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沈末之錯過以後

看著眼前完全沉默的楚毅,我不由搖頭,為當年林樂怡的眼光歎氣。

楚毅這個人是典型的狼,為了自己的利益不計一切代價,不管擋在他麵前的是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直視自己的目標。

當年他和林樂怡之間的事我不能猜測出真相,想必也是有真感情在裏麵的。但是,到了後來當一個女人對自己的幫助到了極限時,他想的是再找一個平台追求更高的欲望。

現在他的目標是孩子,除此以外他舍得付出任何代價。

這一類人最讓對手無計可施,他們的目標單純而直接,讓人應對無門。

不過,我現在想的是林樂怡還好是和選擇了和何連成在一起,這樣多少有一些與楚毅相抗衡的資本。

“一家公司而已,為了孩子我不在乎。”楚毅說,“如果你和林樂怡是朋友,真心為她好,最好勸勸她把孩子給我。將來的經營的這些資產都是孩子們的,她帶著孩子進了何家的門,對孩子們有什麽好處?拉開和她另一個孩子之間的距離嗎?”楚毅問我。

我不想廢話了,對這種人講孩子對媽媽的重要性根本就是對驢談彈,談不通的。

既然如此,我前麵的那些招式都有點白忙的意思,不過好歹給他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勉強算是小有收獲。

我決定和這個男人死磕到底,為了林樂怡,也為了賭一口氣。

收購事件不了了之,楚毅大概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讓這些負麵影響消失。

林樂怡和何連成之間的感情九曲十八彎,各種各樣想不到的問題接踵而來,我這個假裝自己是監護人的人也有點手忙腳亂。

等他這邊確定好婚禮以後,我鬆了一口氣,然後竟然得到了一個讓我有點驚慌的消息——郭明明和劉天要結婚了。

聽到這個消息那一刻,我胸口就像壓了一塊石,一下就喘不過氣來,努力了半天才有力氣去核實這件事的真實性。

這是一件大家眼裏的好事,不到一分鍾我就確定了,這是真的。郭明明真的要嫁給那個心裏隻有林樂怡的木頭了。

我舉著電話忘記掛斷,裏麵傳出了哥們兒林原的聲音:“喂,在嗎?沒事我掛了啊。”

然後不等我說話,他掛斷了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心裏忽然有針刺的感覺。

如果不是我當初的刻意撮合,他們是不是有機會認識,如果不是那一場山裏遠足,他們會不會覺得彼此是合適的人?還有就是郭明明為什麽會選擇了劉天……

這個結果原本是我希望看到的,但是真正看到以後,心裏竟然第一次出現了後悔的情緒,甚至想如果楚毅的事能這麽順利的解決該多好。

我寧願現在的劉天還去糾纏林樂怡……想了想,好像是這麽想的。

林樂怡和何連成的婚禮我不想去,功成身退不都是這些幕後謀士的本色麽!我在林樂怡的生活裏,演的就是一個在適當時候答疑角惑的謀士。

我知道婚禮的地點、所請的嘉賓司儀,還有那麽多來賓……

同時擺在我麵前的是兩份婚禮的流程,一個是林樂怡的,一個是郭明明的。

幫我辦這件事的哥們兒林原覺得特別奇怪,問:“你關心林樂怡也就算了,兄弟多少知道你和林家的那些瓜葛,怎麽現在連郭明明也這麽關心了?生怕劉天再悔婚呀!”

“你知道個屁,我這個叫雙保險。”我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

林原低聲說了一句:“好吧,我確實不知道你看這個有什麽意義,反正雙方都給你寄請柬了,隨便挑一下去吃個喜酒,沾沾喜氣也是好的。”

“就你囉嗦,有完沒完呀!”我橫了他一眼。

“好好,我不說,事兒多著呢,改天見聊。”他站起來拎起包就走。

林原是我發小,現在開著一家私人偵探公司,開著一輛00年的白色捷達。表麵看來貌不驚人,實際上手上的客戶都是一些重量級的人。他手下的關係網很廣,夜總會歌廳酒吧等等,隻要是魚龍混雜之地都有他的小弟,他算是這個行業的龍頭老大。

後來我想把他介紹給林樂怡的時候,他一口拒絕了,讓我介紹了一個他手下的小弟過去,說是自己不願意和這麽複雜經曆的女人認識,怕自己把持不住。這話又惹了我幾巴掌,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他走以後,我在那個位置上坐了老半天,才想起來自己也該回去了。

回到家裏,躺在幹淨又冷清的單人床上,我忽然想到自己這一次也算完成任務了,隻要他們的婚禮一完成,我以後就再也不多管閑事。

這個“閑事”讓我管得有點心煩了。

林樂怡婚禮當天,我自己窩在和郭明明一起喝過茶的茶室裏沉悶了半天。

茶入口的時候都是又苦又澀的,但是後味兒卻不同,甜的或清香的各不相同……一整天我都把心思放在品茶上。

傍晚時分才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靜了一天的手機,上麵有三個未接電話,兩條未讀信息。

我笑了笑,肯定都是些好消息,比如說婚禮完成了、林樂怡和何連成神配之類……我刻意忘記了郭明明。

但是打開以後,看到的卻是驚悚的消息,一連串的驚歎號。

婚禮壓根沒舉行成功,車禍、昏迷、重傷等字眼排著隊的從眼前閃過……腦袋空白了幾秒鍾,我才理解了這兩條信息的內容。

世上最悲劇的事,莫過於你以為一切結束的時候,卻發現一切才剛剛開始。

做為遵從承諾的“監護人”我在知道以後的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看到了人事不省的林樂怡,心裏歎了一口氣。他們兩個何止是好事多磨,簡直是好事磨個沒頭兒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傳統意義上的八字不合?

我真的沒理由可想,隻能往迷信的角度想了。

林樂怡醒了,何連成死了,我又成了一個必須時時關注林樂怡動向的人。忽忽然想感歎一句,這就是上一輩子欠她的感覺?

注意力集中在林樂怡身上,我反而有事做了,不再去想郭明明和劉天的閃電一樣的婚禮。

等到林樂怡恢複正常了,我再想到郭明明時竟然淡定了很多。

事後我想了一下,這應該算是一場錯過的暗戀吧,有些好感,自己還沒搞清楚這種感情是什麽,被暗戀的一方就找到了自以為是的真愛,結婚了。

整個過程迅速得讓我措手不及,甚至連問清自己內心的機會都沒有。

楚毅開始在林樂怡麵前獻殷勤,處處關心,甚至接走了孩子們。對於林樂怡的舉動我沒立場去指責,隻是覺得先順其自然吧,她要先活下去,然後再說其它。

愛情對於女人來說有多重要,這是我第一次看到。

林樂怡迅速瘦了下去,幾乎沒了人形,五官開始變得更加立體,臉部輪廓清曬到讓人心疼。

但是,她真的堅強的撐了下去,並且在自己恢複正常以後把三個孩子重新接到了身邊。

我,真的挺佩服林樂怡的。

愛情把她打垮過兩次,兩次她都靠著自己舔傷恢複了過來。

郭明明見到我還是老樣子,很放鬆不計較,能開一些小玩笑,隻不過她見我的機會越來越少。

突然有一天晚上十點,她給我打電話。

我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麽事,忙接通。誰知她在那邊霸道而清醒地說:“心裏有一肚子的話沒地方說,能和你說說嗎?你是唯一一個和我沒利益衝突,現在又不會以此為條件要脅我的人了。”

我馬答應了下來。

郭明明風風火火趕到了我的小院子,神情清明,眼眸幹淨。

她在硬木沙發上坐下來,很自然地對我說:“喝茶吧,你的茶讓人上癮。”

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泡好了茶放在茶幾上問:“想說什麽?”

她沒矯情的找感覺,而是把身體往後麵一靠說:“你說如果一段婚姻裏沒有感情,隻有互相尊重,能不能走完一輩子?”

她的問題讓我一愣,但馬上就明白她說的是自己的情況,心裏也有點小失落,她在這種時間竟然拿我當起了男閨蜜,可惜我不是。

“應該可以吧,婚姻也有很多種模式的。”我說。

郭明明搖了搖頭說:“我原來也是這樣想的,現在卻不一樣了。因為在婚姻裏,女人想得到的感情是更多,而不是更少。如果你一直喜歡一個人,她心裏有著其他人,你也會一如既往的對她好嗎?”

她的問題太尖銳,以至於我這樣的毒舌回答不出來,想了想還是不想給她溫和的話,於是說:“我肯定不會,但是女人會,因為女人衝動而又感性。”

聽了我的話她一下就笑了,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把淚逼回去說:“我覺得自己足夠理性了,沒想到骨子裏還是感性的。”

她毫不顧忌的話讓我心裏有說出來的難受,可是男人嘛,再難過麵子上也不能露出來。

那天晚上,我們聊到了一點多,她平靜了以後說:“我該回去了,或許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婚變的消息。”

我沒送她,隻是看著她的背影想:我和她究終是不合適的,她的理智超越了我對女人的了解。

隻是,心裏想起這一段還是會有澀澀的感覺,畢竟這一段錯過並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