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陀之後

“這個……我也解不開……”石懷中為難地說道,“那魂契蠱的原理恐怕你們也知道,必須完成了當時的承諾才能解開……不然那蟲子會不死不休……”

“你特麽!你當時為什麽非要弄那麽個鬼東西!”李森怒罵道。

“森子算了,這事本來最開始就是我不對,不怪別人。”我說道。

“其實也是有個辦法的……”祥哥說道,“隻是你們都不願意說罷了……”

“什麽辦法啊祥哥?我是真沒想到。”我說道。

“那算個錘子辦法……”老瞎子說道,“把那個傻子釋刑天的後人殺了,你不就算是完成了你的承諾了麽……到時候那些啥子蟲子自己就死了……”

“不可!”原本不怎麽說話的法善師父說道,“因果循環,不可妄動殺戒啊……況且那孩子……哎……那是個有顆赤子之心的孩子啊!”

“法善大師,您認識那個孩子?”沈羽問道。

“小羽,你忘了法善大師是從哪裏來的嘛?法善大師就是普成大師的大徒弟啊!”祥哥說道,“釋刑天的後人由普成大師守護,法善大師又怎麽會不認識他!”

“阿彌陀佛……這段孽緣,就由貧僧來說吧……”法善大師緩緩地說道,“這是塵封多年的事情了,當時的我還隻是個小沙彌。那時候釋刑天已經是有了些名氣的魔頭了,有一天,他和人激鬥,受了重傷,正好被師父救了。師父發現他一身血煞之氣,釋刑天醒來之後說自己是受到了修魔之人的攻擊才變成這個樣子,師父也不戳破他,隻是想感化他,把他帶回來廟裏。師父覺得釋刑天修為深厚,對於佛法的領悟也遠遠超過常人,認他做師弟,實際上其實是師徒之實。釋刑天當時受到了佛法影響,一心皈依佛門,對自己一生所做之事極為愧疚,其中就包括了自己一直為了突破而忽略的兒子。他的兒子的到來是個意外,那孩子的母親生下他就死了,那孩子是由村子的人輪流養大的。師父讓釋刑天把孩子帶回寺裏撫養,釋刑天了卻一樁心事,一心修佛。那孩子見到了父親,受到了關愛,又被師父重視,也非常歡愉,原本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麵。當時釋刑天四十多歲,他的兒子隻有十八歲,對佛法也極有天賦,師父十分開心,沒想到悲劇也因此開始了……”

“阿彌陀佛……”法善大師悲傷地說道,“師父收了釋刑天的兒子當徒弟,取法號法淨,意為不受輪回之苦,早歸淨土。我們雖然是在一座小寺廟,雖然都是修佛的人,但是畢竟還沒有得道,都還有七情六欲,心中還遠不是淨土。當時我的幾個師弟,對法淨師弟無比嫉妒,認為師父對法淨師弟過為偏愛。其實我是理解師父的,釋刑天由魔入佛,而他一直愧疚的兒子也得到了撫養,師父是想快點讓法淨師弟成才,這樣這對父子倆心中的魔障都能早日去掉,可以早日得道。加上法淨師弟也的確是天賦過人,萬中無一,貧僧是遠遠比不上的,師父也的確是更加喜愛他一些。我的幾個師弟原本對釋刑天就沒有好感,根式嫉妒法淨師弟,但是卻不敢對釋刑天做什麽手腳……最後終究是惡從膽邊生……哎……”

法善大師似乎對這件事始終難以開口,猶豫再三說道:“那時他們其實也都是一群二十左右的青年,我也不過三十歲,佛法也不精深,正是心中雜念和邪念最多的時候。我的幾個師弟,為了把法淨師弟趕出寺廟,不知道在哪弄了那種藥……就是能激發男人本能的藥物……在一個女香客來燒香的時候,騙法淨師弟吃了這個藥,把他和這個女香客關在了一個屋子裏……法淨師弟當時隻有十八歲,又受到了藥物的刺激,當然把持不住,就做出了那男女之事……然後我的幾個師弟把這件事報告給師父,說是法淨師弟強迫女香客做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讓師父把法淨師弟逐出師門……師父當然是大怒了,但是卻一定要把事情追查清楚。我後來總是回憶這件事,若是當時真的逐出師門,也就沒有後來的慘案了吧……”

法善大師閉著眼睛說道:“法淨師弟從小沒有享受到父愛,到了寺廟裏,每日和父親呆在一起,又受到我師父普成的關注,原本心中充滿感激,對佛法所說的一切更是篤信不移。可是這件事讓他措手不及,可以說,直接讓他心中的信仰坍塌了。男女之事讓他感受到了佛法之外的東西,可是他內心又的確是無比愧疚,認為對不起我師父,認為對不起父親,對不起佛祖,更對不起那個和他有了關係的女香客……掙紮之下,法淨師弟……他、他……”

“他怎麽了?”沈羽著急地問道。

“哎……怕是自裁了吧……”老瞎子歎了口氣說道。

“阿彌陀佛……正是……”法善大師說道,“法淨師弟羞愧之下,選擇了自我了斷。我的幾個師弟發覺禍惹大了,自然不敢再多說。師父萬分悲痛,我感覺那一夜,他老了好幾歲。原本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釋刑天。師父勸慰他不要心生魔障,他隻是點頭答應。可是釋刑天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又豈是簡單的人物。終於,頭七之夜,釋刑天在法淨師弟火化之前,親手解剖了他的兒子,並且發現了法淨師弟是被下了藥。他那樣精明的人物,我的幾個年輕的師弟又怎麽能瞞得過他,幾番試探,我的幾個師弟坑害法淨師弟的事情就被釋刑天摸清了。他也沒有告訴我師父,而是在一個雨夜,親手殺害了我的幾個師弟,把他們殘酷的肢解了,並用他們的屍體在寺廟前拚成了幾個大字。”

“什麽字?”沈羽畢竟是年紀還小,總是十分著急。

“‘佛法不仁,殺道當立’八個大字,”法善大師悲傷地說道,“那天大雨,大到我們聽不到任何聲音,聽不到師弟們的慘叫聲,或許,還有釋刑天的哭聲吧。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寺廟門前已經都是血水,我叫來了師父,師父追查了很久終於弄明白了這件事。從此之後,師父很少說話了,隻有每年封印阿吉小施主的時候,才能露出笑容。”

“所以那個傻嗬嗬的小和尚,是……?”沈羽問道。

“是釋刑天的孫子,”法善大師說道,“那個女香客懷孕了……她一個未婚的女子,就這麽懷孕了,麵對的壓力可想而知。但是雖然孩子沒有降生,畢竟在她腹中,母子連心,她還是堅持把這個孩子生了下來。在生產的時候,卻難產了,孩子活了,她卻去世了……師父把那個孩子抱回了寺廟,那孩子從生下來就發燒,連燒幾天,簡直奄奄一息。師父用了許多天材地寶才保下了孩子的性命,可是這孩子長大了,我們發現,他卻是個傻子……他的父親和爺爺都是那麽聰慧的人物,他卻是如此愚鈍……這因果輪回,又有誰說得清呢……百裏小施主,也是在廟裏住過的,想必也見過那孩子。師父常說,這孩子並不是傻,他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我曾經打算收他為徒,但是師父拒絕了。師父說,禪宗講究不立文字,以‘悟’為師,這孩子的悟性不比我們任何人差……可是他經文記不住,連學習文字都比別人要慢,念佛的時候也總是走神。由於他特殊的身份,廟裏倒是也沒人敢對他怎樣。他對任何人都十分親近,哪怕是沒見過麵的人,尤其喜歡跟在師父身邊。師父一直想把釋刑天有個後人這件事告訴釋刑天,但是釋刑天這些年漂泊不定,到處作惡。師父年紀大了,這孩子又有些愚鈍,不方便帶出門,這件事也就擱淺了。這次得到了釋刑天的消息,師父不顧我的勸說,非要說要了解這段孽緣,沒想到卻一去不返了……師父一顆佛心,悟性極高,但是釋刑天雨夜殺人之後,這件事就成了師父心中的魔障,修為再也不能精進一步了。不然,哪怕是莫庭尊,恐怕也不會比師父厲害吧……所以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讓你們動他的,他是我師父的心結,是我師叔的孫子,是我師弟的兒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和尚……阿彌陀佛。”

“原來還有這麽個緣由……由此想來,那釋刑天後來變成那樣……也是能夠想象的,”老瞎子說道,“佛法不僅是那法淨的信仰了,那個時候,大概也是釋刑天的信仰。可是在這小小的寺廟之中,都有如此用心險惡的事情,又怎麽能讓他這放下屠刀的惡魔再相信佛祖呢……所以他才會那麽篤信力量,最終走上不歸路吧……”

“說不清是誰的錯,”祥哥也搖了搖頭,“普成大師見到我的時候,就讓我在他身上畫一個陣法,雖然我並不很懂那陣法是什麽,但是我十分清楚,那陣法是以燃燒生命力做代價的。恐怕在普成大師心裏,這些年釋刑天造的殺孽,他都算到了自己身上吧……所以最後才哪怕用同歸於盡的方法,也要抓住釋刑天……”

“普成大師,你放心吧……這個小和尚,我不會動他的!”我剛對普成大師說完這句話,心頭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咬了一口,一口鮮血從我口中瞬間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