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劉天之迷路
我的性格古板守舊,不苟言笑;郭明明做事果斷,也不是歡脫的人。 ( 但是這一次,我們兩個一起上路,居然沒有冷場,也是奇跡。有可能是因為離開了原來的環境,每個人都很放鬆的原因。
山裏的時間似乎不能和城裏的相比,太陽剛才明明還在一個小山腰上掛著,轉眼間就墜了下去,然後氣溫迅速降了下來。
夜就像一下子就來了,光線開始變得模糊,然後看不清路了。
“山裏就是這樣,黑得特別快,等一下打開手機。”郭明明說。
“不過空氣真好。”我應了一句。
就這樣又走了一個小時,在我前麵的郭明明停了下來,回過頭用手電照了一下來路的方向對我說:“沒路了。”
我一怔,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她也沒想過多解釋,馬上把燈轉到前麵,照了一下。
我看到前麵的山路斷了差不多五百米,窄小的路上都是石頭和泥土,還有一次被從上麵衝下來的小灌木叢,可能是剛發生過小規模的山洪。
“怎麽辦?繞得過去嗎?”我也拿起燈照了一下四周。
這個山是帝都附件綠被最好一座,每年來這裏徒步的驢友很多,固定的上山路線有六條,我們走的是風景最好的一條。風景好,就預示著植被密集,現在終於遇到了植被太密的壞處。
四下都是巨大的高樹,樹下密密麻麻長的都是和人差不多高的灌木,根本看不到有路的痕跡。
“可以試一下,要不然就隻能回到剛才出發的山洞過夜,然後明天早上天亮了再找路。”郭明明拿著強光手電在樹叢間照來照去,最後說,“你覺得呢?明天早上我們也是一樣要繞這段路,你要是體力可以,咱們可以試一下,不行再原路退回。”
我聽也覺得郭明明說得有道理,點頭道:“還是試一下吧,萬一繞了一小段兒就過去了,咱們也省事了,明天早上再趕,怕趕不上他們的進度了。”
她回頭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鞋子,踩著齊腰深的草就往山上繞了過去。
這種小規模的山洪導致的泥石流會讓這附件的地都鬆軟起來,我們肯定不敢在距離這麽近的地方繞行。於是一路向下走了幾千米,然後再斜著往上方繞了過去。(
真沒想到帝都能有這麽密的林子,雜草和灌木刮得臉生疼,有時候包帶還會被掛在樹枝上,路極不好走。
郭明明二話沒說走在了最前麵探路,一邊走一邊寬慰我說:“放心,這種情況我們原來也遇到過,最多繞四十分鍾左右就能繞過那片被衝垮的地方了。隻不過,原來都是在白天,這一次是在晚上。”
每走一段時間,她還會拿出指北針找一下方向,然後再繼續走。
說實話,一鑽進林子裏我就蒙了,不僅分不清東南西北,甚至連上下都有點迷糊了。
黑漆漆的山林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偶爾有山貓之類的小動物被我們驚到,然後嗖一下跑得沒了蹤影。路不好走到一定程度,這應該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在夜裏的山林行走,心裏除了疲憊還有一些從沒經曆過的新奇。
此時山裏起霧了,一團一團的白霧莫名奇妙地從樹叢裏冒出來,說實話有點慘人。
郭明明也注意到了,對我說:“山裏就是這樣,地太熱雨太涼,雨後的晚上霧都是這樣一團一團生出來的,明天早上應該是個晴天,能看到漂亮的日出。”
如果隻是我一個人,落到這個地步,肯定會原路返回的。但今天身邊多了一個女孩子,男人的那點血性讓我不得不堅持下去。
我們兩個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腳下快了很多。
但是沒想到的是,郭明明預估的四十分鍾的路程走了一個小時,還沒有看到那條熟悉的山路。
據她說這附件隻有那麽一條路,其它的小路都是當地山民放羊時留下來的,遠沒有那一條寬。而且隻有那一條路才能到達我們的露營地。
對講機到了這裏,似乎也收不到一點信號,掛在她的腰間,偶爾傳出一點雜音來。
到了最後,我們兩個都沒力氣說話了,我看著前麵她手裏的光影走,一步一步變得機械無比。
終於我有點扛不住了,停下來問她:“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她回頭勉強笑了笑,然後拿出指北針看了一下方向,再看了看時間說:“我們確實需要補充體力了,找一個稍微寬敞的地方。”
我點頭說:“好吧,還是要休息一下,然後看看地圖,要不用手機找一找?”
“這裏手機沒信號的。”郭明明苦笑著,然後拿著手杖一邊探路一邊往上麵走。
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找到一處高地,這裏有幾塊巨大的石頭,灌木也沒有那麽茂密。
先把包卸下來鬆了一口氣,她四處去找幹樹枝想要升一堆火。
剛才一直在走路不覺得冷,此刻把背包往下一卸,我被凍得打了個哆嗦。山裏的氣溫很低,穿著長袖的我都有點扛不住。
郭明明對這裏的氣溫很熟悉,從包裏拿出一件抓絨衛衣,穿在了衝鋒衣裏麵,回頭問我:“你呢?不加一件衣服?”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冷reads;。”
其實,我真的沒帶那麽多,當時領隊給拉的清單我隻準備了三分之二,因為覺得很多東西一定用不上。
習慣思維害死人,我現在才體會到了。
剛下過雨,想要找到一些幹柴難於登天,最後我們兩個就著保溫水過裏的熱水就著自己自己帶的食物,勉強對付了一口。
胃裏吃了點東西,終於覺得身上暖了一些,體力也有所恢複,心情自然就好了起來。
這裏根本不適合露營,即使現在沒了體力也要繼續往上走。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再趕路有點不太理智。郭明明和我商量了以後,我們決定找一個最近的適合露營的地方搭帳篷。
我們沿著既定的方向又走了一個小時,才找到一片適合搭帳篷的地形,然後把兩頂帳篷並排搭好,拿出睡袋休息。
從今天早上天不亮到現在,我們整整走了一天,我的體力是已經透支了,郭明明雖然有經驗,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體力也有點支持不住。
我們互道晚安以後,各自鑽進了帳篷。
感謝帝都山裏沒有大型野獸,這一晚上睡得還算不錯。隻是第二天一醒來,全身的骨頭都是酸的。
我先爬出的帳篷,看到不遠處郭明明竟然在用一個酒精爐在煮方便麵。看到我出來她向我笑道:“昨天晚上沒翻出這個東西,吃了一肚子涼的,今天早上煮個泡麵,再加點牛肉塊進去,補充體力,然後繼續往前走吧。”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問。
她一呶嘴道:“把帳篷拆了,裝好,然後等著吃早飯,之後出發。”
我馬上照她說的辦,才一低頭就覺得天眩地轉,扶著一邊的小樹穩了穩才開始幹活。
隻要一動作,全身就冒虛汗,我自己悄悄摸了一下頭,好像是發燒了。
心裏苦笑不已,體力居然連一個女人都不如,真是夠可以的。
不過,這個時候我如果和她說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是平白讓別人擔心,沒什麽意義。
等我收好帳篷,她把飯盛到了鍋蓋裏,對我說:“吃吧,一人一半兒。”
平生,第一次吃除媽媽以外,別的女人做的飯,還是在這種餓了差不多一天的情況下,頓時就覺得那麵香得能把肚子裏的饞蟲勾引出來。
吃完飯以後,我們繼續走,我的刻意隱瞞沒讓郭明明發現我的身體異樣。
這一口氣走到了中午,我們兩個徹底失望了,現在可以確定,我們兩個迷路了,而且是在手機沒信號的山林裏。郭明明身上的那個對講機,昨天晚上就罷工了reads;。
天氣很好,太陽也很大,可是迷路的事一旦確定,兩個人心情都低落下來,頓時覺得山林陰森起來。
“大白天的,應該能遇到當地的山民,到時跟他們下山。”我看著郭明明臉都白了,試著安慰她。
“估計不會的。”郭明明指了指身邊的灌木叢說,“這裏的樹很密,而且這兩三個小時都沒看到一條小道,咱們完全是在沒路的地方了。”
她說的是實情,我們確實自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走過有跡的地方,每一步踩出去,再回頭看,身後的雜草和灌木就恢複正常,一點人經過痕跡也沒有。這足以說明,這一片山林很少有人來過。
但是,這裏帝都,我真的不相信會真的迷路,給她繼續打氣道:“再往前走走,說不定一百兩百米以後,我們就能找到路了。”
她也沒別的辦法,隻能往前走了。
就是這個“或許再有一百米就能看到路”的念頭支撐著我們一步一步走到了天黑。
一切照舊,我們似乎真的到了一個沒人的野山,心裏慌成了一片。
郭明明的精神有點崩潰了,我的身體有點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