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元元的表現
我把三個小家夥收拾幹淨,下了樓梯,曹姨已經把熱乎乎的白粥擺在桌子上,幾樣清淡的小菜也都擺好。
我與曹姨帶著三個小東西吃完早飯,又解釋了一番為什麽今天早上爺爺和爸爸不在,才在司機的催促下,上了車,送完孩子,馬不停蹄的趕到公司,已經是早上九點半了。
當一個媽媽是一生的工作,每天睜開眼是孩子,閉上眼孩子。生活除了孩子,還是工作和錢。
坐在辦公桌前,我才忽然意識到,不是我現在接受不了何連成,而是我的生活太滿了,滿得幾乎沒了他的位置。每天滿腦子除了工作掙錢和孩子以外,幾乎沒有能容下他的時間。
這個覺醒讓我一驚,摸出看了看時間給何連成打了過去。
我不想這樣,我要想辦法把何連成拉進我的生命,我要讓他知道不管現在麵對的是什麽情況,我在他身邊,一直都在。
時間到上午十點半的時候,我給何連成打了個電話,他很快接通在那邊直接說:“我和爸爸說清楚了,現在我們還在集團,正在敲到底被他圈走了多少錢。”
我聽到這裏就知道,已經敲定了他一定是圈錢走了。
這麽久的運作,這麽長時間的算計,何蕭真是一個沉得住氣,能成大事的人。他在事先,就把一切可能出現的最壞的情況想到了,而且還有相應的解決辦法。
那麽現在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是,那麽大一筆錢,他弄哪兒去了?他用這筆錢想幹什麽,或者說已經做了什麽了!
其實不用我說,何則林也能第一時間想到。
他在那邊繼續說:“我們剛才約了何蕭,明天見麵,很多事要當麵談,爸爸在想,你暫時就不要出麵,有什麽情況我和你說。”
“行,你們安排吧,如果實在棘手,咱們隻能與白家合作。”我說著猶豫著,“有時候,底線不如生存重要,我也不是剛進社會的小丫頭,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謝謝親愛的理解,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們,你帶著孩子吃飯休息。我們肯定要晚回去了。”何連成說完收了線,最後叮囑我不要多想,安心工作帶孩子。
連續三天,我沒看到何連成的影子。
他打電話和我說,辦公室裏有休息的套間,晚上他和老爺子就不回來了。我去過一次他現在的辦公室,知道都是麵積巨大的套間,在裏麵設有床和洗澡間。每天都有阿姨去打掃,還算比較幹淨。
我也知道現在不是講究生活質量的時候,問清楚現在老爺子的身體狀況也放了心,安心帶孩子在家。
元元和童童似乎能猜出發生了什麽事,在第三天晚上問:“媽媽,爸爸這一段時間怎麽總也不來了?”
我被孩子問得啞口無言,照實來說他們的心理能承受這樣的事情嗎?不說,編一個理由?可現在有什麽是好的理由呢?
我的表情他們兩個都看在眼裏,張嘴剛想追問,寬寬跑了過來拉著元元的手說:“哥哥,幫我,汽車要死了。”
寬寬雖然說話算是早的,但說話的時候經常用出人意料的詞,嚇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我跟著元元走過去,才發現是小汽車鑽到了櫃子的縫隙裏,他又不知道按了遙控器上的哪個按鈕,一個拐彎小汽車卡在縫裏出不來了。在外麵隻能聽到機器嗡嗡的聲音。
元元認真趴在地上看了一會兒,又把腦袋往裏鑽了鑽,拍著寬寬的肩膀說:“放心,包在哥哥身上。”
他說著關了電源,重新啟動,然後沒幾分鍾就順得把遙控小汽車開了出來,寬寬高興得鼻子眼睛都笑到了一起,抱著汽車說謝謝。
小汽車進了死胡同,關了電源重啟就行了;生活中我遇到的這些問題,也能把人逼入死胡同,可人要怎麽重啟?
假如人的身體上也設有開關鍵,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重啟,恢複到出場設置就一切ok了?
元元的固執是遺傳了何連成,他忙完寬寬的事,重又用一對澄淨的眼睛望著我問:“媽媽,我能不能給爸爸打個電話?”
我就知道小東西沒那麽好糊弄,想了一下說:“等一下,媽媽和你詳細說,好不好?”
他非常懂事的點了點頭說:“好,我等媽媽。”
說完,他就坐回到書桌前,翻開了自己的圖畫書,還有幾個月就要去上小學了,他自己積極的準備著,很多事不用我說,隻要把書買回來,自己就帶著童童一起看。
我在一邊幹活兒,他一會兒抬頭看我一眼,隻要看到我還在忙,就低頭看自己的圖畫書。現在已經認識一些字了,有些帶拚音的小閱讀,基本上都能讀懂。
他這麽淡定的表現,讓我更是心虛。
一個小時以後,還是我最先沉不住氣,把他叫到跟前說:“爸爸的事,媽媽說實話,你會不會怪媽媽?”
他搖了搖頭,低聲說:“媽媽上次和我說的,我還記得。”
我們都知道,上一次說的隻是寬寬被綁架的事與楚毅有關係,當時元元很震驚的問為什麽。我沒辦法給他回答,隻能說不知道。不過自從這件事以後,元元對寬寬更加照顧周到。
而這一次元元能這樣問,想必也是有所察覺。楚毅不管對我怎麽樣,在孩子麵前都算是一個合格的爸爸,每個周末都來帶孩子們出去玩,或者吃飯。
其實我們大人都明白,元元和童童在楚毅眼裏珍貴,並不是因為他多麽愛孩子,或者說多麽愛我,而是因為這兩個孩子是唯一的,所以他才格外珍視。
元元找了個理由,把童童和寬寬哄出去,才拉著一把小凳子坐到我麵前,認真的看著我問:“媽媽,爸爸是不是以後都不能來了?”
我聽得心裏一緊,伸手要抱他到懷裏,他卻拒絕了我說:“媽媽,我是大孩子了,你直接說吧。”
楚毅做下來的事,卻讓我來解決。我又怕孩子們有了心理陰影,又不想繼續騙他們,或者給一個說不過去的假理由。他們總會長大,將來要麵對的現實也會有很殘酷的一麵。
我剛才假裝做家務,在心裏想了半天。事情既然是楚毅做的,他自然就知道是什麽樣的後果,牽扯到孩子雖然無辜,但總比欺騙強。
“元元,你猜對了,爸爸被抓進去了,現在警察叔叔正在審問,並且在調查證據。”我看著他的眼睛,生怕看到他情緒崩潰。
“爸爸怎麽說的?是不是他真的幫了這件事,我想見爸爸。”他幾乎沒想,就扔給我一堆問題。
說到最後一句,元元幾乎掉下眼淚。
“爸爸能和你們見麵的時候,我會約好時間過去的,現在短時間內還不行。”我不知道楚毅這件事什麽時候才是一個結果。
如果世間的一切都不牽扯到錢,相互間的關係都非常簡單。但是一涉及到錢,所有的事都會變得複雜。
“謝謝媽媽,我想好怎麽說會告訴弟弟的。”元元低下頭,豆大的淚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我伸手過去抱他,想給他一點安慰,他卻往後動了動身子,躲開我的手說:“媽媽,我沒事,我知道你為我們已經考慮很多了。你經常和我們說,不管是誰,多大年紀,做了什麽事,都要自己學會接受結果,對結果負責。為什麽,爸爸這麽大了,卻不懂?”
最後一句雖是問話,聲音卻低了下去,然後就傳來了抽噎的聲音。
我也顧不上他的反抗,把他撈到懷裏,緊緊抱住他說:“媽媽不對,媽媽不應該說得這麽直接。”
元元很少哭,他一哭我就心慌意亂,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細想起來,雖然我是一個人帶大了兩個孩子,但是兩個孩子很少給我添麻煩。自幼他們就知道,他們的生活中隻有我一個人,格外聽話。
所以說,孩子都是有靈性的,他在出生時就能判斷好自己所處的環境。
我一邊輕聲安慰,一邊拍著他的後背。在我的安撫之下,元元哭了十多分鍾,終於止住了眼淚,抬起紅通通的眼睛對我說:“媽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寬寬弟弟的。”
我知道,他說這話是想補償些什麽,於是開口很認真地說:“照顧弟弟,還有照顧你們,陪你們長大,是媽媽的事。現在因為何叔叔和媽媽在一起了,這也是何叔叔的事。你們隻是小孩子,隻要健康長大就行了,其它的事不用擔心。”
他似懂非懂的點頭,之後還是說:“我也會照顧弟弟的,我是哥哥。”
我看著眼前早熟的孩子,心裏又是憐惜又是心疼,隱隱還有些欣慰。隻是,我覺得這欣慰來得太早,我寧願他們什麽也不懂,能任性和我鬧,和我吵。至少任性的孩子,都是因為有一對能容忍他們任性的爸媽。
元元冷靜下來的速度讓我吃驚,半個小時他就全好了。
重新洗了一把臉,他推開門對我說:“媽媽,約好爸爸一定要帶我們去看看,我去和弟弟們玩了。”
我目瞪口呆,心如刀割,他們的早熟都是我害的。
可是,現實如此,我再怎麽樣強大,也改變不了現實。關於楚毅與何蕭之間的事,我想再等他們長大一點再說吧,畢竟現在太小,可能說清楚了,他們也理解不了。
第四天早上,何連成給我打了電話說:“現在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做了兩手準備,具體的見麵再說。”
“我把事情告訴元元了。”我低聲說。
他嚇了一跳,聲音馬上變大了:“你這麽早說,孩子能承受得住嗎?”
“不僅承受住了,而且表現得很成熟,我有點害怕。”我說。
這一次,元元的表現真的讓我害怕了。
何連成沒再多說,歎了一口氣說:“你最近最好別去公司了,天天在家守著他們,還有一周就徹底放假了,你陪他們過好假期。接下來的小學,也挺重要的,不能中間出問題了。”
我低低嗯了一聲,同意了何連成的建議。