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白霜之經濟動物的愛情

我的童年說起來乏善可陳。不記得以前,我不知道自己過的是什麽日子,但是從記事起,我就是和寄宿幼兒園,寄宿小學,寄宿中學連在一起的。自立能力是不得學習的能力。等到我上初一的時候,已經完全能脫離爸媽的照顧,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費是從小學開始的,每周多少錢是個定數,然後花完了就隻能等著下一周回家才能拿錢。那個時候,通訊沒有現在這麽便捷,沒人有會在意一個孩子的零花錢是否用完了。

爸媽於我來說,是個模糊的剪影和移動的錢包。

照常理來說,這樣的生活會造成孩子心理上的問題,但是我算是天生自我調節能力很好的吧,一點問題也沒有就順利長到了十幾歲。

與爸媽關係的親密起來也是在這個歲數,假期老爸帶我去公司,因為家裏沒有人帶。那個時候媽媽的工作主要是外聯,沒辦法帶我,我在老爸的辦公室度過整個整個的假期,耳熏目濡也學會了不少東西。

不得不說很多技能是需要潛移默化的,在高中假期的時候老爸已經放手讓我處理一些簡單事務了。

或許是天生的生性涼薄,我對於家庭對於父母親情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反而是在公司裏,在幫老爸處理事務的過程當中,我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得到了難以言說的滿足。

大一的時候,老爸已經對我下了評語:經商天才。

大部分人隻記得他的前半句,隻有我記得老爸在評價完我以後,低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對女孩來說,這樣是好是壞。不過至少有一點,將來我倒不必太擔你的心。”

是的,我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暴露出不像女人的一麵。

後來大學畢業,我理所當然地進了老爸的公司,先從底下一家分公司開始做起,把全集團的所有流程都摸了個門清兒。當時,老爸把我下放的時候,沒有和任何人說我的來曆,所以我得到的是最公平的待遇。

三年的時間,我從最基層熬到了集團。

當然,這些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因為我是白臨啟的女兒。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我想要過得更好,就要先接受這種不公平。

在我小時候我就接受了這種不公平,別人的爸媽對孩子噓寒問暖,我的爸媽隻問我有沒有錢。

現在,這種不公平好像倒轉了過來,我不用別人再噓寒問暖的時候,老爸的公司給我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

這種不公平,我挺喜歡的。

所以說,我是一個經濟動物,所有的一切如果都能用錢衡量,於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

如果摻上了人情事故,我就會覺得麻煩很多。

我短發了十幾年,一直都是假小子的形象。但是有一天,老爸說我該跟著她去見見世麵了,然後我去了一個很奢華的舞會。

那是一個政要的女兒的成人禮,雖然都是在很低調的私人的場合辦的,也足以讓我這樣的假小子跌破眼鏡的。

看著滿屋子的禮服和美女,我忽然意識到女人還可以有這樣一麵。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老爸沒有讓我去睡覺,反而把我叫進書房,很淡然地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後問:“霜霜,你知道爸爸今天帶你過去的目的嗎?”

“知道。”我點頭。

“說來聽聽。”老爸笑著問。

我也笑了:“你是想讓我知道,女人有可借助的優勢,柔弱和美麗,不必天天把自己武裝得跟鋼鐵俠一樣。”

老爸欣慰地點了點頭說:“不愧是我白臨啟的女兒,一點就透。”說完他看著我說,“你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嗯,知道。”我點頭。

從那天開始,我蓄起了長發,換上了裙裝,甚至在半年以後把頭發燙成了大波浪。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何連成。

小時候我們也見過,隻不過後來大家都忙上學忙曆練,彼此走得有些遠了。再次見到何連成,我沒認出來。

他的變化很大,對比這下我顯得有點拘謹了。

“霜霜姐。”他笑著伸出手,“好久不見,都差點認不出來了,你的近視眼鏡呢?換隱形了?”

“不,我做近視矯正手術了。”我說。

“現在變得這麽漂亮,原來是眼鏡擋住了你的美麗嗎?”何連成又問。

沒來由,對他的語氣我覺得很討厭,輕笑一聲說:“不是,隻不過有些人有眼無珠。”

“還和從前一樣不肯吃虧。”他笑了。

然後他端來了香檳遞到我手裏說:“這幾年聽說了你的事,我老爸都把你定為我的偶像了,天天說著讓我向你學學。”

我沒說話,抿嘴微笑看著他。

這是最基本的商務禮儀,再不喜歡這個人也不可以表現出厭惡來,何況我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的形象,沒必要為這麽一個花花公子毀了。

何連成風評並不算好,不過和其他人比起來稍微好那麽一點兒。

我們這一帶,因為父母創業導致兒女從小家庭關愛缺失的太多,現在長大了,他們又拚命用錢來彌補,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那次見麵以後,我沒再理會他。

後來又有幾次相遇,出乎我意料的是何連成看似玩世不恭,實際上在某些時候還挺正人君子,比如說幫我擋酒等等。

這樣的事情多了,我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

後來,我才慢慢發現所謂的花花公子隻是假像,他骨子裏是個很嚴謹很有原則的人,甚至可以說很正經。

有一次圈子裏聚會,我去了。

那幫少爺公子千金喝多了以後開始醜態百出,我看看時間差不多打電話叫司機來接我。然後所有在場的年輕才俊都三三兩兩的退場,其中不少人手裏都拐著女伴兒。何連成也不例外。

這些女伴是常換的,至少在我看來沒一個熟臉。

我的司機不知道出了什麽小變故,在我走到門口時他還沒過來。

就在我等車的時候,何連成攔了一輛出租車,把他的女伴送上車,然後塞了個紅包過去,笑嘻嘻地說:“謝謝配合。”

那個女人笑眯眯地接過紅包說:“以後這樣的好事,記得通知我。謝謝何少!”然後她鑽進車子裏走了。

何連成向那輛車子擺了擺手,一回頭就看到了我,然後臉色一滯,又馬上恢複了那副滿不在意的表情:“白大小姐這是在等人?”

“等司機。”我說。

他還想說什麽,我的車子到了。

等到我走遠了,我才想起來何連成每次應酬帶的好像都是這個女伴兒,看樣子是錢貨兩訖的交易。

後來,我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林樂怡。

再後來他們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我對此表示無語,並沒做過多的評價。

我沒想到的是,有一天,老爸會讓我去相親,相親的對象居然是何連成。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讓我和他在一起?

老爸看出我的不屑,很認真地和我說了當今的市場格局,分析了眼下的經營狀況,然後很明確地和我說:“現在與何家聯姻是最好的時機,那怕沒感情,有經濟利益在,你們的婚姻也是穩定的。你考慮一下,和何家聯姻,隻能是你,你妹妹沒你的腦子,永遠做不來這種經濟利益交換的事。”

我考慮了一個晚上,接受了老爸的安排。

其實也不算是接受安排,而是我覺得這樣是最好的,我覺得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都是一樣的,區別不太大。

對於愛情的期待,我從來沒有過。

理智成為了我的基因,簡單而有力的書寫我的人生。

我和他訂婚了,很快就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訂了婚。他對於我表現出來的也是滿意,我善於隱瞞自己的感情,自然表現得也很滿意。

白家與何家聯姻,雖然沒大範圍宣傳,但是在商圈裏已經引起大家的關注了。

這件事,雙方意見一致,越低調越好。隻有在低調中完成聯姻,然後才能實施下一步。又或者說,老白和老何在聯姻初期已經開始實施下一步了。

同行業的幾家公司已經被逼得沒有退路了。

就在大家都看好我們的聯姻,看好何白兩家的聯手時,何連成突然“覺醒”了。

這一切在他眼裏,隻是為了演戲。

我看到他對林樂怡的態度時,明白自己輸了,錢輸了,所謂的共同利益輸了。那一刻我沒什麽感覺,隻是覺得心裏酸酸的,同時在想不知道老白和老何知道現在這個局麵會怎麽樣,甚至,我心裏有看笑話的感覺。

隻是,這一次笑話的主角也有我。

何連成的失憶是裝了,他在和林樂怡和好以後,特意來找我道歉,我已經無所謂了。

隻是,在看著他們親親密密的時候,心裏怪怪的難受,莫名其妙的,我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第一次去酒吧喝了酒。事後,覺得這樣做事跟傻逼一樣,喝得自己怪難受的,別人卻不知道。

還好,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還有公司,還有事業,還有錢。

幾年以後,看著何連成還在為感情掙紮,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畢竟經濟動物的愛情是不需要眼淚的,我需要的是機會和利益。

不管失去多少,也不管心裏是什麽滋味,在我難受的時候,錢倒是真的能安慰我的心靈。

不管是買買買,還是隨時的訂頭等艙去度假,都是在有錢的條件下才能做到的。

所以,在這個紛亂的世界裏,我旁觀著別人的幸福和痛苦,然後用錢把自己武裝到豎不可催。

我在想,如果非要在我的人生當中找出一場戀愛,那也就是這一場了吧。

經濟動物的愛情就是這樣,利益當先,其它的的靠後。

我也給自己下了結論,我的人生大概不會出現什麽所謂的驚天動地的愛情,因為一旦發現投入和得到不成正比,我就會迅速收回投入。

太理智的女人對男人來說挺無趣的,我就是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