻問一件事,那些書信……我和紅玉那些書信……”
“哈哈哈哈!可笑!”司徒如海冷笑道,“那些書信,是我們寫的!”
“不……不可能!”老瞎子的手捂著胸口,艱難地說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候我都郎,此情可欽……”司徒如海笑著說道,“很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是不是?這個簡單啊,因為這句就是我寫的啊?不明白字跡為什麽和展紅玉寫的一致?因為展紅玉最開始寫給你的信,被扣在龍虎山了啊!模仿一下又不是很難!林靈都,人人都說你聰明,為什麽我偏偏覺得你很蠢?這麽簡單的事情,半個世紀了你都想不到?你看你現在這張醜陋的臉,你是要哭嘛?你甚至流不出眼淚!”
“你……你們……噗!”老瞎子一口血噴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哥,你夠了。”一個聲音響起,是司徒如塵。
司徒如塵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不是被安樂死了嘛?
當然沒這麽簡單。
一個無辜的人,或者說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有罪的人,我哪會讓他安樂死。恰恰相反,暗地裏,我和司徒如塵交代了大部分事情。交代了我在林福和司徒如海腦子裏看到的東西,他果然是老瞎子的徒弟,很快就很老瞎子一樣,反應過來一切。
所以我和他一起製定了這個計劃,這是很險的一步棋。如果他和他哥哥是一夥的,那就徹底完蛋了;即使不是一夥的,如果他還是向著司徒如海,那也不能起到作用。但我就是賭,賭老瞎子不會看錯人,在司徒如塵的記憶裏,我看到老瞎子像是曾經對待我那樣對待他,也許就是這點讓我盲目相信。隻是,我也不是以前的吉野了,我現在畢竟還沒徹底從“山”退出,對他這樣一個黑老大還是很有威懾的,如果他不配合,我有一百種方式玩死他。
我真的是成長了,不知道是該悲哀還是高興。
我之所以要背著老瞎子,是因為老瞎子這次來鷹潭市,已經不是那個我印象中的老瞎子了。他變了,變得畏手畏腳,變得猶若寡斷,雖然還是智計百出,但是他的心已經影響他的大腦了。所以我怕告訴他,怕他會露餡。我和司徒如塵商量好之後,讓“山”的兄弟找來了假死的藥,可以讓呼吸水平達到極低的水準,心跳簡直微不可查。加上司徒如塵自己也學過吐納的法門,更是做到了以假亂真。
曾經用在我自己身上的假死計劃,如今用到了別人身上,這滋味還真是怪怪的。
“如塵……你沒死?”司徒如海驚訝地說道。
“大哥……我今天,要清理門戶了……”司徒如塵站在司徒如海身後,他是從棺材裏出來的,此刻拿著一把鋒利的刀,當真如同一個惡魔。
“就你?如果我死了,你走不出這間房子!”司徒如海說道。
“大哥,你的手下,現在應該都已經被我和吉先生的手下撂倒了。”司徒如塵說道,這也是我之前和他周密計劃的一部分。
“如塵!你何必為難我?”司徒如海突然臉色就緩和了起來,“畢竟我們才是一奶同胞啊!兄弟手足,何苦為了外人傷了感情?”
“大哥,我保證,你還沒拿到口袋裏的槍,我已經可以割斷你的喉管,所以你的手還是老實點,”司徒如塵緩緩說道,“大哥,我突然感覺有點悲哀……因為整個洪門的規矩中,都沒有一條正好適合你……因為你殺死的是親生父親,嫁禍的親生弟弟!還記得洪門的誓言嘛?立誓傳來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義氣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終!”
“刀下終?我先弄死這喪門鬼!”他說著就準備把銀色符籙再次扔向我這裏,我十分著急,因為我的靈魂此刻一動都不能動,偏偏老瞎子還暈倒了,再被這符籙砸一下,我十分確定,我肯定要掛掉。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五道遊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吾進差役,著意收尋,收魂附體,幫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裏童子送魂來,失魂者某某。奉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司徒如塵一巴掌打在司徒如海的手上,銀色的符籙錯過我的身體掉在地上。而與此同時,司如塵突然喊起這個咒語,我一下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牽引我,十分細小,但是我的靈魂慢慢回到了我的身體。
我慢慢睜開眼睛,頭有點暈,站不起來,估計整個人氣色也不會好到哪去。可是眼前的局麵,卻發生了變化,司徒如塵的刀夾在了司徒如海的脖子上,而司徒如海也拿出了槍,抵在了司徒如塵的腦門,一時間雙方僵持了起來。
“我知道的你的刀快,也知道你的學了點道術,但是我在美國這麽多年,我的槍也絕對不慢,”司徒如海說道,“從小到大,你什麽都比我強,學東西比我快,長得比我秀氣,老爹喜歡你,新來的先生喜歡你……可是我不喜歡你!沒有你的時候,所有人都更喜歡我!我們從來都沒好好比試過,那今天就來一次,即決勝負,也決生死。”
“可以,”司徒如塵沉靜地說道,“但是那之前,我要你說清楚當年林先生的事。”
“嗬嗬,你就這麽自信能殺掉我?”司徒如海說道,“好,那我讓你死個明白。當年有龍虎山的道姑找我,告訴我整個計劃。那道姑法術高明,就是她擒住了林靈都。我身上有她的書信,她讓我照著那書信模仿筆跡。她說過,如果我幫她鏟除林靈都,會幫我在美國重新組建洪門,甚至有機會和她一起通往長生!哈哈哈哈!雖然她道術驚人,但是長生什麽的,我並不在意,隻要能弄死他愚昧的老爹,順帶弄死這煩人的林靈都,又有何不可?隻是可惜,他太不中用了,這麽晚才來報仇!後來我著急出國,沒有時間順帶連你一起殺掉!”
道姑?什麽道姑?我的林爺爺啊,你到底是欠下了多少情債啊?
“誰又能判斷這是不是你信口胡言?”司徒如塵說道。
“你也是學過道術的,你自己看我手臂上這字,可是一般人能寫的?”司徒如海說道。
我費力地扭了扭脖子,看向了司徒如海手臂,那手臂上有個字,的確充滿了力量,就如同天坑地下莫爺和雲浮道人墓碑上的字。
隻是那個字,我太熟悉了,讓我的心都不由地跟著震顫起來。因為那個字我見過,印象深刻,在我和百裏風清結婚的那天,有個人帶著這個字,嚇得黃玉米哆哆嗦嗦,就憑這一個字,逼著我和他結盟。
隻是這個字,比當初小葉寫得更加有力量,更加讓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