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前人

“你彪啊,我說的又不是現在我們幾個人裏就有間隙!不過……現在有也說不定。”李森說完不懷好意的看了看周圍。

“我說了這裏你放心說話,你現在就別亂猜忌。”我這人做事,許多時候就是憑感覺,李森知道我的脾氣,不想惹我不開心,也就趕快住嘴了,沒想到老瞎子倒是不開心了。

“你說了這麽多,哪句能證明你幹淨了?”老瞎子冷哼一聲。

“我幹不幹淨的,不用您老操心了,”這倆人剛才還一副投機的樣子,轉眼就又扭了起來,“我要是想證明,自然能證明,倒是你,恐怕是說不清。”

“你倒是證明給我看啊!”老瞎子胡子一撅。

“阿吉,你信不信我?”李森不理會老瞎子,轉眼看我。

“現在不是我信不信你的問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也學會了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其實變成鬼身到現在才兩天,但是讓我一下子變了好多。

“嗬嗬……”李森一聲冷笑,“你是宗家我是仆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嗬嗬,我們這祖祖輩輩都是在圖什麽呢?”李森的聲音有點冷淡,我聽得一陣心寒,但是也沒接口。

“我、家、先、祖、是、李、成、梁!”李森一字一頓的說了這麽一句。

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句話為什麽就能給他證明,也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句話是為什麽勢力,而且他的情緒為什麽那麽奇怪。

“李成梁?那個把努爾哈赤養起來,導致整個大明覆滅的李成梁?”老陳先反應過來,喃喃的說道。

“你再亂說,我讓你走不出這個屋。”李森的臉色陰冷,仿佛被人碰到什麽不可觸及的傷痛,語氣冷的嚇人,一股殺氣毫無保留的露出來,老陳不由得退了一步。

“李森!”我對著他悶悶的吼了一聲,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低著頭不再說話。

“老陳,不要亂說,”老瞎子插嘴道,“曆史的是是非非,又怎麽能如此簡單的定義,尤其是李成梁這樣的人物。公證的說,李成梁功大於過,沒有李成梁,大明王朝崩潰的可能會更快,明朝的氣數已盡,不是一兩個人能左右的。要說李成梁這一生,鎮守遼東三十年,功蓋當世,三十年間沒有敗績,遼東百姓生活安穩,算得上的是個優秀的大帥!他兒子李如鬆,南征北戰,萬曆年間大敗倭寇,保護了朝鮮和北方的人民,他也是個好父親!”

“謝謝,我代我家先祖謝謝你。”李森很尊敬的對著老瞎子說。

“你也不必謝我,我隻是尊重曆史。但是這和你的身份,又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問他好了。”李森隨意的指了指我。

我?我怎麽知道?李成梁又沒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阿吉,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吉大叔帶著我們,去看李成梁石牌坊麽?”李森的臉色充滿了笑意,似乎是回憶到我們的童年,他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

李成梁石牌坊?我努力回憶,隱隱約約想起來一些。那大概是我們七八歲的時候,我爸帶著我和李森到遼寧旅遊。當時我們遊玩到李成梁石牌坊的時候,一直溫和微笑的爸爸變得嚴肅起來,我隱約記得他對我說,你要記住,李成梁這人是個英雄,是個大將軍,是他保衛了遼東,沒有他,就沒我們的今天,沒有他,我們也許根本沒有活到現在的機會。

看著我似乎想起來了,李森笑著說道:“想起來了?吉大叔的話,你一定不會忘的。”

“說什麽了?”老瞎子和老陳一臉的好奇。

“我爸說,李成梁是個英雄,沒有他,就沒我們的今天,沒有他,也許我們活不到今天。”

“其實,沒準,這隻是一句普普通通教育孩子的話啊。”老陳說。

“應該不是,當時我爸的表情,我有些印象,太莊重了。”我回憶道。

“這個瓜娃子,就算是李成梁和他家先祖有關,你又怎麽證明你是李成梁後人?”老瞎子說道,始終保持著猜疑的態度。

“這個簡單,”說著李森拿出了一塊古樸的銅牌,這個應該是個腰牌,一眼就能看出是頗有年頭,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總兵”兩個大字,反麵是個“令”字,李森接著說道“這腰牌是從我家先祖起流傳到現在的,如果這樣也不能證明,那你還陽之後,我們一起回家,你家裏人也會給我證明。”

其實我早就相信他了,隻是為了給老瞎子和老陳一個交代,我才不得不這樣做。

“李成梁是吉家門徒?還是仆家之首?”老瞎子也是個幹脆的人,說到這裏,也不多話。

“沒錯,李成梁先祖的先人從朝鮮來到明朝,投在護佛宗門下,學得了一身本事,後來和很多護佛宗的弟子一樣,走出門派,曆練自己。而李成梁先祖更是做到了遼東總兵。但是那時,吉家已經看透了明朝必亡的趨勢,意識到明朝覆滅之後,自己的結果也不會太好,於是解散門派,決定隱與人世間。但是李成梁先祖更加深思遠慮,他認為吉家一旦被人發現,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於是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組織了大批忠心而又有能力的護佛宗弟子,組成十仆族,明裏暗裏保護吉家。”

“要是這樣,曆史上很多疑點倒是也可以解釋的通了,”老瞎子不假思索道,“史書評價李成梁‘貴極而驕,奢侈無度,全遼商民之利盡籠入已,以是灌輸權門,結納朝士,中外要人無不飽其重賕,為之左右’,其實按照李成梁的智慧,整個遼東都是他的,他想要貪,完全可以偷偷摸摸的斂財而不被人發現,沒必要非要弄得世人皆知,貪汙又不是什麽號炫耀的事情!但是當時你家的先祖,為了斂財無所不用其極,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聲譽,甚至經常和那些滿人眉來眼去,滿人給錢,他就不打,還經常虛報人頭換取功勳來換取朝廷的賞錢。現在看來,難道是為了吉家,甘願冒這天下之大不韙?”老瞎子分析的頭頭是道。

“可以這樣說,”李森苦笑了一下,“我家先祖的確是愛錢的,但是還不至於如此激進。其實在明朝,又有幾個關於不貪呢?不貪沒法活命啊!但是吉家隱於世間的變動,組織門徒們成立仆家的運作,其實哪有這麽容易,欺上瞞下,暗中操作,沒有一處不是要用錢打開關節。”

“吉家的護佛宗本來就應該有些資本,如果知道那什麽黑水城寶藏,更不應該缺錢的啊?”我心裏有些不悅,如果自己的先祖如此的不近人情,讓別人背負罵名,而自己卻毫無作為,那這樣的先祖又有什麽可驕傲的?

“也不能這麽說道,吉家解散護佛宗的時候,錢財散給了門人,周遭的窮人,還有龍城內的寺廟,自己留的本來就不多,隻夠做一家普通的鄉間富豪罷了,財力根本不足以支撐組織吉家的門人,而且吉家本身也不知道李成梁先祖在組織門人。再說黑水寶藏,這事本來就是個傳說,而且這事情更是雍正年間才傳出來的,我家先祖怎麽可能知道。”

“爆出這件事的,是叛出的那族仆家?”和老瞎子呆久了,我的思維也開始活泛了。

“不止是他們,”李森的臉色帶著怒意,“這事情,應該說是雍正年間,那批來覲見的泰國人爆出來的,他們向雍正訴說了這件事,雍正也想借刀殺人,雙方一拍即合。”

“可是這樣也不至於讓其他勢力窺探吉家,以至於起了殺心啊!”老陳說道。

“這就和那族叛徒有關了!”李森咬牙切齒,“那族人的勢力,其實並不比我家小,但是更多是隱藏在地下,他們比我家先祖加入護佛宗的時間還早,所以李成梁先祖才認為他們的忠誠度無可挑剔。在泰國人覲見雍正的時候,雍正本來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是這族叛出的人出來作證,說吉家就是黑水城那黑英雄的後人,他們不僅掌握了黑水寶藏,還擁有《長生經》!”

“原來是這樣,”老瞎子低語道,“於是雍正有了必殺的理由,怎麽能讓你一個富可敵國,曾經為敵國輸出人才,還可以長生的家族存在?”

“沒錯,”李森說道“他們的證詞,威力之大,無可想象,那黑英雄本來就是蒙古人,江湖人本來對於吉家都是好感,但是在那個滿人當家的天下,所有的漢人,對漢人以外的民族都充滿了仇恨,於是吉家就成了一個用心陰險,企圖奪取天下的邪惡存在,江湖人人得而誅之!其實這本不是理由,更多的是因為他們也對那黑水城寶藏不懷好意,給自己找個理由罷了,嗬嗬,虛偽。”

“叛出的那族人,姓什麽?”我問道

“姓關,自稱聖武關氏。”

“呀!”小狐狸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