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潛伏(上)

“什麽人!”馬大叔一下子立起身,手上拿著一枚打釘子,對著那個剛走進來的人,十分警惕。那個人給我熟悉的感覺,但是又讓我感到很陌生,我努力回憶他是誰。

隨著他走進來,我聽到“啪嗒”一聲,我努力看了一下,原來是他把那個儀器的電源開關拔掉了。那儀器的微弱燈光滅了,申幹臣緊繃的肌肉一下子鬆弛了,似乎是一下子有了什麽以後,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不要激動,你不是我的對手。”那個人對著馬大叔擺了擺手,他的聲音是大概五十歲左右,有一種沉穩又低調的感覺,非常有磁性。他全身沒有什麽動作,但是隻是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裏,你卻覺得一切剛剛好,有一種如山的安穩,又有一種如海的廣闊。這個人不簡單,連我這種沒見過什麽大人物的小白都能清楚的感受出來。他不同於老瞎子這種,你要慢慢了解,才發現這個人真的是什麽都懂,帶有的能量那麽讓人驚歎。他是那種,隻要緩緩走在人群裏,人們都會忍不住側目的人。

“的確,還真是打不過你,”馬大叔笑了笑,“可是也不能坐以待斃啊,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馬大叔正麵麵對那個人,明顯比我們承受更大的壓力,我甚至感到馬大叔隱隱往後退了一步。

“生伯……”申幹臣竟然是在我之後,第二個能夠說話的人,大概是有小鬼的加成,雖然讓他有點分裂,但是也讓他的靈魂力量對比常人更加強大,“我搞砸了……”

“不怪你,”那個人還是佇立在黑暗中,但是他的情緒卻似乎非常能感染到別人,雖然我看不到他,卻似乎聽出了他聲音中淡淡的笑意,“這次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你也是一番苦心……隻是,下次再自作主張,嗬嗬……”

“生伯,我錯了!”申幹臣看樣子想努力翻身磕頭,但是肌肉實在是動不了。我原本以為這個什麽生伯會阻止他,沒想到這個生叔竟然當做沒看見。給人的感覺,似乎申幹臣還不如一條死狗。

“你把你那個釘子放下吧,沒了屍體的趕屍人,還能有什麽大用呢?我不想對你們怎麽樣,咱們好好談談就好。我要是真的想做什麽,你已經死了一千次,我又何必掛早。”那人的聲音真是非常好聽,連我都覺得他似乎真是沒有什麽敵意。

“對啊,沒了屍體的趕屍人,的確受限製很多,”馬大叔歎了一口氣,黑暗中摸了摸口袋,但是煙已經沒了,“那你就變成屍體吧!”

馬大叔說著這句話的一瞬間,打火機朝著那人扔了過去,隨即自己也跳了過去,雙手抓住了那人的肩頭,用力一錯,竟然要把那人摔倒。馬大叔的力量有多大呢,用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來說,以修煉力字卷的李森也要再練幾年才能和他掰掰手腕。估計除了屠重,他的力量是我們這群人中最大的。這樣一錯,那個人要麽被摔倒,要麽骨頭非要斷掉不可。

那人的身法詭異到讓我吃驚,他不像是韓三九那樣就是粘著你不讓你碰到,也不是像是屠重那樣生生吃下你的所有力量,而是你碰就碰,你碰我,我就用其他方法把力量卸掉,就像是一個玻璃平麵上的一顆玻璃球,你輕輕一碰能彈出很遠,似乎是不受到任何阻力,達到牛頓說的理論上的才能存在無阻力力場,那速度快到你別想碰第二下。

這馬大叔一錯之下,那人在空中連著旋轉了幾下,隨著旋轉的這幾下,散落的拳腳打在馬大叔身上好幾下,馬大叔吃了幾拳,悶哼了幾下。但是似乎馬大叔也被打出了肝火,速度越來越快,黑暗中,我隱隱的感覺,那個人的身後有一尊彌勒法相,彌勒笑嗬嗬的。但是正如寺廟裏供奉的彌勒一樣,彌勒身後都有著凶神惡煞的韋陀。那人的法相也是一樣,前麵是彌勒,後麵是韋陀,彌勒外麵有一個黃色的光球,用球麵的光滑把力量都卸下去了。

“啪!”馬大叔重重的一拳打過去,那人的手化作掌勢在馬大叔手腕上轉動了幾下,然後又輕輕拍一下馬大叔的手肘關節。馬大叔那記重拳竟然變向打到了自己肩膀上,我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馬大叔嘴一下子咧了起來,估計是被自己打的不輕。

“生伯,我來處理吧,讓我將功補過。”申幹臣被那個黑色的濃霧扶了起來,顫顫巍巍的,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要搶功勞麽?

“這個事情我來處理,你不要參與了,出去。”那個被稱作生伯的人淡淡說道。

“生伯,我……”申幹臣吃了癟,非常不甘心,還要爭辯。

“出、去。”那個生伯似乎也沒了耐心,一字一頓的說了說道。申幹臣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蠢事,趕緊出去了,再也沒說一句話。急急如喪家之犬。

我們這邊的人也慢慢恢複了,但是能站起來的隻有老瞎子我二叔,老瞎子一盲杖把儀器的開關打碎了,我二叔卻麵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個生伯有條不紊的把門關上了,然後把幾個攝像頭的開關也關了,搬了一把椅子,也不說話,緩緩坐了下來,隻是那麽笑吟吟的看著我們,葫蘆裏不知道賣的什麽藥。

“老三,你搞什麽?”竟然是二叔率先打破沉默。不對,老三?啥老三?三叔?

“你還問我,你這個家長怎麽當的?怎麽就把家裏人弄到這裏來了?今天要不是我,你們就被一網打盡了!”那個非常有磁性的聲音慢慢說道,但是已經多了許多我熟悉的味道在裏麵,好像,還真的是我三叔!

“爸……爸?”洋洋還不能動,但是已經能說話了,“是你嗎?”

“當然是我,是爸爸不對,丫頭吃苦了啊。”三叔摘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一張將近五十歲男人的臉,一雙眼睛深邃如海,黑白相間的鬢角更有一種獨特的美麗。他身上穿著一身做工精致的中山裝,走到人群中,把洋洋也扶到了椅子上,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繼續對著二叔說道,“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把人都帶到這個地方了?”

“哼,你先說清楚你是怎麽和組織的人混到一起吧?你不是出國了嘛?這就是你出的國?從齊齊哈爾出到長白山嘛?我怎麽會到這裏,逃生的地圖被人掉包了,你就不能給家裏報個信?”二叔雙手合十,不知道要幹嘛。

“哎呦,老二,這是要動手啊?”三叔的聲音裏磁性的聲音慢慢變淡了,聽起來已經很普通了,“讓我看看你這吉家族長有幾斤幾兩也好!”

這倆人就這麽不管不顧的打了起來,三叔身後的那個法相還是彌勒佛,二叔身後的法相是那個我們曾經見過的地藏王菩薩。二叔的出手速度並不快,但是連招不斷,像是流水一般沒有止境,但是三叔並不慌亂,招式更像是太極那樣寫意,有一種笑嗬嗬的跟人打架的感覺。

“你快說清楚!大哥失蹤五年,你可知道我一個人有多苦!”二叔加快了手速。

“就你一個人苦麽!”三叔的速度也被迫提升,“死鬼老大說家裏在我們這代必須要主動出擊,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招攬散仆,這十幾年動作越搞越大,許多勢力又重新注意我們。我一直和他理念不同!要不是我潛伏到組織裏十五年,今天誰給他擦屁股!”

“老三,你別避重就輕!”二叔終於拉住了三叔的一隻手,一個反關節的製服動作即將要做出來,“看那申幹臣對你唯唯諾諾的樣子,你會不知道地圖被掉包了?為什麽不說!”

“xx,老二,你他媽來真的啊!”三叔躲不開這下,看來被扭的非常疼,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竟然用了完全相同的動作對付二叔,“我他媽哪知道奸細是誰?我哪敢打草驚蛇?我隻敢暗地裏把按照地圖走過來的吉家大部隊轉移走,然後暗中監視,不讓裏麵的奸細有機會傳消息出去。我通知你們,還怎麽後續引蛇出洞……操,快鬆手!”

“你先鬆……”這兩個半大的老頭兒臉都憋紅了,兩個人的手都快讓對方掰折了。

“爸,二大爺,你倆快別打了啊!油滑好好說啊!”洋洋坐在板凳上無力的說道,估計也讓他倆弄得無語了。我雖然能動,但是我也不想拉這個架,開玩笑,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我哪敢。

“數……到三,一起……鬆。”二叔終於在兩個人馬上都要變成殘廢的時候給出了一個建設性意見,立馬得到了三叔的響應。

“好……一……二……三!”三叔數到三,他倆同時鬆手,我心裏正要鬆一口氣,但是就在這一瞬間,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