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穩穩的停在溫家別墅旁邊,秦凜之心裏煩悶,順勢點了根煙,任由煙圈飄散在空氣裏。
午時剛過,一群人從墓園回來,秦凜之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麵,瘦瘦弱弱的溫晴。
她挺直著脊背,整個人像是遊離在這群人之外。
不,像是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偶爾路上有點坑坑窪窪,她甚至都不會躲過去,就任憑著王媽攙扶著她。
變了,真的變了。
溫晴好像一夜之間,喪失了魂魄,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隻有肉體……
煙頭慢慢燒到最後,手指被燙的發疼。
秦凜之甚至連往下看都沒看一眼。隻是雙眼深邃的盯著溫晴,不錯過她的每一秒動作。
慢慢的,溫晴走進了別墅,秦凜之狠狠的吸了口煙,卻是眉頭皺的更加緊蹙。
淩風倒是很快就從監獄出了來,秦凜之眼見著他慢慢的走到溫家的別墅門前,眼神深沉的模樣,就覺得有些諷刺。
不過是個私生子,竟然還在這裏裝模作樣!
隻是轉瞬秦凜之卻又嘲諷自己起來,他不是比淩風還要諷刺嗎?明明裏麵那個人是自己的妻子。
他卻在她最為艱難的時候,在給另一個女人裝修房子……
諷刺,真是諷刺!
地上滿是煙頭,映著昏黃的路燈,分外萎靡。
秦凜之被車子裏的煙味嗆得咳嗽兩聲,這才眼神微眯著看向不遠處的溫家。
安靜的,就像是一座上好的墳墓。
被這樣的想法,搞得心神一揪,秦凜之猛地下車,大步往溫家走去。
按了門鈴,王媽給開的門。
一看見秦凜之,她就把秦凜之往外推:“秦先生,不好意思,我們溫家最近不方便招待客人,還請您早點離開吧……”
雖然王媽覺得秦凜之過來是因為她的那通電話,但是連老爺葬禮都不參加的姑爺,已經沒救了。
老爺本來就說,若是秦少,在他去世前不到醫院,就說明他跟小姐沒有緣分,她已經私心裏看待著小姐如此喜歡秦少爺的份上,決定讓他今天過來勸勸小姐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是沒來!
秦凜之任憑王媽推拒著,卻是腳步未曾往後退過一步。
“她在哪?我想見她!”
一旦開始討厭上某個人,自然就難以喜歡他說的每一句話。
王媽在聽到秦凜之的那個她的時候,眉頭皺的更狠了,推拒的力道更大:“不好意思,秦少,我不知道您說的她是誰!”
隻是任憑王媽把秦凜之往外推,卻怎麽都推不動。
浪費了那麽多體力,她也沒能推走秦凜之,自然也有些火氣,聲音不禁大了些:“秦少,您能放過我們溫家嗎?求求您離我家小姐遠一點好嗎?您還嫌害的小姐不夠狠嗎?她是您妻子啊,您既然做不到愛護她,求您放了她,好嗎?”
淩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秦凜之!你竟然還敢來!”
秦凜之心髒刺痛,雖不入骨,但疼。
所以他任憑王媽推他,卻絲毫沒有介意什麽。
但此時淩風過來了,秦凜之明顯看到淩風臉上交錯的傷疤,卻是了然一笑:“看來最近幾天,淩風在江城警局一局過的很不錯。”
那種了然的神情是淩風最為討厭的。這傷疤不還是秦凜之指使的人做的麽?現在還裝什麽!
隻是提到傷疤,就自然而言的想到三天前。淩風眼神裏越發難掩怒火:“你知道你三天前欺騙溫晴的下場是什麽嗎?”
秦凜之眉眼微暗。
爸爸的遺願沒完成,甚至爸爸臨終前她都沒能在爸爸麵前,溫晴想必一定很傷心吧。
當然會更恨他!
秦凜之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隻是麵上依舊沉靜,聲音不高不低,一貫的冷漠:“嗯,我想見見溫晴。”
憑什麽讓你見?
淩風輕嗤,傷痕縱橫的臉上滿是嘲諷:“秦凜之,你以為我溫家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秦凜之眼神如墨,嘴角微勾:“不巧,正是。”
沒有被秦凜之說的話氣死,淩風卻因為秦凜之的語氣氣憤的聲音都不自覺提高了八度!
“秦凜之,你就沒有點愧疚之心嗎?你明知道晴兒現在正在傷心的不能自已,還偏偏要出現在她麵前!我還以為青梅竹馬,你總會對晴兒好些呢,我今天算是看出來了,你是不逼死溫晴,你就不甘心,對嗎!”
秦凜之皺著眉頭,卻是不理淩風的話,隻是接著重複:“我要見溫晴。”
淩風更是惱怒:“秦凜之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溫家的人,憑什麽讓你見!”
秦凜之伸出手,淩風以為秦凜之要動手,他退後一步,這才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個紅本本來。
他慢條斯理攤開,對著淩風道:“我是合法的,為何不能見溫晴?”
淩風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紅本本,片刻,這才咬牙切齒道:“秦凜之,你怎麽能這麽無恥!你是晴兒的老公,竟然就是這麽對她的!那天晴兒的那一跪,你是怎麽承受的起的?嗬,果然,以前我還不相信,怪不得你叫秦凜之呢,你明明出生在乍暖還寒的初春,卻有著世界上最冷硬的心!”
秦凜之皺著眉頭,指尖輕輕掃過紅本本上的褶皺,疊好,這才再次放進口袋裏。
等做完這一切,秦凜之這才看向淩風緩聲道:“請問,我現在可以去見溫晴了嗎?”
雖然秦凜之的聲音語氣還是一貫的冷漠,但淩風就是覺得秦凜之此時不知道在心裏該是如何嘲諷的。
晴兒,晴兒她好命苦!
淩風雙手伸開,卻是死活都不讓步,隻是秦凜之畢竟有紅本本在手,為了溫晴,淩風還是壓下心裏所有的憤怒,放緩了聲音跟秦凜之道:“秦少,晴兒她幾天沒吃飯了,情緒也不穩定,算我求求您,您能不能不要去刺激她了……她受不了刺激了……”
不去看她,讓她任由著那副活死人的樣子繼續生活嗎?
“不能!我看她應該,很能受刺激才對!”
秦凜之眼神一眯,卻是腳步輕抬,就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