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聲音,終於有些恢複正常了。

可此時,溫晴應該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秦凜之究竟怎麽了!

她抿著唇走到床邊 ,就見秦凜之身子顫抖著,左手被咬的都血肉模糊了。

見她過來,秦凜之看了她一眼,就放下了左手,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溫晴第一次見秦凜之這麽狼狽。還是在他醒著的時候。

不過看秦凜之這麽痛苦的模樣,想睡著,大概也難吧。

溫晴皺著眉看向清晨:“清晨,你知道你爸爸什麽時候開始這個樣子的嗎?”

清晨搖了搖頭:“我就突然醒了,然後發現爸爸這個樣子了,明明他睜著眼睛,我怎麽跟他說話,他都不理我……媽咪,爸爸是不是很疼?我看他臉都白了,腦袋上都是細汗……爸爸是不是……是不是要……上天堂了?”

溫晴心裏一緊,也沒來及說什麽勸慰清晨的話,轉身立即奪門而出。

見溫晴離去,清晨這才心疼的看著爸爸,小手拿著紙巾給他擦了擦汗,這才安慰道:“爸爸,媽咪一定有辦法救了你的,你不要擔心。”

秦凜之嘴角帶出個笑來,隻是這笑容被痛折磨的有些失真,看起來更顯得猙獰了起來。

秦凜之看著清晨,心裏卻是苦澀居多。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次疼痛發作,竟然這麽厲害。

也許,他真的,也該去找院長了。

秦凜之這邊剛決定好,那邊就見溫晴已經換了身衣服趕過來。

原本她離去,他還猜測過,是不是她想就這麽放任他痛苦下去?

畢竟他這樣的狀況,她應該會極為開心才是。

像是能看出他的疑惑,溫晴皺了眉,還是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在清晨眼前,我不能放任你不管,我真……”

她的聲音極小,憤憤不平的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想要讓他知道。

隻是如果是後者,那她成功了,因為她這句話,他的心髒更疼了,從內到外的疼。

畢竟,內傷總是更加嚴重的,更何況他真的是心傷呢。

溫晴扶著秦凜之下樓,清晨跑在前麵給秦凜之開門。

秦凜之現在的情況倒是好多了,起碼心髒的那陣疼痛已經過去了。隻是身子無力的厲害。

秦凜之知道,這是脫力了。

溫晴把秦凜之扶出大門,周助理也已經驅車趕到。

他立即從溫晴手上接過秦凜之,放到後排位置上,這才轉道駕駛席,開車去華康醫院。

一邊開車,周助理一邊給醫院去了電話,直到那邊通知了院長,周助理這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開車上麵。

真是沒想到,原本昨天他還在想,什麽時候來勸勸溫小姐,讓她帶著總裁去醫院檢查一下,可沒想到,不過一天功夫,總裁已經差到不得不去醫院了!

抿著唇,周助理從後視鏡看著臉色蒼白的總裁,也隱隱帶著擔心。

這三年以來,總裁的心髒,總會隱隱作痛,總裁一直說沒事,他便也覺得應當是沒事的。

可眼見著越來越嚴重,總裁卻還是一點都不著急檢查的模樣,他這才突然意識到,總裁肯定哪裏隱瞞了他什麽事!

車子飆到醫院急症室樓下,也沒人敢阻攔。

周助理下了車,就見一旁候著的院長直接就揮了揮手,擔架就已經上前了。

溫晴看著秦凜之被扶上擔架,這才抱著清晨跟了上去。

隻是手術室的門被關上,溫晴隻能看著手術室門上的綠字手術中閃爍著,定定出神。

手術室內,其他人都待在外間,院長看著躺在病**的秦凜之,卻是皺了眉頭:“秦少,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沒好好照顧自己也就算了。為什麽心髒陣痛開始劇烈,你也沒告訴我。”

告訴院長?

秦凜之低低的笑了笑:“告訴你,你就真的能救的了我嗎?”

院長身子微僵:“可你也不能就這麽放棄自己啊。你心髒附近的那顆子彈,本來就藏在你血肉裏,如今因為你的情緒太過,隱隱有想要直接插進你心髒裏麵的架勢!秦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秦凜之嗯了一聲,他早就有這也的猜測了,如今真的聽院長說起來,還真……

舍不得死呢。

這顆子彈,就是在三年前差點要了他命的那顆。

動手術中途他一時沒了呼吸,院長手術沒做完,就給他電擊了。

然後他便奇跡的醒了。

所以隻有他跟院長知道,那顆子彈,根本就沒有被挑出來!

原本他跟院長是說好了的,那顆子彈雖然危險,但心附近的組織也異常脆弱,不適合接連動兩次手術,所以說好的是,他休養好了身子,預計在一個半月後動手術。

可,偏偏遇上了溫晴落水的事情!

這下子好了,秦少雖然一直說,他相信溫晴沒死,但心裏某處還是有些絕望的。

所以在院長征求他意見再次動手術的時候,他直接拒絕了。

想到那段往事,院長記得特別清楚。

溫晴曾經住過的病房,秦少學著溫晴一樣的姿勢,窗簾拉緊,身子僵直。

燈光隱隱打在他頭頂,他,臉色蒼白的嚇人。

聽聞他的來意,秦凜之眼神裏滿是嘲諷:“它在我身體裏,我不是沒有死嗎?”

這樣子,像極了見慣生死的滄桑老人,可又帶著獨屬於他這個年齡的……任性。

“我知道,這麽下去子彈會長在我血肉裏,如果有個萬一,子彈隨時都有可能刺穿我的心髒,那個時候,你根本救不了我!”

院長點了頭,隻是卻又抬頭補充:“秦少,不是那個時候救不了你,而是,一旦子彈真的長在你血肉裏,我就已經……很難對你的生命,立下保證了!”

院長原以為,秦少起碼聽到他說的這些會稍微考慮一下,改變想法的。

可沒想到,他隻是望著那副素描畫像,定了神:“看命運吧。如果她活著,那我……大概也就不會想著留下這顆子彈了吧。”

畢竟他不會輕生的,但死於非命,大概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