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體抖成篩糠,女人的手死死抓住地麵,水晶指甲蓋朝外翻起,瑟瑟道:“誰……誰來救救我……”

“誰!誰來救救我~”

上方傳來拙劣的模仿聲,低沉陰柔的男音帶著變態的愉悅感。

現在,視角繞過女人,轉向她的身後。

一個小女孩,身穿甜美的素色棉布裙,雙手高高舉著一把斧子。

“被我抓到了,你輸了喲~”

小女孩開口,發出的聲音竟然是成熟的男音。

女孩舉著斧子,一會對準女人的頭部,一會對準頸部,像生日會上尋找角度切蛋糕的小壽星,姿態怡然。

“神明,請幫助我。”

預感到身後的動靜,地上的女人拚命發顫,抖著嗓音做祈禱,整個人被恐懼侵蝕。

小女孩頓了一秒,隨後露出大大的笑容,表情近乎猙獰:“神明不在家,智人陪你玩。”

斧頭瞬間落下,暗紅的血飆濺到甜美的棉布裙上。

空蕩而寬闊的十字路口中央,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睜著蒼灰的眼,像是躺在黑色凍土之上的烏鴉,成了某種地標,血液朝著四個街口蔓延。

小女孩鬆開握柄,任斧頭透過女人的喉嚨,深嵌在地上。

拍了拍小手,從女人的背上跳下來。

抬頭看向籠罩在城市上方的烏雲,小女孩勾唇一笑。

“遊戲開始了。”

2022年8月31日12:13,上海————

入目的是客廳裏的液晶電視,上麵跳動一片蒼白雪花,微微帶著靜電的聲音。

“醒了?”

偏低的磁性男聲問道。

唐止側頭看去,才想起是偎在男人身旁睡著了。

光線明亮的客廳裏,唐止抹了把臉,很疲憊似的坐起身,低聲問道:“薄曄,我睡多久了?”

眼前的男人叫薄曄,他的同|性|愛人,今年是兩人交往的第五年。

五年期間,異國戀四年,這學期他來中國當交換生,本以為可以結束分隔兩地的狀態,結果……

他往後靠向沙發背,仰起麵,喃喃道:“好像做了很久的夢。”

“還不滿一刻鍾。”放下書,男人起身去給他倒水,“做了什麽夢?春夢嗎?”

“……”

唐止歪頭,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會。

壓在心頭的窒息感消散不少,唐止盤腿坐在沙發上,身體放鬆,偏過臉看向落地窗外。

天空亮得不正常,像是破了一個洞,所有陽光都漏了進來,除了明晃晃的光暈,再也看不見其他。

他們家住十八層,海水已經漫到了落地窗的邊緣,波浪不時卷著漂浮物經過。

深藍色海平麵倒映著對麵的高樓,熊熊烈火冒著黑煙,那層樓已經燃燒了三天三夜,隻剩下一副焦黑的鋼筋水泥架。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畫麵刺激著視覺神經,一遍遍提醒著人們身在何處。

“是地獄吧……”

唐止念道。

薄曄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順著唐止的視線看向窗外,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沒的,便走到落地窗前,一把將窗簾拽上。

“凡事往好處想,地球要爆炸了,人類也放假了。”他將水杯遞給唐止,“明天周一,我不用上班,你也不用上學,又可以在家混日子,多好。”

“我情願上學……”鼓鼓一邊臉頰,唐止接過他遞來的水杯,裏麵的熱牛奶散發出令人安心的溫度,抬頭道,“你一點都不緊張嗎?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異常狀況是七天前開始的。

那天早晨薄曄出門上班,卻怎麽都打不開家門,不僅是門,連窗戶也是,除此之外,一切信號都被隔絕,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

他們就像被封閉在了異次元空間。

兩人嚐試一切方法無果後,隻能接受現實,在家中安靜等待,隻有電子時鍾提醒他們日子的流逝。

透過客廳那扇玻璃窗,他們看著外麵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第一日天地變得昏曚無光,到第三日海水從東方湧進城市,再到第五日不見了飛鳥,一切都像創世紀中所述那般。

神是如何用七日創造世界,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就在如何毀滅世界。

今天是第七日,安息日。

薄曄坐回沙發上,自然地將男生攬進懷裏:“有什麽好緊張的,從第三天開始,我就懷疑所見到的並非真實,外麵都那樣了,家裏還能通水通電?”

唐止喝了一口牛奶,小聲嘀咕:“說是這麽說……但心裏總是七上八下。”

薄曄牽起他的左手放在眼前把玩,微微偏頭,貼近他的耳朵親了親,道:“我應該做點什麽,好讓你沒精力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